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不靜。</p>
鬧市街永遠都是那麽熱鬧，燈紅酒綠，人聲鼎沸，直到淩晨時分才會有暫時的安靜。而現在才剛剛入夜不久，還有漫長的歡樂在前方等候。</p>
如同有光就有影，與鬧市街僅僅一街之隔的黑巷，卻是冷靜、破敗和黑暗的代名詞，并且總能和各式各樣的罪惡聯系在一起。幾乎每一天，都有受害者和加害者從這裏走出。</p>
少年走出巷口，不遠處一個巨大的虛拟少女正在高躍飛舞。廣告的強光照在臉上，讓他下意識地側過了臉，擡手擋光。過了片刻，他才适應了眼前的光線。</p>
變幻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也掩蓋不住慘淡的白色和遺留的驚恐。</p>
“楊昱。”</p>
一聲呼喚自身後響起，少年下意識地抱住自己的身體，竭力控制着顫抖。</p>
楚君歸出現，拍拍他的肩，道：“你是叫這個名字吧？”</p>
當楚君歸的手落在身上時，少年如同觸電一樣差點跳了起來，低低地一聲呻吟。</p>
“吓成這樣，不至于不至于。”楚君歸用力地拍，憨厚地笑。</p>
少年咬着嘴唇，死盯着楚君歸，似欲噴火的眼睛最後卻泛起了水光，胸口也在急劇起伏。</p>
“你接下來去哪？”</p>
少年瞬間瞪大了眼睛，顫聲道：“不都完事了嗎？你，你還想幹什麽？”</p>
楚君歸沒想到自己随口一問居然會引起這麽強烈的反應，說：“我隻是想看看你有沒有空，有空的話就一起去吃點東西。一個人吃飯挺無聊的。”</p>
少年提高了聲音，“誰要和你……”</p>
他突然察覺自己的态度不對，驚恐地向後退了一步。</p>
“不想去也沒關系。有車來接你嗎？”</p>
“……沒有。我不想驚動家裏，所以是他們兩個開車過來的。”</p>
楚君歸點頭，“好孩子。不過，就那樣把他們扔在裏面，真的沒問題嗎？”</p>
一提到兩個跟班，少年恨得牙都要咬碎了：“兩個蠢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要不是他們，我今晚也不會這樣……”</p>
“又沒什麽大不了的。”楚君歸不以爲然。</p>
“沒什麽大不了的？還能有什麽更過分的事情嗎？”少年幾乎要跳起來咆哮。</p>
“有，而且不少。”楚君歸隻是看了他一眼，少年就立刻驚恐地抱住自己，不斷後退。但他才退了一步，就撞在牆上，退無可退。</p>
楚君歸歎了口氣，道：“你大概是不會報複我了，是吧？”</p>
“絕對不會！但是你，你也不能……”</p>
楚君歸唔了一聲，道：“看心情吧。”</p>
少年快要哭了，“你，你要怎樣才能心情好？”</p>
“這個想到再說。我要去吃點東西，你如果不想一起，那就自己回去吧。”</p>
少年如蒙大赦，連連點頭，轉身就想離開。</p>
他連邁幾步，卻發現自己居然還在原地。</p>
原來楚君歸一伸手，就把他拎了回來。少年仿佛夢魇重現，想要驚呼，卻全身冰冷僵硬，一聲都叫不出來。</p>
“現在還不能放你回去，跟我走，老實點。”</p>
楚君歸不容反駁，直接拎着少年轉了個身，面對着自己前進的方向。</p>
少年又驚又怕，乖乖跟在楚君歸身後。雖然往前跑幾步就是不斷的人流，可是他的意識就像冰住了一樣，完全生不出反抗的念頭。</p>
楚君歸的目光鎖定了百米外的一個身影。那個人雖然面容完全變了，但是走路姿勢、動作神态卻不會變，因此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被楚君歸一眼鎖定。</p>
就是那個在格鬥賽上出現的女人。</p>
楚君歸和她保持着數十米的距離，一路跟随。</p>
在鬧市街上，數十米就意味着中間隔了上百号路人。如果對方不是有和楚君歸同樣的鎖定偵察能力，那就不會發覺自己被跟蹤了。就算對方也有類似能力也沒有用，楚君歸已經改變了自己的姿态步伐，不看臉的話，任何數據分析系統都不會把他和格鬥賽上的蕭山聯系到一起。</p>
女人穿過大約三分之二的鬧市街，忽然轉身進入一條小巷。</p>
楚君歸則伸手攬住了少年。</p>
少年如墜冰窟，絲毫動彈不得。</p>
從後面看上去，兩人就像是特别親密的兄弟，勾肩搭背地走着。實際上楚君歸已将少年提離地面，隻不過離地才一厘米，不仔細觀察的話根本就看不出來。</p>
楚君歸腳下發力，身影閃爍不定，幾步就到了巷口。出現在巷口時，又瞬間恢複原狀，和周圍人流并無二緻。</p>
隻有旁邊一個小男孩用力揉了揉眼睛，他感覺好像眼前一花，這兩個人就出現了。</p>
楚君歸仿佛好奇一樣，自然轉頭向小巷内望去。</p>
這條小巷并非黑巷，裏面也是十分熱鬧，兩側有七八個大大小小的店鋪，各種虛拟廣告影像幾乎要碰到彼此。</p>
女人剛在小巷，向左一轉，就進了第二家店面。</p>
楚君歸帶着少年也進入小巷，好奇地東張西望，順便看了看第二家店鋪。</p>
店鋪大門上方懸挂着一個老式牌匾，上書‘合一武道’四個大字。這四字銀鈎鐵劃，頗見功力，于這虛拟影像泛濫的鬧市街上倒是一道肅穆清流。</p>
楚君歸在地上一踏，特殊頻率的震波傳向四面八方，又反彈回來。他連踏幾下，盡管雜波無數，但也弄清了周圍的地形。</p>
這家武道館的門臉不大，後院卻是十分寬敞，看來是把左右三家後面的地方全都圈下來了。</p>
女人進入武道館後，直接繞到了後院。</p>
楚君歸一拉少年，也進了武道館。</p>
一進武道館，就有一名滿身英氣的少女迎了上來，問：“有什麽可以幫助兩位的嗎？”</p>
楚君歸哪知道這武道館是幹什麽的，當下沉吟，然後一把将少年拎到了身前，道：“他想進來看看。”</p>
少年怒視楚君歸，楚君歸回瞪一眼，少年就瞬間變成驚恐小兔。</p>
“我，我們……”</p>
眼見少年受驚過度，楚君歸歎了口氣，又把他拎回身後，對接待少女道：“我們想随便逛逛。”</p>
少女笑容瞬間少了幾分，“本道館不接待閑雜人等。”</p>
楚君歸沉吟，然後道：“那我們來拜師學藝。”</p>
少女冷笑：“抱歉，本館今年收徒名額已滿，真想拜師的話，明年這個時候再來吧！”</p>
“這樣啊……”楚君歸一臉誠懇，道：“那就隻好踢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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