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兩位仙師的出現,山城有權有勢的人,都湧現了城外的長河幫駐地。
城内,就顯得寂寥許多。
長街上。
兩道人影突兀浮現,但詭異的是,左右的行人竟無一感到奇怪,依舊形色自若。
好似,這兩人原本就在此地一般。
“徒弟。”
滿頭散亂長發,獅鼻闊口,身形粗壯,手指一根長蛇杖的大漢悶聲開口:
“去問一問,烏家在哪裏?”
“是。”
年輕人大約十五六歲年紀,渾身髒兮兮,像個乞丐,一雙眼睛倒是極其靈動,應了一聲,就小跑着朝一側的店鋪奔去。
不多時。
他揉着臉走了出來,小聲道:
“真是的,不說就不說嘛,幹嘛要動手打人?狗眼看人低!”
“怎麽?”大漢擡眼:
“挨揍了?”
“沒,沒有。”年輕人似乎想到了什麽,面色一變,急急擺手:
“師傅,我已經問出來了,烏家在城南,有一處很大的宅子,到了那邊一眼就能看到。”
“嗯。”大漢點頭:
“做的不錯。”
随即嘴角微翹,面露冷笑:
“我既然做了你師父,豈能容你受辱,這裏的店家不過一介凡人,竟敢欺負我麻老九的徒弟。”
“真是找死!”
“别!”年輕人面色大變,急急道:
“師傅手下留情……”
他話音未落,卻已遲了。
隻見大漢長袖一甩,一道黑煙從袖口冒出,瞬間沖入店鋪之中。
下一刻。
詭異的咀嚼聲響起,伴随着若有若無的慘叫。
少卿,黑煙再次回返,好似吃飽了一般,體型都變的粗大一圈。
從門扉看去,原本店鋪内的幾道人影,此即早已消失不見。
唯有幾件空蕩蕩的衣衫,來回翻滾。
“走!”
麻老九陰陰一笑,拂袖前行。
年輕人回首看了一眼,眼中帶有不忍,搖了搖頭,跟了上去。
兩人的動作雖然不甚顯眼,卻也不應被人忽略。
但奇怪的是,就如他們出現時一般,路上的行人似乎下意識忽略他們的動作。
即使有人把一切盡收眼底,眼中也會出現迷茫,失去片刻記憶。
“師傅,師傅。”年輕人小跑着跟上,低着頭道:
“烏家的人,就是您說的上宗前輩嗎?”
“呲……”麻老九不屑冷笑:
“他們也配!”
随即輕頓手中蛇杖,開口道:
“我們九煞殿,地處淩雲山脈,實力算不得強,卻極少有人敢招惹,你可知爲何?”
年輕人轉動眼球:
“因爲上宗?”
“不錯。”麻老九點頭:
“就是因爲我們九煞殿先祖,乃是出自血煞宗的一位道基前輩。”
“有血煞宗作爲靠山,其他人就算想對付我們,也需謹慎考慮。”
“可是……”年輕人不解:
“您不是說,這山城附近,有位上宗前輩,我們是來尋他的嗎?”
“确實如此。”麻老九應是:
“不過上宗之人到底在那裏,我也不知,唯有顯露身份讓他自行找來。”
“正好!”
他陰陰一笑:
“宗門讓我拿下這裏的烏家人,用烏家人告訴他人,我們到了豈不正好。”
“啊!”年輕人面色煞白:
“師……師傅,烏家隻是區區一介凡人家族,您老何必對他們下手?”
“若想顯露身份,有的是别的法子。”
“你懂什麽?”麻老九翻了翻白眼:
“這烏家原本姓吳,乃是前朝皇室之後,血脈關系到一處秘地。”
“此番我們尋到,豈能放過?”
“放心!”
似是看出年輕人的擔憂,麻老九輕嘿一聲,道:
“活着的烏家人,比死了的更有用,爲師我不會濫殺無辜的。”
年輕人聞言苦笑。
不會濫殺無辜?
這一路行來,隻是他親眼所見,死在對方手上的人就何止上百?
年輕人姓項名梁,出身郡城富戶,早年也是衣食無憂。
奈何,前兩年得罪郡城強人,家族衰落,自己也落得沿街乞讨度日。
一個月前。
他正自在街上讨要吃食的時候,無意間撞到麻老九的身上。
對方本欲發怒,待看清他時,雙眼竟是一喜。
随即哈哈大笑兩聲,不理項梁的驚恐大叫,提着他就出了城。
而且還執意要收他爲徒。
原本項梁以爲自己遇到了瘋子,待對方顯露出仙家手段後,又覺自己得遇仙緣,喜不自勝。
待真正了解了麻老九,卻知曉自己入了邪道之手,心驚膽顫。
好在,對方似乎真的打算收他爲徒,一路上倒也沒有太過爲難。
唯有時不時殺幾個人,讓項梁不免後怕。
城南。
“這裏就是烏家?”麻老九站在烏家大門前,掃眼身前偌大庭院:
“倒也氣派!”
兩具大石獅子立在左右,更有彪悍門客立在左右,确實與幾年前的破落截然不同。
兩人一個看上去瘋瘋癫癫,一個更像是乞丐,自引起他人注意。
“起開,起開!”
有守門人大吼着擺手:
“這裏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趕緊的滾,去别的地方讨吃的。”
項梁歎氣,似乎已經預見了接下來的場景,把頭朝下一垂。
“嘿……”
麻老九嘿嘿一笑,輕輕一頓手中蛇杖,一股肉眼難辨的黑煙當即朝前湧去。
“你們還不走?”
看門人見狀皺眉,挽起袖子就要上前動粗,下一刻身軀突然一晃。
“怎麽回事?”
心中一愣,還未回過神來,就見身旁的同伴目露驚恐朝他看來。
而他自己,也是一臉驚恐。
卻是在他們彼此的眼中,對方的身體,都在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消融。
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原本氣血充足的大活人,就已化作兩具白骨。
“嘩……”
白骨跌地,兩道人影也邁步行入宅院。
屋頂。
雕龍畫鳳,瑞獸盤旋。
而在諸多石雕之中,有着一隻不起眼的蜘蛛,此即輕輕一顫。
城外山谷。
莫求心頭一動,閃身而來。
…………
“九節竹!”
手扶掌中之物,單不歸目露驚歎,甚至如凡人一般咬了咬自己的手掌。
“沒在做夢,竟然真是這等奇物!”
“師傅。”紀雪美眸眨動:
“怎麽,這根竹子很珍貴嗎?”
“何止是珍貴。”單不歸重重點頭:
“九節竹,可是傳聞中的靈植,乃是能……煉制法寶的存在。”
“法寶!”紀雪美眸一睜,忍不住捂住嘴巴:
“師傅說的是,就算是許多道基仙修,都不曾擁有的法寶?”
“不錯。”單不歸點頭,又無奈輕歎:
“隻可惜,這根竹子隻有三節,距離完整的九節竹還差的遠。”
“再加上有些破損……”
“不過,畢竟是傳說中的靈植,價錢怎麽着也要上百靈石吧?”
如果能入手上百靈石,那紀雪以後修行所需丹藥,也就不用愁了。
想到此處,兩人都是精神一震。
“兩位仙師,到了。”
這時,車廂外傳來左家人的呼喊。
兩人下了車,玉清等人早已提前在此等候,迎着兩人行入庭院。
“距離我兒失蹤,已有三日。”
左琅雙眼通紅,低聲道:
“兩位仙師有所不知,我兒明誠一心向武,并不是那等纨绔子弟。”
“就算出門,也會知會父母一聲,再不濟也會讓人通知我們。”
“但……”
“這一次,他一去不複返啊!”
說着,忍不住痛哭起來,場中不少左家人,都是雙眼含淚。
“仙師。”玉清湊近一步,小聲開口:
“玉某剛才打聽了一下,這兩日,城中還有幾位年輕人始終。”
“都是後天修爲,未失元陽,這……怕不是巧合。”
“嗯?”聞言,單不歸忍不住皺起眉頭。
如果隻是普通的凡人恩怨,武者仇殺,作爲修行者,他自是不懼。
但……
失蹤的都是未失元陽的武者,他第一反應,就是報告鎮法司,本地疑似有邪道修士出現。
“沒那麽巧。”心中嘀咕了一句,單不歸重整精神:
“整個魏朝,才有多少邪修混進來,更何況這幾年的劍南道最是安全。”
“應該隻是碰巧!”
“就算真的碰到邪道,實力也未必如何強,更何況,單某也不是沒有壓箱底的手段。”
當下心中一定,招手道:
“取來一件失蹤之人的貼身之物,最好是頭發、指甲之類的東西。”
“是。”
一聲令下。
不多時,一截發絲、幾件随身把玩的器件,就被拿了過來。
單不歸微眯雙眼,拿起發絲纏住一枚玉镯,又從懷裏摸出一張靈符。
“沖玉龍王符!”
“咄!”
體内法力一催,手中靈符無火自燃,一縷煙氣在手中之物上一繞,随即直沖東北而去。
“走!”
單不歸雙眼一亮,伸手拿出幾張靈符,引動後貼在自己身上。
他修爲不高,卻機緣巧合習得一門精妙符法。
也是因此,才能在多次遇險之際,都能帶着徒弟成功逃生。
用來尋物追蹤,更是一絕。
不多時。
師徒二人一前一後,跟随靈符指引,來到城外的一處偏僻莊園之前。
至于其他人,速度遠遠跟不上他們,還在後方吊着。
“就是這裏了。”單不歸看了看手中之物,又看了看前方庭院,眼神微微閃動:
“雪兒,你在外面等我,爲師先進去一探。”
“不。”紀雪搖頭,上前一步:
“我們一起進去!”
她已煉氣四層,還有一件法器,再加上一心修行,法力純粹,真正打起來,實力并不比單不歸弱。
“這……”
“也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