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爾米爾頭發淩亂，胡須胡亂生長着，似乎已經幾天沒有修整了，他衣衫邋遢，污漬斑斑，褲子上還透着有些閃亮的油膩。這樣一個看上去處在流浪邊緣的男人，居然就是那天在酒店伏擊楚君歸的超級狙擊手。</p>
此刻他捂着腹部，鮮血不斷從指縫中滲出，左腿上還有一個傷口，血浸透了堅實的工作褲。</p>
房間裏本來就不大，又堆滿了雜物，現在更是連桌子櫃子都翻了，東西灑了一地。牆壁和天花闆上到處都是彈孔，均勻分布着。在天花闆上有個新鮮的鞋印，看上去有些奇怪。</p>
楚君歸當着奧爾米爾的面，從容換上新的彈匣，然後把空彈匣扔到一邊。</p>
這時房門外探進來一個腦袋，有人含糊地說：“怎麽這麽吵？還讓不讓人睡……”</p>
他後半段的話吞了回去，還透着熾熱的槍口已經頂在了他的額頭，而他根本不知道槍是怎麽出現的。</p>
“回去，忘記這件事，否則的話讓你和奧爾米爾一樣。”楚君歸冷冷地道。</p>
探頭進來的是個有些猥瑣、帶着醉意的瘦小男人，不過槍口抵在頭上的情況下，所有的醉意都不翼而飛。他控制不住地顫抖着，話都有些說不出來。</p>
楚君歸沒有回頭，說：“你的心跳隻是略微加快，想要反撲？你可以試試，如果你有奧爾米爾2倍的實力，或許有一點成功的可能。”</p>
裝醉的男人僵了一下，說：“我們隻是傭兵，拿錢辦事。沒必要特别針對我們吧？”</p>
“你們拿了不該拿的錢，辦了不該辦的事。”</p>
“可是……”</p>
不等裝醉的男人繼續，楚君歸就直接打斷了他，說：“這次我讓你活着，隻是爲了給傭兵們帶個話：你們那位雇主的錢就是不該拿的錢，誰敢去拿，那就會面臨我的獵殺，哪怕他是A級。滾吧！”</p>
裝醉的男人緊張地吞了口口水，望着楚君歸的槍口，慢慢退後，關上了房門。</p>
房門關上的瞬間，奧爾米爾突然用手拍地，倒下的桌子突然彈了起來，遮擋住楚君歸的視線，而他同時毫無征兆地從地面彈起，想要穿窗而出！</p>
然而在他發力的刹那，身體還沒有完全離開地面，一顆子彈就穿透了桌面，擊中了他發力的左腿，把那個傷口擴大了一倍。</p>
奧爾米爾一聲悶哼，又摔回了原處。桌面再次落在地上，彈了一下。這是噪音，而樓下全無聲息。</p>
他的眼中終于閃過絕望。正常人都會以爲他會用沒有受傷的右腿發力，從而判斷錯躍起的方向，一槍落空或者隻打中無關緊要的部位，而借助這個機會他就能穿窗而出，就此逃走。</p>
奧爾米爾呻吟一聲，沒有去管左腿的傷口，看着楚君歸，問：“爲什麽？”</p>
“這個問題無須回答。”</p>
“你應該去直接找雇主，去找理查德，去找昆！”</p>
“兇手需要懲戒，兇器也要毀掉。”楚君歸拉動了一下手槍，将子彈上膛，然後說：“你在過去一年接了他們兩次委托，理由已經足夠。”</p>
“那就……動手吧。”奧爾米爾喘息着。</p>
楚君歸擡起槍，指向了奧爾米爾的腦袋。他忽然叫道：“等等！至少讓我留個遺言！”</p>
“從成爲殺手的那一天起，你就不需要這個了。”楚君歸扣下扳機。</p>
奧爾米爾的身體逐漸失去溫度，聲名堪稱煊赫的傭兵殺手就此走到了生命的終點。楚君歸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在房間中迅速檢查了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出進一步的線索。</p>
極爲狹窄的房間裏有多達5個暗格，裏面都是槍械彈藥和各種工具，本身并沒有太多意義，楚君歸也沒找到有足夠鮮明特點、值得追溯來源的裝備。最主要的裝備就是兩支狙擊槍，由火藥和電磁混合驅動，威力極大、精度極高，問題就是射速極低，每次射擊之後都需要重新上彈。</p>
楚君歸對于這兩支狙擊槍都沒什麽興趣。中近距離的話，要威力大他更喜歡機槍，反正一樣能打出狙擊的效果。而遠距離的話，楚君歸會直接用炮。</p>
在壁櫃的抽屜裏，楚君歸找到了一疊信件和照片。這種古董式的信息記載方式已經不多見了。信件内容沒有什麽特别需要留意的，照片一半是風景照，一半是合影，有兩人的，也有多人的。在一張5人的合影中，楚君歸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p>
那是一個少女，充滿了喜悅和陽光，她站在奧爾米爾的身邊，緊緊抱着他的手臂。照片上的奧爾米爾看上去還很年輕，不到30的樣子，打扮也正式很多。照片上看，5個人似乎正在旅遊，在旅途中拍了這張合照。</p>
少女的五觀有些熟悉，楚君歸看着看着，就和另一張臉漸漸重合：玫瑰。</p>
這是幹掉了玫瑰的初戀還是前任？楚君歸有些古怪地想着，又看了看照片。照片上的少女還很青澀，看上去沒到20，多半還沒有經過大幅度的身體改造。</p>
楚君歸拿着照片，手指一撚，超高速的摩擦一次就引起火焰，将照片一點點燒盡。燒掉了這張照片，其它的東西都沒有動，楚君歸就離開了公寓。</p>
一小時後，楚君歸出現在另一個街區，走入一家俱樂部。</p>
他走到負責接待和咨詢的少女面前，說：“幫我注冊一個身份。”</p>
“好的，50元。”</p>
付過款之後，少女給楚君歸拍了張照片，熟練地辦好了注冊程序的大部分流程，最後問：“您想要什麽昵稱？”</p>
楚君歸早已想好，說：“傭兵獵人。”</p>
少女吃了一驚，道：“你是在開玩笑嗎？你難道不知道這裏其實是傭兵公會的俱樂部？”</p>
“我知道。”</p>
“這個名字對所有傭兵來說都是挑釁。你要知道，傭兵們的脾氣都不太好。”少女盡職地提醒着。</p>
楚君歸道：“沒關系，他們很快會發現，這不是挑釁，是警告。”</p>
“對誰的警告，警告什麽？”少女忽然有些好奇。</p>
“不要碰不該拿的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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