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什麽人？”
小白皺眉看着林克問道。
此時兩人已經離開了寶青坊，正朝着永州城走去。
林克雙手扣在後腦，沒個正型地走着，聽到小白的問題，笑道：“我叫孫悟空。當然，你要是喜歡，一直叫我小猴子也沒問題。”
小白被林克的話驚訝到了，“你說你叫孫悟空？”
林克點點頭，呲牙一笑，潔白的牙齒反射出一絲閃亮的光澤，“如假包換。”
小白遲疑地說道：“可神話中，孫悟空不是已經在西天成佛了嗎？你怎麽會在這？而且看起來渾身法力全無，除了帥一點，符合神話中的美猴王描述，真看不出來你是孫悟空——那個神話中的大人物。”
“我很好奇，這個世界也有我的傳說嗎？”
“我們現在所處的人類時代，是晚唐時代，你的故事是在唐初就有了，我偶然聽到那些人類說的你的故事，不過我們都以爲是神話。”
“你聽人類說的？”
“是啊，小青總是坐不住，修煉着修煉着就會叫我和她一起跑到人類社會，我們在那些茶鋪裏經常聽到孫悟空的故事。也有其他的故事，聽起來蠻有意思的。我和小青經常在茶鋪坐很長時間，就是爲了聽那些故事。”
“怪不得你和小青看起來，比其他蛇妖更具人性，原來是經常跑到人類社會啊。你覺得人類怎麽樣？”
小白被林克的問話問到了。她仰着頭微微思索，半天才說道：“挺好的吧，有好人也有壞人。我和小青化成現在的模樣跑去人類社會的時候，經常會遇到一些男性的人類，他們不知道怎麽的，總喜歡來糾纏我和小青。不過都被小青用法術戲弄了。”
頓了頓，小白有些無奈地說道：“因爲這個，小青變得有些讨厭人類。她雖然喜歡跑到人類社會玩，卻又讨厭那些人類，看起來挺矛盾的。”
“你呢，對人類怎麽看？”林克問道。
小白想了想，道：“至少不讨厭。”
林克問道：“那你對妖怪又怎麽看呢？”
小白微微蹙眉，好看的柳葉眉就像是遠方的青黛，婉轉幽美，惹人心動。
“妖怪……我們妖怪應該和人類一樣吧，有好有壞。但比起人類，我們妖怪還是要不幸很多。”
“不幸？”
林克瞥了一眼小白，笑問道：“你說的不幸，是指我們從一出生就要被殺，就算修煉有成，也會被人類畏懼，派出道士滅殺，化形修成正果的時候，還要遭受天劫，被天所不容嗎？”
小白微微遲疑，最後點了點頭。
林克感慨道：“這麽看來，我們妖怪的确不幸啊。但人類何嘗不是呢？人類的嬰兒一出生，就要面臨夭折的危險，各種疾病和微小的錯誤都會導緻他們的死亡，長大後也不是一帆風順，各種壓力和危機總是不期而至。人和妖怪，其實在這個世界面對的都一樣。”
小白看了林克一眼，那毛絨絨的俊臉上，有着說不出的特别氣質，若有所思。
林克繼續說道：“不過人類看起來過的要比妖怪好，你知道爲什麽嗎？”
小白問道：“爲什麽？”
“因爲人類發展出了文明，發展成了社會。他們将所有人類的力量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今天的格局。”
“而妖怪呢？因爲我們妖怪是從獸修煉成靈（有靈智的妖怪意思），妖怪從骨子裏信奉的是弱肉強食，誰的拳頭大誰就是老大，我們很難真的團結到一起，也很發展出自己的文明，所以就算很多妖怪活了成千上萬年，他們依然是妖怪，不被天容，不被人類所接納。”
小白道：“你的意思是，我們妖怪要發展出自己的文明？”
林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除了身體，我們這裏和人類并沒有什麽區别。”
小白的櫻桃小嘴輕張，似乎還要說什麽。
林克卻擡頭看向遠處，一座城門映入眼簾，道：“到了，永州城。”
城門上方，永州城三個大字铿锵有力。
熱鬧聲傳進耳朵，城門口人們進進出出。
林克看去，見城門處站着一隊士兵，排查着進出城門的人。
“戒備很森嚴啊，我們很難進去。”林克說道。
小白擡頭看了看天色，此時天色即将昏暗，她說道：“我們等天黑吧。”
“這是因爲國師也在這永州城，所以戒備如此森嚴嗎？”林克摸着下巴猜測道。
……
天色很快暗淡下來。
永州城的大門被重重關上，随後城垛上出現了值班的士兵。
林克和小白找了個視野盲區，直接飛身上了城牆，随後一個縱躍，就落入城中。
此時的永州城就像是睡着了一樣，整座城市一片昏暗，偶有點點燈火的微弱光芒，也會很快在打更人的敲聲中熄滅。
幽暗的城市裏，隻有幾處還閃着燈火的亮光。
林克和小白站在陰暗的屋檐之上，向燈火的光亮處看去。
小白道：“那裏應該就是國師所在的位置了。”
林克的眼神不錯，眼眸中金光一閃而逝，道：“一艘大船啊，這國師還真是小心，他在大船上的話，我們想要混入就有些麻煩了。”
小白微微沉吟，道：“我們等天亮後再去打探，現在那裏肯定戒備森嚴。”
林克點頭，随後左探右探，一副在找什麽的樣子。
小白好奇問道：“你再找什麽？”
“找住的地方啊。”林克說着，眼睛一亮，拉起小白的手，小白一愣，下意識看向林克，卻隻看到了一個欣喜的側臉，“跟我來，這裏有間空屋子。”
小白迷迷糊糊地被林克拉到一處小院子。
小院子看起來有些破舊，似乎很久沒人住過了。
林克笑道：“這小院子看起來破舊一點，不過能住人就行，你在這等等，我進去打掃打掃。”
說完，林克松開小白的手，進了屋子，在裏面打掃起來。
小白站在院子裏發愣，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剛剛被握住的手，上面還殘留有一點溫度，一點不曾感受過的溫度。
屋子裏噼裏啪啦地響，聲音不大，但寂靜的夜裏總能放大一切聲音，打掃聲，呼吸聲，心跳聲……
小白微微蹙眉，按住自己的胸口，喃喃問道：“我這是怎麽了？……”
不一會兒，林克從屋子裏走出來。
他看起來有些狼狽，帥氣的臉上沾了一些灰塵。
林克笑道：“好了，裏面我打掃幹淨了，進來休息吧。”
小白擡頭看了一眼林克，心裏忽然有些慌亂，這份慌亂讓她下意識偏過視線，輕輕點頭。
小白走進屋子裏，發現林克将房間内打掃得很幹淨，說不上一塵不染，但也非常接近了。
屋子裏有兩張桌子拼接在一起，上面鋪了一些林克不知道從哪找來的幹草，還有幾張破舊但還算幹淨的布鋪在幹草上。
“我們現在這個條件，隻能委屈你了。”
林克見小白的視線轉移到那兩張拼接在一起的桌子，微笑着說道。
小白心裏忽然湧起暖暖的感覺，她輕啓朱唇，問道：“那你睡哪？”
林克一指牆角，“我在哪随便對付一宿就行。别忘了，我可是齊天大聖，睡不睡覺對我來說都無所謂。”
小白嘴角不易察覺的輕翹，點頭睡上了林克鋪起來的簡易床上。
林克則坐到牆角，看向屋外的夜空。
夜裏一片黑暗，沒有一絲月光。
如果是在野外，他倒是可以用别墅膠囊，但在這城中，爲了不引起注意，隻能這麽随意應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