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是諾頓殿下心思缜密,對于如何毀滅人類文明有着自己别一樣的看法,認爲絕對的力量是無法真正将人類社會擊潰的,所以在暗中準備另一套向人類整個種族複仇的計劃,當整個計劃真正點燃導火索時,複仇就如同燎原之火一發不可收拾,也并非是混血種到時候發起的單單一場屠龍戰争可以解決的了。”
“這個猜想很可怕,但在林年提出龍王也是有感情的這個觀點後,自然就可以否決了。”昂熱繼續說,“在那一晚康斯坦丁被殺死時,諾頓并沒有現身,世界各個角落也并沒有類似火元素異常活躍的動向,這代表着諾頓對于康斯坦丁的死亡并不知情,或者毫無感情波動另有所謀。”
“概率很低,幾乎不可能,就算雙生子之間毫無感情,諾頓也不可能放任康斯坦丁的骸骨落入混血種手中,這個猜想想要成立,那麽在康斯坦丁死亡的時候,諾頓就會出手奪走龍骨十字除非他當時做不到這一點。”林年提出。
“那就涉及第二種可能了。”昂熱說,“這也是如今最大概率的可能龍王諾頓此時此刻并沒有完全的蘇醒,或者說,他應該隻蘇醒了一半。”
“什麽叫隻蘇醒了一半.龍王也有低血糖嗎?還是能夢遊?”路明非愣住了爛話還是脫口而出了,可沒有人理會他,因爲在帳篷的其他地方, 所有人都爲昂熱的這句話臉上浮現起了驚愕和深思。
“校長的意思是, 龍王雖然從‘繭’中孵化了,但由于提前孵化的緣故,他并沒有完全地繼承他在長眠之前的‘權柄’。”古德裏安見不得隻有自己的學生一臉茫然,立刻低聲給路明非解釋。
“簡而言之就是龍王暫時性失憶了, 重生化繭這個過程就算在龍族的文明中也極爲複雜, 稍有不慎和出錯會導緻一系列不可估量的後果。”這次是換葉勝幫助路明非這個學弟普及知識了,
“所以一直以來我們混血種, 包括執行部在内有關屠龍計劃的制定最優先, 也是最常見的方案就是通過情報和數據的碾壓,提前找到龍類的複生地點, 再考慮用外部的手段刺激他提前孵化, 在龍類尚未完全蘇醒,或者未完全蘇醒時以雷霆之勢鎮壓格殺,或者強迫令其陷入又一次沉眠。”
“龍類原來也會失憶啊感覺有點韓劇的套路。”路明非用極小的聲音吐槽, 大概是想要掩蓋自己的尴尬,可在座各位聽力都是一頂一的好,在聽到這句話後看向他就讓他更爲尴尬社死了。
“想讓龍王失憶,那你首先得找一輛可以把龍王撞失憶的泥頭車,在各大車廠找不到的話我建議你可以去求助一下裝備部,他們估計會很樂意思考‘如何用撞擊外力緻使龍類腦幹出血受損緻物理性失憶’的相關課題。”林年看着路明非淡淡地說。
“.你似乎忘了我們在場就有一位裝備部的成員。”恺撒看向林年微微側頭示意了一個位置。
林年頓了一下, 扭頭看向一直沒有發言的, 那位穿着防化服的男人,對方此刻正在隔着防化服摸着下巴好像當真是在思考這個話題的可行性。
“我撤回前言。”林年沉默了一下說道。
他不想之後真的有機會被遞上什麽裝備部新開發的“龍王失憶棒”讓他去對準龍王腦袋來上那麽幾下, 看看能不能抱一個全新的韓劇女主角回秘黨。
這可是要命的事情。
果不其然,林年的擔心成真了,這位裝備部的奇人在低頭認真思考數十秒後, 擡起頭格外嚴肅地說,“聽了你們的想法, 我有一說一感覺這個話題好像真有搞頭”
每個人都用一種“你在逗我?”的表情看向這位裝備部成員, 而林年則是早早撇開了頭擺上了一副司馬臉, 不想去聽對方接下來的侃侃而談:
“.是的, 如果煉金刀劍無法破防龍王,那麽足夠強大的鈍擊應該能造成意料之外的效果, 原理就跟中世紀铠甲裹身刀槍不入的騎士卻是最怕鏈錘這種鈍器一樣。在那一晚上的龍王狙擊戰中弗裏嘉子彈的沖擊力不也對龍王的逃逸造成了一定程度的阻礙效果嗎?如果龍王跟人類的大腦結構相同,在丘腦和内側颞葉之間擁有儲存管理記憶的海馬體,那麽假設能達到一定烈度上的沖擊我們還真說不一定能讓龍王失憶!”
越說,這位裝備部成員越興奮, 直到防化服護目鏡都掩蓋不了下面激動的光芒, 耀眼程度堪比那一晚射爆龍王的高能激光光束。
“.就是因爲有這樣清奇的思路, 所以裝備部總是會在奇怪的地方點錯天賦。”曼施坦因忍不住按住了自己光滑的腦門歎氣。
“這叫科學研究方面的嚴謹和大膽,行不可能之事, 走不可能之路正是我們這群研究者的職責所在,古代的人還從未想過鋼鐵的巨物還能在空中遨遊呢。”穿防化服的男人立刻轉頭看向曼施坦因嚴肅地指出道。
“所以這位是”蘇茜看向施耐德部長, 眼神示意向防化服男人,在座幾乎每個人的身份大家都互相清楚,唯獨這個家夥幾乎把每一寸皮膚都藏在那套防化服下了,不由讓人懷疑這脫線的家夥是否有資格加入這場有關人類未來命運的讨論。
“還沒向各位介紹, 裝備部部長,阿卡杜拉·艾哈邁德·穆罕穆德·法魯格, 阿拉伯人。”施耐德面無表情地說道。
難怪了。
在場所有人眼底浮現出一抹明悟, 瞬間決定不再跟對方深入探讨龍王是否能被泥頭車創到失憶的話題了你不能跟考慮能不能把死侍綁在能以每秒四十次來回的跷跷闆上颠倒以徹底治愈失控血統的一群怪人聊科學。
不過商讨人類命運話題的談話中有這樣的神經病, 可真是讓人不由對人類的未來報以憂态啊。
“請不要随意帶偏話題。”昂熱輕輕敲擊了一下身旁的戰術白闆, “龍王的大腦鈍擊耐性如何, 是否會與人類一樣因爲腦震蕩,海馬體受損導緻失憶,或許隻有等康斯坦丁的遺體被詳細解剖後才能得知,現在我們暫且不在這方面深入探讨。我們現在的話題應該是針對如何找到,并且殺死王座上的另一位雙生子才對。”
“我們現在根本還沒有找到另一個龍王.那個諾頓殿下?”路明非下意識問。
“如果找到了,我就不會還站在這裏了。”林年把梨切成了很多瓣用匕首挑飛了一塊向遠處的楚子航,對方接住後看了梨一眼,然後才放到了嘴裏慢慢地咀嚼了起來。
“不要那麽性急。”昂熱看向吃梨的林年,自己倒是主動伸手拿過了一塊,“獨戰康斯坦丁的戰績足夠外界消化很長一段時間了,在創造曆史時也要考慮當時的人群的承受力是否能接受你的功績,一個處理不好就會重蹈曆史的教訓。”
“比如特斯拉和交流電?”恺撒出聲說,看向林年微微推手示意不需要飯後水果。
“交流電的失敗隻在于無法像直流電一樣可以威懾殺死質疑他作用的愚人們。”匕首繼續挑起在準備朝向路明非的時候, 刀尖忽然停下了,林年擡頭看着對方的臉頓了一下, 然後放棄了這個可能浪費食物的舉動。
“.所以我們的接下來的目的主要是找到諾頓殿下, 青銅與火之王王座上的最後一位龍王?然後讓‘S’級再撸袖子幹他一次?”諾諾咀嚼起從林年那裏分來的梨提問。
既然林年真的幹掉了康斯坦丁, 那麽再幹掉諾頓似乎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了,在座所有人的接受能力都很強大,也或許是林年過去所做的那些事情無限拔高了他們對于這位‘S’級的接受上限,現在才能這麽輕松地接受事實。
“不,‘青銅計劃’的主要内容依舊是如何殺死一位王座上的龍王,而并非是如何找到,林年自然也在計劃中的一部分,同時各位也是如此,所以才會被召集到這裏。”施耐德站在戰術白闆的邊上沙啞地說,“如果各位魔動機械設計學能在期末按時得到學分的話,應該從進入這間帳篷就能看懂白闆上的藍圖了。”
路明非擡頭看向了白闆,然後感覺自己真是個鐵文盲,嘴角抽了抽然後看向其他人,發現所有人都沒有在看白闆,大概是在進來時第一眼就清楚了上面那些複雜的數學公式和類似潛水艇内部結構一樣的圖紙意味着什麽了。
“風暴魚雷v0.1.1,裝備部的最新産品,但在經過那一晚的屠龍戰役後,阿卡杜拉部長和一衆裝備部部員認爲他的火力并不足夠殺死那樣的強悍的生物,于是決定在有限的時間内進行優化。現在的主要強化的方向是他在煉金學方向兼顧化學與物理性質的爆炸效果。”施耐德看着路明非那想問又不好意思問的尴尬表情平靜地解釋。
“以及在爆炸之餘考慮兼顧鈍擊的效果.這個點子我說真的感覺有的搞!”阿卡杜拉部長在施耐德發言後又連忙補充。
看起來這家夥是真把之前那荒唐的提議聽進去了。
“我不覺得我能在造魚雷這方面上提供幫助.還是爆殺龍王的魚雷!”路明非嘴角有點抽搐,他是仕蘭高中畢業,不是中科院畢業,魔動機械設計學上的機芯都沒玩明白,還魚雷嘞。
“我們也沒有想過讓你們這群沒有畢業的學生提出建議,我們隻是需要找出适合發射它的人罷了,再好的武器也需要足夠優秀的士兵來掌控,這也是卡塞爾學院誕生的意義。”施耐德平淡地說。
“可制造出強大的武器,找到足夠優秀的士兵,也總得先明确瞄準的靶子在什麽地方。”蘇茜看向施耐德指出最大的問題。
“所以我們制造的是魚雷,而不是導彈或者其他爆炸物。”昂熱同樣平淡地說出了這麽一句話來,帳篷裏立刻陷入了寂靜。
“魚雷.”
路明非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而恺撒和楚子航早已經緊盯住昂熱了。林年那邊倒是自顧自地在吃梨,像是早就知道了一切一樣。
昂熱沒有立刻解釋一切,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反倒是忽然看向了還在愣神中的路明非,語氣緩慢地提出了一個問題,“路明非,如果你流浪在孤獨的曠野,四處都隻有荒蕪的沙漠,陪伴你的隻有枯樹上的烏鴉和黃昏的落日,當有朝一日,快要渴死的你忽然想起了你自己其實并不孤獨,你想起了很多事情,曾經的家園,美好的時光,在這個孤獨的世界上依舊在等你的人的時候,你會去哪裏?”
“我會.回家?”路明非愣了一下後說。
隻是他的聲音莫名地有些小,因爲他此刻終于意識到校長的意思了。
“是啊,他會回家,他會去尋找那片斯長于斯的故土,那能讓靈魂安甯的精神家園。”昂熱點頭,“長江之下的青銅城就是那片故土,也是龍王諾頓的家,那座名爲白帝城的古老城池是曾經是他和他唯一的親人所共同擁有的巢穴,隻有在那裏,他才能得到短暫的平靜。”
“但他的弟弟現在已經死在我們手中了。”楚子航說。
“.那麽兩者少了其一,他能去的地方更隻有一個了。”昂熱點頭,“因爲除了白帝城,他還能去哪裏呢?哪裏都找不到他的弟弟了,或許隻有在青銅的城市裏才能做到睹物思人吧?”
“這是一個單選題,由我們爲他創造出的單選題。”老人淡淡地說道,
“一旦他醒來,被過去的記憶追上,那麽整個世界對于他來說都将是黑色的荒漠,無論走到哪裏都會感到來自靈魂的悲傷,那是來自故土的呼喚。數千年的時光了,他被孤獨支配來支配去,直到記憶中的綠洲幹涸了血液,可綠洲還是綠洲,最後還是會選擇回到那座他最熟悉的城中,即使到頭來還是孤身一人,獨望整片海市蜃樓。”
“他沒得選。”恺撒擡頭。
“他隻有回家,發現真相,然後選擇複仇。”楚子航垂眸。
“‘青銅計劃’正是這麽一個做好了一切提前量計算的準備,一個陽謀。”施耐德嘶啞地說。
“如果諾頓真正強大的權柄在于需要精密與邏輯的煉金之道,那麽我們就要在他回家精神受到最大沖擊的一刻,找到他,然後殺死他。”
昂熱捏住了胸前的玫瑰嫩綠的花枝,令人意外的是那枝上的尖刺并沒有被人爲的修剪,還是那麽異樣的銳利和密集,此刻卻還是被老人有力的堅硬皮膚碾成了碎沫。
“我們會再一次地攻破白帝城的城門,就像複刻曆史中上一次他的沉眠,隻不過這一次,我們需要帶給他真正永恒的安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