馬修在一頂兔人的帳篷裏睡了一個足覺。
有莉維亞和愛慕守着,他根本不用擔心被人夜襲了。
“莉維亞,你們睡過覺嗎?”馬修打着哈欠,從絨毯上坐起,接過莉維亞遞過來的水杯,喝了口水,随口問道。
“我不需要睡覺,主人。”莉維亞神色平淡的說道。
“那有機會,你應該睡睡,睡覺克舒服了,就和吃飯一樣。”他知道,莉維亞和阿姆現在雖然就算一直不吃飯,也不會有什麽問題,隻要世界上還有光元素和暗元素,他們就能一直存活,但對于吃飯,他們已經産生了興趣,知道什麽是香,什麽是臭,想要吃好吃的東西了。
“好的,主人。”莉維亞聽到睡覺和吃飯一樣,起了好奇心。
出了帳篷,門外有隻母兔人在等着了:“恩人,您起來了嗎?請您移步,我們長老請您過去。”這是昨晚見到過的,在那老兔人身邊的母兔人。
馬修也才立刻反應過來,她說的長老,就是昨晚的那個老兔人波爾莉,也才知道,原來她是這個部落的長老,而不是首領。
阿姆一晚上守在闆車邊,看到馬修出來很高興,不過因爲這裏有很多灰毛族兔人經過,而且現在就有一個母兔人在旁,所以它并沒有說話,不過它也還不會狗語,隻能張着嘴,卻沒有發出聲音,隻是它的臉上表情,要比一般的狗豐富許多。
一晚上,也不知道是老兔人波爾莉交待過,還是這些兔人忌憚馬修,沒有人靠近他的闆車,讓阿姆有些無聊。
“你繼續看着車。”馬修對阿姆吩咐:“我和莉維亞去見見灰毛族的長老。”
阿姆立刻用後腿站立,神情擺得很正經,一副誓死不讓任何人偷了東西的樣子。
馬修和莉維亞,跟着母兔人來到昨晚與波爾莉交談的那個帳篷裏。
此時,在帳篷裏,除了波爾莉和服侍她的母兔人外,還有一些别的兔人,從外貌上看,有雄有雌,有老有少。
“馬修先生,真是抱歉,一大早就勞煩您過來。”等馬修進入帳篷剛坐定,波爾莉就向他道歉,非常主動,甚至可以說有些卑微,坐在馬修右手邊的幾個年輕的兔人,一臉憤怒的樣子,雙拳緊握,但不等他們起身張嘴,坐在波爾莉右手邊的一隻臉上帶着很大一道傷疤的公兔人,就睜着血紅的雙眼,将他們瞪了回去。
“不用這樣,我們的關系是平等的。”馬修擡手阻止波爾莉要向他再拜的舉動:“我來這裏,是做生意的,不是來擺身份的,更何況,我隻是個普通的人類商人,也沒有什麽身份可擺。”他一直保持着笑臉。
據說一名優秀的商人,不論何時,都要擺出笑臉來,不是諷刺的笑,不是嘲笑,不是譏笑,隻是普通的笑臉,是比賣保險的笑容還要更自然的笑。
馬修不知道自己的笑是不是很自然,他隻是想擺出一副平和的笑來。
“那麽,你們考慮好了,要用什麽來和我做交易了嗎?”他微笑問道:“當然,我并沒有強買強賣的意思,所以你們可以先去我的車那看看有什麽東西,再來思考要買賣什麽給我,不用過于焦急,我不缺這點時間的,我可以等的。”反正要回到伊卡斯帝國還不知道要花多長時間,在這裏積累點錢,做個生意,爲此兩人一狗的生活還是很有必要的。
兔人長老波爾莉聽到馬修的話,臉上頓時露出了苦笑,她與那臉上有大疤痕的兔人對視了一眼,在那大疤兔人沉重的點頭中,才用低沉的語氣問道:“馬修先生,請問灰毛族的女性,價值多少?”
在馬修愣着的時候,她才苦笑着說道:“我們經曆昨晚的戰鬥,已經沒有多少有價值的東西了,爲了剩餘的族人,我們希望能賣掉一些灰毛族的女性,當然她們是自願的。”她的話音有些顫悠,想來也是非常痛苦的。
波爾莉的話才出口,帳篷中的一些母兔人就忍不住低聲啜泣。
兩名年輕的公兔人立刻控制不住自己的,站起身來,大聲叫道:“長老,您怎麽能将族人賣給人類呢?”他們不敢瞪着波爾莉,隻能怒視着馬修和莉維亞,認爲是他們逼迫長老賣掉他們的族人的。
大疤兔人也站了起來,非常憤怒的瞪着那兩個年輕的公兔人,指着他們大喊道:“坐下,不許出聲,你們以爲長老不心痛嗎?長老是爲了部落着想,她的考慮也說給了我們聽,我們也是同意了的,不賣掉她們,我們的部族還怎麽存活?”
大疤兔人看起來在這個部落中非常有威望,特别是對這些公兔人而言,要威望要遠甚于波爾莉。
但那兩名公兔人也憤怒的反駁他道:“難道賣了族人,我們就能逃脫被滅族的命運嗎?與其卑微的消亡,不如和那些豬頭們拼了,讓他們知道我們灰毛族也是有血性的。”
“閉嘴,你們懂什麽。”大疤兔人怒吼。
“得羅,閉嘴。”波爾莉開口呵斥大疤兔人,然後對那兩個公兔人說道:“有什麽意見,等我和馬修先生談完後,你們再說,讓你們來旁聽,不是讓你們在恩人面前失禮的,如果不是部族裏有些見識的人大多死去了,怎麽會讓你們這樣的年輕人來參與這樣重要的事情呢,我之前說的還不明白嗎?這不是你們兩人能夠反對的事情,願意被賣的人,都是自願的。”
“長老!”其中一名年輕公兔人還要反駁,他們旁邊的母兔人把他兩都拉坐了下來,與大疤兔人對吼本來就不對了,肆意反駁長老的話,在部落中更是大逆不道。
即便坐下,但兩個年輕的公兔人,還是狠狠的瞪着馬修。
“讓馬修先生您見笑了,我們部落,經曆了昨晚的戰鬥,您呀看到了,大多有價值的财物也被損毀,沒有足夠的财物能夠向您購買我們所需的東西,爲了部落的發展,以及即将來到的再次與圓頭族人的戰鬥,我們不得不向您售賣一些女性族人,這樣可以減少我們部落的生存壓力,一旦戰鬥失敗,我們也能更容易的轉移逃跑。”
她臉色沉重的說道:“如果我們被滅亡了,被您買掉的族人,也能代表我們繼續存活,總好過在戰鬥中,被圓頭族人殺死,以我的眼光,您不是個壞人,不會虧待了我的族人們的。”
她鄭重再次向馬修懇求道:“請馬修先生,您給我的族人們出個價吧。”
母兔人們啜泣的聲音了許多,都豎起了耳朵,想要聽聽馬修的出價,他出的價越高,也就代表她們能最後爲族人做出的貢獻越大。
馬修撓撓腦袋,假咳嗽一聲,猶豫了一下,還是微笑道:“長老,我覺得你們可能對我或者對商人有些誤會。”
“啊?”波爾莉對他的話茫然。
“我隻是個普通的商人,不是奴隸商人,不能買你的族人的。”馬修解釋道:“奴隸貿易首先需要在人類世界中,有獨有的買賣許可,比一般的商人要嚴格得多,而且你也看到了我那一車貨物,并沒有交易奴隸的用具,我買了你們的族人後,不可能讓她們不吃不喝的,甚至不監管住的。”
“也就是說,您不能購買我的族人們嗎?”波爾莉一臉的哀傷,她原本還想用一部分族人,爲剩餘的族人換取存活下來的機會的:“很抱歉,馬修先生,正如之前我所說的,因爲昨晚的戰鬥,我們沒有更多的财物與您交易了,也許這就是我們部落的命運吧。”
這一刻,大疤兔人和那兩個年輕的兔人都眼神堅定,握緊拳頭,咬緊牙關,隻等馬修一走,那些豬頭獸人進攻,他們就與那些豬頭獸人決一死戰。
馬修倒是對他們的決心不在乎,他倒是不急着走,反正也不差那麽一點時間,他的目的還沒有達到呢。
“長老,請别這麽輕易的下結論。”在波爾莉亮起期望的眼神中,他說道:“你們部落裏,也許還有很多,你們覺得沒有價值的東西,但我認爲有價值的,請允許我在你們部落裏轉一圈,看一下。”
他畢竟不是真正的商人,做不到許多商人的冷酷無情,他做不到白白向波爾莉詢問消息的事情,反正要在洛倫斯草原上,扮作商人行走,他就想先在這個部落裏練習一下。
波爾莉的眼神又暗淡了下來,帶着苦意的微笑着,對将馬修兩人領入這個帳篷的母兔人吩咐道:“伊紗莉,你領馬修先生去部落裏轉轉。”随即回頭對馬修說道:“馬修先生,請原諒我年老體弱,不能親自帶你在部落裏轉了,而且我們還要商量要怎麽在您離開後,抵禦那些圓頭族人呢。”
很明顯,她認爲馬修不可能在部落裏,找到什麽太多有價值的東西,所以知道交易不能完成,馬修不能給予她們部落更多的幫助了。
“沒關系,請這位伊莎莉的姑娘領我們去轉轉就好,你是長老,諸事繁忙,能接見我,是我的榮幸。”馬修站起身,向她微微鞠躬行禮。
傳說在商人的詞彙裏有這麽一句話在:買賣不成仁義在。
雖然這個兔人的部落很可能堅持不了幾天了,但他也沒有表現出看不起他們的神色,也不會說出看不起他們的話,始終表現得很禮貌。
“恩人,請。”那個叫伊莎莉的母兔人,撩開帳篷的門簾,向馬修恭敬的示意。
“不用叫什麽恩人的,叫我馬修就好。”馬修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是這個部落的恩人,他不想無緣無故的擔上這個人情,那太沉重,而且也不是他該承擔的,他不過是個過路人,最多是個五分之一桶水的過路商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