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客人直接站起來了,喧嘩、嘈雜和壓抑的驚呼像是擠壓滿線團的驚吓盒子,在蓋子打開時一股腦地洶湧彈射了出來,幾乎每個人都認識籠子裏的東西是什麽,但這一樣無法降低他們的驚懼和膽怯。
蘇曉樯大概是唯一一個沒有見過這種被主辦方稱爲“死侍”的怪物了,這種超乎想象和碎三觀的東西出現在燈光下還是對她有巨大的震撼性的,她扭頭想問路明非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但卻發現那個男孩早已經忍不住站了起來右手緊緊攥住了拳頭。
“你說陳雯雯會不會.”蘇曉樯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低聲說。
“不,不會的,肯定不會。”路明非嘴唇有些發白,下意識拒絕蘇曉樯提到的那種可能性。
“應該不會,又不是急着戰争,哪兒有必要提前催生那麽多‘死侍’。”CK聽見了現場的嘈雜,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麽,小聲安慰地說道。
“‘死侍’。”路明非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臉色很難看,大概是因爲它的名字太過符合它的形象了,黑布揭下後待在鐵籠中被光線刺激到暗金色的瞳孔,發出了刺耳的咆哮聲不斷地沖擊着籠壁,每一次撞擊爪牙都朝向着離它最近的主持人撲去,堅固的籠壁在一次被撞擊中輕微的變形,但依舊執着地阻攔裏面的怪物逃出生天。
“‘水蛭藥劑’衍生産物,Ⅰ型産品,制作沒有難度,所需要的藥劑也酌情會減少很多, 一般隻需要一支到三支的劑量, 将血統推到足以不可逆态化時随後培養Ⅰ型産品就隻是時間的問題了,十分建議大規模生産,用于局部巷戰或者地形複雜的殲滅戰。”嬌小女人在演講台上拿起黑色遙控闆按了一下,在她身後緩緩降下了一個白色的屏幕, 上面開始投影播放視頻的片段。
視頻裏的背景是一個局部戰場, 戰火硝煙的街道,如蜂窩煤般窗口密集的居民樓, 拍攝的視角十分颠簸和混亂就像是将攝像機綁在了一隻脫缰的野狗背上, 在視頻裏很快出現了手持槍械蒙住口鼻的阿拉伯人。
那是在一處巷道裏,一支由阿拉伯人組成的小隊正在前行, 攝像頭隐藏在牆壁拐角的角落裏, 瞄準到了其中一個靠後隊員,随後就是一個快到難以置信的短程加速,一隻利爪狠狠刺出洞穿了那名隊員的後腹将軀體布娃娃似的扯着離開了隊伍.這隻隊伍甚至都沒反應過來自己遇襲了, 在十幾秒後一次偶然的回頭才遠遠響起了呼喊失蹤同伴的疑惑聲。
“也門,阿蔔杜拉布總統爲首的維和部隊眼光極佳地選擇了我們,在購買了第一批Ⅰ型産品後,與他爲敵的政變對象們在小規模的巷戰和沖突之中傷亡慘重,在地形複雜的情況下槍械以及爆炸很難奈何Ⅰ型産品,這是經過實戰考驗有目共睹的一點。”嬌小女人擡頭看着背後的大屏幕說。
視頻裏槍械開火時驚恐的尖叫和死亡前的慘嚎聲, 讓大廳裏靜得能聽見心髒在胸膛裏快速搏動, 所有人都明白過來了視這些都是一幕幕最真實的戰争場面沒有經過任何後期處理。
在視頻裏,藏着微型攝像機的死侍在窄小的樓道之中幾乎是在以立體的方式運動, 天花闆四壁都是他利爪踩踏的立足點,彈跳力足夠他從樓道的起點一躍到終點穿越三把土制槍械織成的火力網,一爪拍掉了反抗軍的頭顱摧毀了這道臨時陣線, 随後就是子彈對着天花闆的橫掃,灰塵的簌簌而落以及血肉狂飙的場面了。
少部分女性客人别開了頭臉色難看, 但大廳裏不少人都盯住了屏幕裏怪物展現出來的可怕力量, 黑色鱗片的甲胄硬足以硬抗全威力步槍彈和三米以上的爆炸物産生的熱量和沖擊波, 極強的環境适應性和嗜殺性讓它在戰場上幾乎算是鬼見愁沒來由的路明非打了個寒噤荒謬地産生了他現在正坐在安布雷拉公司的藥劑發布會現場, 就連舔爺比起死侍都差了那一身能抗能打的鱗甲。
視頻裏這種殘酷的例子數不勝數,看起來在不爲人知的時候阿拉伯的那一個戰亂國家已經誕生過一起又一起的怪物襲人悲劇了, 至于爲什麽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死人是不會開口說話的,而主辦方的手段似乎利落到沒有留下任何痕迹,讓應該追查這件事的人無從查起。
“那平民呢?你們在乎過平民嗎?這種怪物根本是沒人能控制的,你們知道自己在販賣什麽東西嗎?”英倫風男人站了起來忍不住低吼着喊道, 在他的眼裏也全然是不可置信.他大概是清楚死侍這種生物的習性和背景的, 但還是無法相信居然有人膽大包天到把這種生物列入了戰争消耗品之中!這簡直就是将《亞伯拉罕血契》踩在了地上用鞋底刮蹭着肮髒的血迹。
“我們當然知道自己在販賣什麽。”嬌小女人看向他理所當然地平靜說道, “完美的戰争武器,5倍于正常士兵的身體素質, 10倍的殺戮意志,絕對不會背叛的純粹性, 隻要它們還活着就會對投放區域内的一切生命進行追擊,強大的嗅覺和本能讓他們不需要雷達和戰略部署,頑強的生命力能讓他們在死之前挖出更多一個敵人的心髒而這也僅僅隻是Ⅰ型産品,‘水蛭藥劑’下最拙劣、最粗糙的産物。”
“這不是你們能妄圖掌控用來換取利益的東西。”英倫風男人盯住嬌小女人, 眼眸中略微浮現起了淡金色,情緒波動到了一個極限, “你們越線了!”
“越線?道德的紅線還是新時代的紅線?”嬌小女人輕聲說, “如果是前者, 那麽大可不必您爲我們操心, 但如果是後者, 我隻能很抱歉的自謙Ⅰ型産品還算不上劃時代的傑作,就如視頻裏和我介紹的所言,Ⅰ型産品的缺點十分顯而易見,那就是太過于純粹的野心和殺戮意志了。”
她扭頭看着近在咫尺的鐵籠裏的暴躁的死侍,那張黑鱗密布的臉蛋隐約能看出生前是一個溫和的年輕男性,但如今暗金色的瞳孔裏隻有茫然一片和嗜殺的意志,“視頻裏的場景發生在也門、叙利亞的戰場,而Ⅰ型産品也隻适合定點的殲滅、圍剿戰争,亦或者用于摧毀據點的突破行動,略微精細的任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稍有不慎也會反噬它的主人和友軍,畢竟驅動着它們行動的唯一理由就是新鮮的血肉。”
“籠子!籠子!”有人急促地呼喊, 說話之間,鐵籠裏沖撞的黑色怪物一直沒有停止過他的躁動, 而那口鐵籠就算制造再過精良也開始漸漸變形彎曲了, 鐵杆被撞得凸了出來縫隙越來越大,鏈接的地方開始發出牙酸的嗞呀聲響, 坐在第一排的客人們都忍不住離開了座位往後退,驚恐地看着那随時可能崩潰的鐵籠。
嬌小女人在所有客人的注視下做出了一件難以理解的事情,她居然摸出了一把鑰匙插進了鐵籠懸挂的巨大挂鎖裏,在一群人疾呼勸阻中擰動鑰匙主動打開了鐵籠的大門。
挂鎖轟然墜地,也是同一時間籠裏的死侍正在進行又一次沖撞,這一次他撞在鐵籠的門上不再有了阻攔直接将門撞得翻開整個身軀翻滾着沖出了鐵籠球似的滾在了地上落到了大廳之中去!
也是同一時間,在大廳裏的大多數客人還來不及尖叫崩潰時,三道人影從桌上沖出了,第一個沖出的正是路明非桌上那個英倫風的男人,他的速度很快絲毫沒有愧對他四倍于常人的身體素質,根本不知道恐懼兩個字是怎麽寫的,在路明非和蘇曉樯面如紙色準備往後退時,他就已經如狼似虎地踩着圓桌撲了出去直接撞在了地上還沒有爬起的死侍身上了。
原本準備四肢撐起的死侍直接被英倫男人給撞趴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嬰兒啼哭聲般的嘶叫,他掀起一股巨大的力量想将背後試圖鎖住他的家夥掀開,但随後又是一道巨大的力量一腳踩住了他的後腦勺将他二度壓在了地上。
出手的人是一個身着銀色西裝的光頭男人應該也是人群中爲數不多有血統傍身的人,在他身旁又迅速走出來一個穿着像是牧師一樣的中年男人,一腳就踩在了死侍的後背上伸手掰住了那隻黑鱗密布的左手臂,三個男人分别按壓住了死侍的兩隻手臂和頭顱将還沒來得及制造血腥慘案的怪物鎮壓住了。
“就如各位所見。”嬌小女人似乎并不意外這一幕的發生,更是站在演講台旁輕輕側頭對着麥克風繼續介紹,“Ⅰ型産品最強的并非是它們的身體素質,而是它們自身自帶的非人類的恐懼光環,對于敵人士氣能夠造成巨大的打擊.但一旦敵人是訓練有素,配合分明的精銳,一支裝備精良的五人小隊就足以設下陷阱将Ⅰ型産品徹底摧毀了。”
“你瘋了嗎?”按壓住死侍右臂的英倫男人盯住嬌小女人喊道。
“三位客人有勞了,但現在還沒到三位出場的時候.請稍微離場給出一點空間來。”嬌小女人看向三位忍不住出手的混血種禮貌地說。
“你”英倫男人還想怒斥什麽,但卻忽然發現在空出來的場地周圍不知何時慢慢走過來了三個會場的侍應,他正想讓這些人退開不要自尋死路,但在注視到他們的眼睛時話卻說不出口了。
三個侍應的臉上全是白紙一樣沒有表情,像是嬰幼兒一般茫然,但他們暗金色的黃金瞳卻昭示了他們的身份。
“Ⅱ型産品,死侍可控化系統,是的,我們攻克了這個秘黨百年未曾達成的難題,千百年前偉大的種族們奴役着萬物,如今終于由到我們執掌缰繩了,而我相信,死侍永遠隻會是一個開始,缰繩的末端束縛的奴仆可以是任何東西,甚至是缰繩曾經的主人。”嬌小女人對着麥克風輕聲說道。
在死侍出籠的一刻起,大廳中已經沒有人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了,她還在盡職盡責地進行着發布會的介紹,敬業得讓人感覺到荒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