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們都是會變的!
不,應該說是,人長大了,總會出現一些改變。
誰也阻止不了,誰也無法倔強。
這些改變就如春雨潤物,發生在無聲無息之間。
這種變化可能在你完全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然開始,而你也根本無法察覺的到。
九月來臨,又是一場秋雨。
這場秋雨下的很及時,因爲在經曆了六月的一場大雪後,那位新進的龍王爺,就在沒給東南沿海半點的雨露。
這也算是一種陰陽調和?
黑雲滾滾,電閃雷鳴。
雲層之上,一顆碩大的頭顱猛然彈出,在無數人的驚呼聲中,落入東海武帝城中。
百丈華光乍現,随後隐與無形。
在去看,就見一頭頂王冠的黑袍男子,正站在望崖角前。
“你怎麽來了?”
懸崖邊側,藍禮手拎長杆,依舊吊着自己的魚,似對這位新進龍王的到來,沒有感到任何的意外。
藍禮不意外這位龍王爺的到來,而龍王爺自己,也隻是當自己跑來鄰居家串門。
緩步走到藍禮身後,龍王望着眼前波濤不斷的東海,較有性質的開口道:“我若是再不來,這東海中的魚兒,不見都被你給釣光了?”
藍禮輕笑,不去理會。
偌大一個東海,就算他每日起竿必有收獲,又能釣的起幾兩幾錢?
“城主大人,以前本君與牢中見你,總覺得你身上謎團重重,可今日再見,卻覺得守得雲開,這是否當得一賀?”
與藍禮一般得笑着,龍王爺也學着藍禮坐在了這山崖得邊緣:
“坐與山巅,眼前既是紅塵滾滾,遠觀東海,看遍江河入海....城主大人真的是尋了個難得得好地方啊。”
“有話直說。”
不知爲何,近些時日以來,藍禮得脾氣越發不好,在與家人閑聊時還能夠壓得住火氣,但面對龍君這個外來者,卻不怎麽壓得住了。
懶得與它打機鋒!
察覺到這一點,龍王爺不由得有些愕然。
沉默。
半響後,還是一直注視着藍禮背影的龍君率先開口道:
“本君此次前來,隻是與城主大人這個緊鄰打個招呼,希望以後的歲月裏,武帝城、東海龍宮兩家,能夠如鄰裏鄉親一般的守望相助。”
“我知道了。”藍禮依舊冷漠。
“城主大人可是對本君有何不滿?”
“并沒有。”
“那爲何與本君對話之時,行詞造句盡是些敵視之言?”
藍禮沒回答他,隻是繼續看着自己手中的釣竿。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
一直到龍君心底的耐心被消耗一空,這才忍不住的開口詢問道:“城主一直盯着手中之竿,卻不知是想要釣起什麽?若是有所求,隻需知會本君一聲,四海之産出盡可取之!”
這确是不滿藍禮一直在釣魚,把它這位龍王爺晾在一旁不加理會。
它是誰?
它是如今天下的新貴,掌握整個東海之權柄後,更是世間少有的大人物!
不說小小的南瞻部洲,就算去往赤縣神州内,幾大仙門不也需把它奉爲坐上之賓?
因爲它是這天地之間誕生的第一條真龍!天生擁有天地的一份眷顧!身份尊貴無比!
它今日跑來武帝城中,特意拜見,已然是給了藍禮很大的顔面!
可就算是這樣的它,難不成還不值得藍禮看上一眼?
釣魚?
都已然釣來了一條真龍,你藍禮還想再釣些什麽?
龍君的不滿自是有着理由,可對于它的不滿,藍禮卻是根本不加理會。
隻是專注的看着手中竹竿。
從正午到黑夜。
一直到藍禮抽竿而起,龍王都未曾看見他釣上什麽來。
一日如此,日日如此。
随後的一些時日,但凡藍禮來這望崖角釣魚,龍王都會前來一觀。
終于,當時間來到十一月,再一次見到藍禮在這崖邊釣魚時,龍王終于忍耐不住,直接以法力喚來東海之中魚群無數,近乎把望崖角下的海域堆滿!
而這一次,藍禮終于開口了。
“你煩不煩?”
“嗯?”
“擾我心境者,該殺!”
話音落下,不等龍君反應過來,就見一道劍光自武帝城中亮起,下一秒,如寒霜般的劍光對其直接斬下!
一劍過後,龍血四濺。
傾盆龍血如血雨降下,因受傷維持不住人身的龍王,與半空之中化作千丈龍軀。
“藍十守!你過分了!!!”
龍王咆哮着,用以發洩自己心中的不滿。
此時他的身上,卻是多出一道深深入肉,近乎把其從中斬斷的劍痕。
而就在它的前放,一柄劍身刻畫無數血色符文的魔劍,正懸與藍禮頭頂,與其針鋒相對!
顫動着。
渴望着。
那種發自心底的憤怒與狂躁,需要鮮血鶴殺戮才能夠填平!
劍心既人心!
眼見如此,半空中橫飛的龍君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氣:“藍十守,你瘋了。”
“嗯?”劍光下,藍禮擡頭看它一眼,眼中近是漠然。
“你枉爲人仙!還自稱武帝?你不配!”
說完這句,龍君調轉身軀,回身遊向東海。
一直到身軀入水,都未曾再發一言。
“我?不配?”
山崖之巅,藍禮手中依舊拿着釣竿,之前大發神威的魔劍,此事徘徊于他的身邊,像是在向藍禮抱怨。
爲何不殺了那孽龍?
隻要你放下魚竿,握緊我的劍柄,放眼諸天萬界,又有何處你不可去?
“你也覺得,我不配麽?”
他壓着嗓音,如同壓抑着自己心中的野獸。
‘铮!’
“可能是吧,從最開始,自醒來那一天,我就不是一個願意去面對危險的人。
總是覺得,這世間的很多人都是傻瓜,明明用其他方式就能得到更好的結果,那麽爲什麽要與人去厮殺、拼命呢?
呵!”
握緊長杆之手死死攥緊,随後又像是想到什麽一般,緩緩松開。
“再等等吧,還不是時候。”
又是一聲铮鳴,魔劍自行斬向竹竿。
一劍過後,其自行飛回武帝城中。
恨其不争!
怒不作爲!
明明有着這世間一頂一的劍心,卻又爲何不去握劍?
數遍整座天下,又幾人配與你藍十守論劍?
那位轉世的劍魔當年爲何而來?
我這魔劍爲何又願長留與此城中?
藍禮!你愧對了你的劍心!!!
‘轟隆隆隆....’
長江入海,氣勢沖霄。
水流沖撞帶起的聲響如同雷鳴般,令人耳部清醒。
不知何時來到此地的獨孤鳳,遠遠的望着望崖角處所發生的一切,見到結果後,忍不住發出一道歎息之聲。
“還是不肯麽?”
“是可惜了。”
站在獨孤鳳五步之外,師妃暄眉頭緊皺:“那的确是一柄好劍,可惜,卻落于庸人之手。”
“庸人?”獨孤峰聞言,冷笑着看向她:“你可知那人是誰?”
“妃萱自然清楚。”
“他是誰?”
“武帝城主。”
“既然知曉,那他若是是庸人,那這世間可還有天驕否?”
說這話時,獨孤鳳一臉傲然。
看盡天下劍客,若說實力比他強者,或許有着許多,可但論劍道天賦,她獨孤鳳卻敢問一句舍我其誰?
可就是這般驕傲的她,都希望看到藍禮握劍的一瞬間!
這樣的一個人,又豈能讓一區區連劍心都不曾擁有的廢料去污蔑?
“今日繼續斬山一萬次!不完成任務,就繼續再樹上吊着!”
以一種好無情感波動的冷漠,說出以上的話語,獨孤峰闆着臉,冷冰冰的看着面前一臉不滿的師妃暄。
“你....”
師妃暄氣急!
若不是之前海難,她被獨孤鳳與東海救下,而對方的劍道之上真的有資格來指點與她的話,師妃暄此時就已翻臉!
說她沒有劍道天賦?
細數慈航靜齋千年道統,她師妃暄可是被指明了是最爲優秀的劍道種子,一顆劍心通明剔透,隻需度過情關、死關,即可抵達前所未有的忘情境界!
這樣的她,在對方眼中,居然是一個連劍心都沒有的廢物?
憑什麽!!!
“怎麽,你不滿意?”
獨孤鳳的語氣依舊冷漠,就像一隻落于凡塵中的真正鳳凰一般,驕傲的不屑去看身後的萬般塵埃。
“晚輩不敢。”
“那就去練劍!”
話音落下,獨孤鳳已然閃身離去。
望着獨孤鳳離去的身影,師妃暄忍不住抿了抿嘴,眼中滿是倔強。
一直到獨孤鳳的身影再看不見,師妃暄才調轉目光看向那坐在山崖之上垂釣的身影。
“我不如她?
我不信!”
話音落下,就見身影其化作一條白鏈,直徑向望崖角的位置飛去。
五分鍾後。
師妃暄的身影落在藍禮身後,看着面前紙人,手持長劍的她忽然開口道:“你是武帝城主,不知可會用劍否?”
沒人理她。
“爲何不回話,難不成你這個被整個武林所尊敬的武帝城主,是一個連劍都拿不起的欺名盜世之輩不成?”
懸崖上垂釣之人依舊不曾理她。
兩次開口都不曾得到回應,氣急之下,師妃暄直徑抽劍刺去!
“不論如何,今日你都得與我比上一場!!!”
話音落下,她手中之劍,卻是已然刺到藍禮身前三丈之地。
可下一秒。
“滾。”
明明隻是一聲低語,可師妃暄手中之劍卻是開始寸寸折斷!
眼見如此,師妃暄心中之不滿越發無法壓抑:“難不成你隻敢以修爲境界壓我?而不敢堂堂正正的與我論劍一場?”
這一次藍禮沒有說話,而是直接甩竿卷起她,把她甩入東海之中。
一直到師妃暄落入海底,隐藏在暗中的獨孤鳳才顯出身形。
“不自量力!”
聽到她的聲音,海岸邊,藍禮不滿的轉過頭:“你也想變成魚餌?”
“我打不過你!”
“那就離開這裏。”
“但我想試一試!”
話音落下,獨孤鳳手中劍光一閃。
下一秒。
整個望崖角竟是被其帶出的劍光直接斬斷!
一處山崖繃斷,萬萬噸泥土滾落向滾滾東海,藍禮立與其上,面無表情的看着斬向自己的劍光。
“這一劍,名爲刹那!”
劍已斬出,自無回頭之理!
......
......
南诏。
曾經的蠻荒之地,随着十多年來不斷與南宋、大乾之間通商,如今已經有了幾分繁華的模樣。
道路之上,一輛由六匹駿馬拉扯的漆黑車廂之内,東方白等三人坐與其中。
“大師姐,你說我們這次來南诏,真的能見到那位聖女娘娘麽?”
“我不知道。”
“别啊,你這次來這邊,不就是爲了挑戰她老人家的嗎?”
說話間,猴子一臉的生無可戀,一張本是英俊的人臉上,挂滿了憂傷。
話說他都不知道自己這幾個月是怎麽撐過來的。
近乎每到一個地方,大師姐東方白都要指名道姓的挑戰當地的入道武者,而餘下的那些徒子徒孫,就都留給他和石破天來解決。
一年的時間,敗在東方白手下的入道級,已經三十有一。
其中三人當場戰死!四人因就職無果而身亡!
講道理,如果不是這一趟的行程,猴子是真不知道自己大師姐居然能打到這種程度!!!
以大宗師境戰入道,最誇張的一局是一以打四!
居然還特麽的打赢了!!!
不!
應該說自打認識東方白開始,猴子就沒見到她打輸過!!!
有時候,在東方白把人家師傅給宰了後,他們三人被一大群人追殺時,猴子都在想,自家師姐的外号是真沒取錯。
東方不敗,這是真的從沒敗過!
猴子滿腦子都是東方白那些下手很厲的畫面,而在他身邊,石破天卻是苦笑着出聲道:
“東方姑娘,此次到了南诏國,見到聖女陛下,還請萬萬需要禮貌相待。
我武帝城與南诏聖女廟曆來交好,萬萬不可因一時的意氣之争而産生恩怨。”
“我知道。”
車廂内東方白閉目養神,一身氣勢已然積蓄到了巅峰。
又是一刻鍾過去。
随着搖晃的馬車停下,一直窩在車廂内的東方白猛然睜開雙眼,直接向外掠去!
這一刻的她,積累的戰意已然達到了巅峰!
無論面前攔路者是誰,都要問過她的拳頭!
可就在下一秒,還不等車廂内二人跟出去,就聽車廂之外忽然傳出東方白的一聲驚呼。
“這......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