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走出酒店套房的大門，羅茲已經在後台布置任務：“研究部和投行所有人員取消休假，從現在起每天隻有兩小時自由活動時間。我要這個人的所有拟發行債券的資料，特别是鏈式反應發行的那一批。”</p>
“您是打算認購這批債券嗎？打算認購多少？”</p>
“有多少？”</p>
“總額度10億。”</p>
羅茲雙眉稍微舒展開來，說：“全部。”</p>
“全部？”通訊頻道另一端的人吃了一驚，說：“這好像不符合我們的風控原則。”</p>
“去他X的原則！”</p>
通訊頻道另一端響起黛西的聲音：“羅茲先生，您必須得給我解釋，假如沒有合理理由的話，風控原則不能取消。”</p>
羅茲冷靜了些，迅速地說：“這批債券的實際質地和市場普通預期完全不同，你明白嗎？很多人，不，幾乎是所有人，都認爲這批債券類似于垃圾債券，他們也會這樣給定價。但實際上它們的違約風險接近于0！”</p>
“您有多大把握？”</p>
“很大。”</p>
“那這當中确實有很大機會。可惜額度太少。”</p>
羅茲說：“沒關系，很快就會有更多的額度。”</p>
黛西說：“對了，您剛剛問到的那個雙料名校，我已經找到他了，是哈裏。不過我看了他作的報告，邏輯上似乎沒什麽問題。”</p>
“邏輯沒有問題，隻能說明他的視野太窄，假設前提太多。如果可以無限簡化，宇宙都可以變成黑白的。你告訴他，他認爲的那個被釣魚的傻瓜，恰好認識諾蘭，也就是他認爲爲整個騙局放下了第一塊基石的另一個蠢貨。”羅茲的口氣相當不善。</p>
黛西明智地轉移話題：“買下那批債券，沒問題。不過然後呢？”</p>
“然後我們想辦法弄出更多類似的債券。”</p>
紅色海洋星港，諾蘭站在大廳裏，正向出口張望。片刻功夫，一個銀藍短發的女人從出口走出，諾蘭立刻迎了上去，說：“你到得好快！爲什麽不讓我直接到停機坪接你？”</p>
“我不想讓太多人知道，一切都安排好了嗎？”</p>
“都安排好了。這是資料。”</p>
“走吧，路上說。”她越過諾蘭，徑自向外走。諾蘭趕緊跟上。</p>
她幾乎和諾蘭等高，一雙大長腿高頻又不失優雅地走着，速度已經相當于普通人的小跑。諾蘭熟知她的作風，快步跟上。</p>
出了星港，登上飛車，就這段短短時間她已經把所有的資料全部看完，說：“一單十幾個億的小事就把我叫過來？還一定要我來。現在我已經在這裏了，你可以說明原因了。我想你應該很清楚，假如這個原因不能讓我滿意的話，你會是什麽下場。”</p>
諾蘭急忙說：“我當然知道，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這單業務本身就挺有意思的，關鍵是還有一個很有意思的人。”</p>
“誰？”</p>
“猜猜？和你的未婚夫有關。”</p>
“理查德？”</p>
“不是這個，上一個。”</p>
“那個廢物嗎？”</p>
諾蘭小心挑選着詞彙：“或許他沒有那麽沒用，至少這一次，我感覺他在做一件大事。”</p>
女人盯了他一眼：“是真的大事，還是你眼光變差了？”</p>
諾蘭認真地說：“是真的大事。如果這件事做成的話，就是一棟真正的大廈，而我，不過是爲這座大廈放下第一塊基石的人。”</p>
女人盯着他，看了整整一分鍾，才緩道：“看來你确實長大了，以往你撒謊的時候，頂多和我對視三秒。我想你應該還記得騙我的下場。”</p>
“除非他們把我也騙了。”</p>
“這倒是很有可能。”</p>
飛車全程都以全速行駛，視交通法規如無物，轉眼間停在了酒店門口。女人下車，直接向隐藏在景觀裏的私人電梯走去。一瞬間，兩名侍者就出現在她面前，神情倨傲：“女士，我想您走錯了地方，電梯在那邊。”</p>
女人拿出一張卡，隻說了一個字“滾”，兩個侍者連同後面的八個保安就瞬間消失。</p>
諾蘭看得目瞪口呆，道：“姐，你怎麽會有這裏的卡？”</p>
女人冷笑，“你當我不知道會來這裏，會來見誰嗎？”</p>
諾蘭呆了一呆，女人已經走到牆壁前。看似完整一塊的藝術牆壁突然向兩邊分開，露出裏面的電梯。諾蘭趕緊跟上，沖進電梯，看到女人直接按了底層，再也不敢多說一句。</p>
電梯很快就到了底層，幾乎沒有運動的感覺。這是一座加裝了反重力引擎的電梯，能夠最大限度的中和人類所感知到的加速感。</p>
出了電梯，面前就是三叉路口，女人想都不想直接選了中間一條，走到盡頭，站在高達十米的銅制大門前，本想按門鈴，想了一想，對諾蘭道：“你來。”</p>
“我？”</p>
“你！我出現的話，會吓到小朋友。”</p>
諾蘭很不情願，但還是按響了門鈴，一分鍾後，重達數十噸的大門緩緩打開，楚君歸站在門口，微笑道：“諾蘭先生，你怎麽才來？”</p>
諾蘭沒想到開場白竟然是這樣，呆了一呆，才道：“啊，那個，我有點事耽誤了……”</p>
“早點晚點不要緊，來了就好。”楚君歸望向諾蘭身後的女人，問：“這位是……”</p>
“諾蘭先生的私人秘書。”女人道。</p>
楚君歸看看諾蘭，再看看女人，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就帶着兩人進了房間，依舊在客廳的落地窗前坐下。三人面前的茶幾自動打開，浮出十幾杯各式各樣的酒，每杯都是各自類别的頂級品牌。</p>
諾蘭正興緻勃勃地挑，就見女人拿起一杯清水。他怔了一怔，悻悻地也拿了一杯清水。楚君歸則饒有興趣地選了一杯酒。看着那杯酒，諾蘭臉色就有些古怪，因爲這杯是最便宜的。而楚君歸卻是一臉幸福，這杯熱量是最高的。</p>
女人一直安靜地看着這一切，然後淡淡地道：“君歸先生，你現在一切行事風格都是按着騙子的套路在走。這是在提醒我們，你不是騙子嗎？”</p>
“嗯？”楚君歸有些茫然，“是這樣嗎？”</p>
“反其道而行之，是王朝的一句名言。越是像騙子的人，越不是騙子；所以高明的騙子會把自己給扮成騙子，以便讓自以爲聰明的人覺得自己不是騙子。”</p>
諾蘭已經被繞糊塗了，問：“那他到底是不是騙子？”</p>
女人沉吟，然後道：“不知道。”</p>
“你們在聊什麽呢？”這個時候，西諾的大嗓門響起，他一手拿着水果，一手拎着酒瓶，施施然進了客廳。</p>
在看到女人的瞬間，西諾猛地後退一步，直接撞在了門框上，失聲道：“簡？”</p>
女人微微點頭：“又見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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