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局?路明非,你真的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所羅門王不由自主的雙手十指交叉握拳抵住了自己的鼻梁,意圖遮掩實在是有些遏制不住驚詫的表情,他的視線透過指骨凸起的山丘鋒銳地盯住了路明非,想讓對方給出一番起碼自洽的說辭。
“我知道我在說什麽,我也願意爲我說的每一個字負責到底。”路明非沒有慫半點,反倒是上前一步。
“這件事有相關的留證嗎?可以證明芝加哥海港的四代種逃逸事件始末與你有關的證據。”
“沒有,因爲這次事件裏牽扯的秘密很大,我必須保證不能有任何紙面或者數據的證據存在以防任何形式的洩露。”路明非停頓了一下。
所羅門覺得路明非在胡鬧,他看向陪審團,發現陪審團也在看他,似乎有些疑惑爲什麽作爲法官的他沒有第一時間叫停這場鬧劇。
所羅門王看了一眼滿臉認真的路明非,又看了一眼完全沒有抗議舉動,甚至在支持路明非繼續闡述這類對調查組而言完全不利觀點的帕西·加圖索,他的直覺告訴他這裏面有什麽古怪。
所羅門王是一個很相信直覺的人,可他又不以直覺來定罪裁決,大多情況下他都是按照直覺的引導,去摸索尋找真正足以敲定真相的證據。
所羅門王沉默了數十秒,真的去代入了路明非的發言,去推敲他這玩笑般的抗罪發言的邏輯,果不其然立刻就找到了矛盾點:“.我承認,‘月蝕’的确有着強偵查的權能,他也擁有一度在四大君王身上發揮過效能的傲人戰績,能發現隐藏在人類社會中的四代種算不上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隻是,路明非,我有兩個問題要問你。”
“請問。”路明非很禮貌地颔首。
“第一個問題是,你說你提前發現了邵南音是純血龍類,并且接過了隊伍的指揮權,‘言靈’屬于高消耗的權能,就算偵查系言靈的消耗會略低于戰鬥系的言靈,但真的會有人無時無刻地開啓自己的言靈保持警惕狀态嗎?你真的提前發現了邵南音的真實身份是純血龍類嗎?”
“關于這個問題。”芬格爾施施然舉手,“我可以作證,路明非是這樣的。至于證據.想必各位都知道守夜人論壇上有着一個熱度很高的‘K.O.榜’吧?雖然很多人都視以爲玩笑,但不得不承認,它直到今天還是有很高的熱度的,并且不少榜單上的學生還認爲自己的隐私遭受到了窺探,舉報建立榜單的帖主盜竊了信息庫内學生的個人檔案.其實并沒有,隻是建立這個榜單的人的确是閑得無聊,見人就用自己的言靈偷窺一下.”
所羅門微微後仰,很顯然他并不知道所謂的“K.O.榜”是什麽東西,稍微年輕一些跟得上潮流的秘書官立刻就用移動端打開了守夜人論壇将相關的帖子翻閱呈上給這位和年輕人文化脫節的法官觀看。
旁聽席裏一大群人開始議論紛紛,目光十分詭異地看向路明非,誰也沒想到那搞笑似的榜單的始作俑者居然會在今天被曝光出來!不少人可是滿懷惡意地瞅着這位大惡人,都準備在聽證會結束後好好拷打一下對方爲什麽榜單上的排名那麽“主觀”!就拿芬格爾·馮·弗林斯能碾壓一大批人的排名來說,要說不是芬格爾偷偷用宵夜賄賂了自己的室友,他們都不信!
“在卡塞爾學院内擁有着強化過的‘戒律’壓制,你又是怎麽使用自己言靈的?”所羅門王邊滑動着移動端上那随處可見強度黨撕逼的帖子有點頭疼,年輕人的文化對他來說似乎還爲時尚早了。
“強化過後的‘戒律’增強了範圍性,但卻一定程度降低了強度,我的血統可以一定程度上無視‘戒律’。”路明非解釋,他其實也沒想到真的會有一天他會在大庭廣衆之下吹噓自己的‘S’級血統。
“好吧.這勉強回答了第一個問題。”所羅門王也不是什麽跟不上時代的老頑固,相反他樂于接受新的知識,那排行榜有模有樣的樣子倒的确像是有着‘月蝕’的混血種能幹出來的,而且看這數量怕不是路明非當真沒事就開言靈偷窺别人玩。
“還有一個問題。”所羅門王放下移動端,看着路明非緩緩地問,“按照你的說辭,你比任何人都早一步發現了那隻四代種的真實身份,那爲什麽你沒有第一時間将這個消息通報給你的隊友?以當時你們因爲鐵道工人罷工而滞留在芝加哥的整個小隊的配置來看,兩個‘S’級,三個‘A’級的精英混血種,即使其中有一個是還未入學的新生,在擁有情報差距的優勢上,你們應該完全可以悄無聲息之間将這隻四代種捉拿歸案。”
“但你沒有,你選擇了讓人難以理解的隐瞞情報,放任四代種離去。就事後的結果來看,可以說,如果沒有UII小隊幹涉,這隻四代種大概率真的在當時就會乘坐航班成功逃逸!路明非,這可不像是你所說的有着什麽布局,你最好準備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所羅門王把話說得很明白了,我知道你是來抗罪的,但好歹你得編一個理由吧?這種提問的事情壓根就不是他這個法官該做的,而是調查組的人該做的,但吊詭的是現在這些活兒都變成了所羅門王這個法官的了!
“理由嗎?”路明非停頓片刻,說,“我想找出這一切爛攤子的幕後黑手算不算理由?”
林年擡頭,芬格爾怔住,副校長也忽然頓了一下,目光掠過一絲怪異。
他們本以爲路明非會繼續扯什麽有的沒的,很搞怪的理由來攪混水,但卻未曾想,路明非好像是認真的。
“太巧了”路明非忍不住低聲說,“真的太巧了。”
“什麽太巧了?”所羅門王問。
“時機太巧了。”他盯向邵南琴的背影,“畢竟在芝加哥的四代種逃逸事件之前,圍繞着林年和我們還發生了一件不怎麽愉快的事情,我認爲這兩者之間可能存在着必然的聯系。”
在所羅門王詫異的目光下,路明非冷聲說,“在返校前往芝加哥之前,林年和我接到了一個由校董會下發的‘SS’級機密任務,這項任務需要我們接手一份校董會需要文件借着返校的契機護送帶回學院。但很可惜的是,我們的這次任務失敗了,文件被銷毀,大地與山之王襲擊了我們,摧毀了作爲文件交接地的火車南站。”
全場沒有一點聲音,或者說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路明非現在說的東西他們甚至懷疑到底是不是自己能聽的。所羅門王也意識到路明非似乎并不完全是在亂說話試圖抗罪,對方貌似真的想要做什麽.而他并不打算阻止,他想聽路明非繼續說下去。
“那份文件在被銷毀之前,我有幸閱讀過裏面的一些隻言片語。”路明非語速放緩,“很抱歉因爲一些原因我不能公開裏面的内容,但我卻可以說一件事——可能從這個學期起,各位在心理部中再也見不到負責學生心理輔導的林弦教員了。”
林弦失蹤這件事并沒有被公開,所以這個消息曝出後引得不少人眼睛瞪大了,他們驟然看向林年的背影,意識到最近一直以來他們從林年身上感受到的那股若有若無的壓抑氣息的原因了。
“林弦教員并沒有在那次事件中遭遇不幸,但由于那份文件的原因,林弦教員不得不暫時性地脫離卡塞爾學院。”
路明非緩緩說,“其實林年沒有因爲林弦脫離卡塞爾學院而跟着離開,再被定性爲‘叛逃’我真的挺意外的——起碼在祂的計劃中,林年或許在那個時候就應該果斷地選擇抛下卡塞爾學院義無反顧地去找自己的姐姐吧?”
“‘祂’的計劃?”所羅門王皺眉。
面對所羅門王的質疑,路明非淡淡地說,“我也不知道‘祂’是誰,不知道祂的年齡,也不知道祂的性别,不知道祂的曆來過往。但我現在很清楚,祂的确存在,一個幕後黑手,一個危險不下于龍王的敵人,試圖攪動着當下的局面,在潛移默化中達成祂險惡的目的!”
“‘SS’級任務是一個陰謀。”路明非右手抓緊那份文件被舉了起來,目光冷厲,“我有理由相信這是一個陰謀,一個人的陰謀。我暫且用‘祂’來代替這個人爲大家解釋一切。”
“在我的觀察中,這次動亂的起始,‘SS’級任務的背後有這麽一個人,祂準備好了一份不該出現在當下的秘密文件,讓這份文件在意大利落進了執行部的手中,在這份文件抵達林年的手中時,制造一些‘意外’,将這份文件徹底暴露出來。”
路明非環視四周,“再度抱歉我無法解釋文件中的内容,但我可以告訴各位的是這份文件中的某些部分一旦暴露,林弦就不得不離開卡塞爾學院,林年的離開也成爲了定局就算沒有暴露,林年也必然會銷毀這份文件,形成破壞‘SS’級任務的局面,照樣和校董會對立,到時候林年大概率被質詢,也會面臨脫離學院的境地。這是一個陽謀。”
“所以借此,我認爲祂當下的目的是從根本上動搖林年的立場,不擇手段将林年進行孤立。”路明非眼中掠過憎惡和冷意。
他回頭看向林年,“但很可惜這個計劃失敗了,因爲祂算漏了一件事,那就是我們的存在。我想如果林年從始至終都是一個人的話,那大概我們現在已經見不到他了吧?但他一直以來都不是一個人,他身邊還有他的朋友,同學,教授,這些關系讓他選擇了留下來。”
林年不可置否,沉默。
“所以芝加哥海港是祂在失敗後的第二步。”路明非沉聲,“邵南音和邵南琴,如果聽證會調查過這兩位證人,不難發現她們兩人都是林年的發小,林年和她們在一個孤兒院長大。所以邵南音,這一隻純血龍類,在未暴露之前,是林年在這個世界上爲數不多的熟人之一。他們了解彼此,并且在同一片屋檐下居住過長達數年的時間,在身份曝光之前,他們是存在友誼的。”
“邵南音和邵南琴出生在中國,故鄉也在中國,按正常道理來說她們沒有理由會在芝加哥和林年相遇,但巧合的是他們的确就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在這個糟糕的時機,并且理由還是巧合的‘公司年會的獎勵’。”
不少人都陷入了深思,因爲這的确是太巧了,不得不讓人思考這過多的巧合是否都是精心謀慮過的陰謀。
“那麽祂的目的就很明顯了。”路明非深吸了口氣,“祂想爲林年叛逃秘黨多加一點決心,把邵南音這個隐藏着身份的四代種推到擁有‘月蝕’的我的面前,讓我主動揭露對方的身份,迫使親人才離開的林年,再度進行一次選擇——是否選擇親手殺死自己曾經的故人。”
這裏面或許有更深的含義,路明非并未将之叙述出來,但大意卻是如此。
“這是一個充滿誘惑的選擇。”路明非側頭看向林年,“祂很了解林年,知道林年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祂認爲林年不會動手,畢竟比起泯滅曾經的情感殺死故人,放走故人或許是一個當下更好的選擇——因爲放過四代種既可以讓林年少一次痛苦的抉擇,又能爲他下定叛離秘黨,放開手腳去尋找自己的情人的決心。這是一次相當惡毒的誘導。”
“你認爲有一個存在,一個人,在這一切的背後充當了幕後黑手的形象,祂的目的是逼迫卡塞爾學院的一個‘S’級學生背叛秘黨?”所羅門眉頭緊鎖,不由從一開始的頭疼和看笑話的态度轉變爲了嚴肅。
“是有這麽一個人。”路明非緩緩說,“我确定有這麽一個人。他一直以來都纏繞在林年的身邊,就像一個幽靈。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存在,或許秘黨是知道的,但卻選擇了秘而不宣,因爲甚至是秘黨都不清楚祂的真實正體,自然不會憑空去樹立一個可以在猜想中無限恐怖的敵對者。”
“你有證據嗎?”所羅門問。
“我今天其實就是因爲這個而遲到的。”路明非拿起了那一疊一直都沒有離手過的文件看向所羅門王,“在來英靈殿之前,我跑了一趟中央控制室,用我的學生證私自訪問了諾瑪的信息庫。”
這大概是第一次路明非把自己的學生證權限用在了除了食堂宵夜和圖書館借書的地方,也着實讓他清楚了一把自己擁有着‘S’級權限的學生證在這所學院中究竟代表了什麽。
對尋常人來說如銅牆鐵壁,萬裏長城的諾瑪防火牆,對他來說不過是在卡槽裏輕輕一刷的功夫,手持着那張黑色燙銀的學生證,路明非如果想,整個卡塞爾學院超過九成的秘密對他而言都是不設防的。
秘書官腳步匆匆,在聽證會逐漸緊張的氛圍下快速地将路明非手裏的文件呈了上去,路明非聲音平靜地繼續說,“在諾瑪的信息庫裏我整理了曆往有關林年的所有事件,我發現似乎一直以來都有一個幽靈一樣的存在遊蕩在林年的身邊。”
所羅門王面色嚴峻地翻看着這些文件,越看表情越沉。
“霧尼歌劇院。”路明非說,“祂利用‘永生’的噱頭聚攏大量混血種,試圖用這個概念的實驗性産物拉攏林年,誘惑林年背叛秘黨加入他的陣營。但林年選擇了堅定立場,毀掉了實驗性産物,拒絕了拉攏。”
“卡梅爾小鎮。”路明非說,“祂指使前學員曼蒂·岡薩雷斯作爲間諜,釋放了增幅後的‘言靈·歧路’籠罩了整個小鎮,令大量無關者陷入沉睡,逼迫因血統擁有催眠抗性的林年進入小鎮火中取栗。在林年成功解除領域後,又派出刺客試圖殺死被林年勸降的曼蒂·岡薩雷斯,但關鍵的一槍被林年擋下。”
“明珠塔。”路明非說,“祂将我和林年的故鄉作爲實驗性煉金藥物的試驗地,在地标級建築明珠塔中進行公開的招标會,堂而皇之地誘導林年前往明珠塔和塔中蓄養的大量死侍厮殺。并且記錄了戰鬥的過程,在混血種世界進行了公開,試圖給林年打上危險的标簽。”
“再後來就是‘SS’級任務,以及芝加哥四代種逃逸事件。”路明非低聲說,“祂的所有行動都是針對林年展開的,我不知道祂和林年有什麽仇,但我卻能從細枝末節中看出祂的一些想法。祂想要林年孤掌難鳴,祂想要爲林年樹立起更多的敵人讓林年疲于奔命。”
“祂很善于隐藏,一直躲在幕後,主導着許多事情,很多人都看不見祂,隻能被祂牽着鼻子走。”路明非語氣漸漸變冷,目光中也充滿了決意,“我覺得祂的存在是時候被公開了!這個一直隐藏在幕後的敵人!”
“祂的目的是林年,林年是我的朋友,是卡塞爾學院的學生,也是秘黨的一份子,既然祂是林年的敵人,那祂自然也是我的敵人,我們的敵人。”他說,“我不能忍受再讓林年一個人去面對這種危險的家夥!承受祂所帶來的陰謀與惡意!”
聽證會安靜了很長一段時間,所有人都在消化路明非提出的這個情報。
一個幕後黑手?一個針對林年的陰謀家?如果祂的确存在,那麽祂最終的目的是什麽,祂不惜一切代價要去孤立林年的理由又是什麽?殺死林年?不.按照路明非的種種距離,對方的目的應該不會那麽簡單,祂一定對林年有所圖,甚至所圖甚遠!
許久之後,所羅門王把視線從文件上挪開了。“從你收集的這些情報來看,我不得不承認,每一條線索都指向你的推測極大可能的确存在這麽一個幕後黑手在主導一切,推使着一個又一個陰謀前進。”
“所以,所羅門王閣下,我說過,林年放走邵南音的原因不是出于同情。”路明非說,“他必須放走那隻純血龍類,甚至要爲她保駕護航,把所有試圖留下她的UII小隊成員給攔住。隻有這樣我們才能找到真正策劃這一切的幕後黑手。”
蘇茜發現身旁前排上的楚子航的坐姿忽然變了,就像是随時蓄勢待發的豹子一樣,然而這隻豹子的目光卻還在搜尋着他的獵物,警惕和冷厲。
“放走一隻純血龍類,阻截你的同胞,怎麽幫助你找到幕後黑手的線索?”所羅門王蹙眉不解。
“假如林年放走了一隻純血龍類,并且公開阻攔了屠龍小隊的專員,那麽接下來會發生什麽?”路明非反問。
“毫無疑問是接受指控,被”所羅門王說到一半停住了,遲疑地看向路明非,也看向周圍的英靈殿會議廳。
“被擡上聽證會接受口誅筆伐。”路明非點頭肯定地說,“我之前說過了,幕後黑手當下的目的是将林年孤立,迫使他離開卡塞爾學院的庇護,讓他背離自己的朋友和身邊的所有人。”
“如果祂想要做到這一點,那麽祂就需要一個合适的舞台,來提線每一個出演的木偶,保證這一切能按照祂所想的發生。”路明非聲音放緩,變輕,“祂的目的是徹底地孤立林年,所以祂對林年的攻擊性會很強,祂是聽證會上林年最大的敵人。可能校董會原本的目的是彈劾昂熱校長,讓林年受到制約成爲真正的工具,但祂不一樣,祂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不遺餘力地将林年打成異端,不惜手段地影響周圍的人贊同祂的觀點.祂隻想讓林年社會性質的死亡!”
“所以,你認爲.”所羅門王開始慢慢地掃視聽證會,聲音越來越低。
聽證會上也開始安靜了下來,死寂。
每個人心底都浮起了一個答案,目光也開始詭異了起來,開始不斷地環視四周。
芬格爾忽然聽到了一聲異響,他低頭發現格栅的門鎖被輕輕地打開了,林年安靜地推開了這扇門。
“其實我也不想再用‘祂’來指代這個人了。”路明非忽然呼了一口氣,低下了頭,“我認爲這個幕後黑手理應有一個代号,就我所知,這個人很傲慢也很狂妄,因爲祂自稱自己爲‘皇帝’。”
帕西·加圖索無聲整理着自己淡灰色西裝的袖口,将上面的扣子輕輕解開,擡頭視線冷淡。
“隻有取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代号,我想祂真的很盡心盡力地在扮演自己的角色。”路明非慢慢擡起頭,他的目光鎖定住了在場的某一個人,深吸了口氣平靜地說,
“因爲作爲皇帝,我發現祂是真的很喜歡禦駕親征。”
路明非的視線中,如瀑布般流下的墨綠色的數據底部,定格住了四個字。
【構築完成】
他的右手按在了自己的後腰上。
—
“唉。”有人歎氣。漠然,冷淡。
—
和泉守兼定刀尖抵住了被按死在地面動彈不得的男人的後腦勺,哈拉迪雙刃刀的刀尖戳在男人的後脖頸皮膚上,伯萊塔M92F漆黑的槍口也頂住了男人的脊椎。
沒有人看清發生了什麽,饒是在場的都是混血種中的精英新生代,也沒有哪怕一個人看清了過程。或許是在一道略微刺耳的風聲中,一縷飄絮從聽證會大門飛過的間隙,眨眼即逝的刹那裏,呈現在所有人眼中的就隻剩下那驚駭的結果。
聽證會高台下的空曠發言席中,帕西·加圖索,路明非,林年,三個人不知何時齊聚在一起,他們的手中各持着一把足以令所羅門王震怒咆哮的兇器,但這三把兇器沒有對準他們彼此,而是朝向了他們身下不知何時被死死摁在地面上動彈不得的男人!
三雙黃金瞳凝視着同一個男人,三道冰冷的殺機充斥着整個英靈殿會議廳,帶來了死一樣的寂靜!
三個人同時對在場的一個男人出手了,不約而同,快到沒有任何人反應過來,在有人意識到這件事發生的時候,這包含殺機的場面已經定格住了,那個男人被按死在了地上,無法動彈,無法逃竄!
路明非跪壓在這個男人的後背上,雙手握槍頂住了對方的脊椎,保證對方有任何異動時可以扣動扳機讓對方徹底癱瘓。林年和帕西分别半蹲在男人左側和右側,一人一隻腳死死踩住了男人的左右肩胛骨,擰住了對方的兩隻手臂使之扭曲反剪。林年手中覆土燒刃的刀刃頂住男人的後腦勺,可以瞬間刺穿整個大腦,帕西左手反握的形狀怪異的哈拉迪雙刃刀杵在男人的後脖頸,隻需要輕輕一下,就能在留活口的情況下使對方高位截癱。
每個人都震驚地看着這如同行刑場般的一幕,看着被三道緻命殺機釘死在了聽證會地闆上的那個男人的臉。
安德魯·加圖索。
這是地上被鉗制住的男人的名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