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麽味道?有點香。
“醒了就起來吃點東西。”沐孟暧去廚房拿碗擺好,把燙也盛出來。
見他還坐在原處,微微蹙眉,“吃飯了。”
嚴信看着冷清的女人,他感覺像是在做夢,一點也不真實。
但是那雙眼睛,那不太友善的表情,不是夢。
夢裏,她是溫柔的。
起身走向餐廳,看到桌上的湯和幾道看起來很清淡,但又很香的炒菜,他越發覺得自己不像是活着,更像是死了才有的待遇。
“先喝湯。”沐孟暧把湯遞到他面前,自己坐在他對面,開始吃飯。
這個點了還敢吃飯,也是隻有不怕胖的人才敢的。
嚴信喝了一口湯,味道出奇的好。
一口湯喝下去,暖了胃,還有心。
不管她這麽做是什麽原因,也于什麽目的,就算是這湯裏加了砒礵,于他而言,也是良藥。
沐孟暧吃得有些慢,明顯是在遷就他。
嚴信喝了湯,也吃了一碗飯,還想吃的,但是肚子不能再裝了。
吃多了,就想吐。
“你不用收拾,我明天叫人來收拾就好了。”嚴信說:“早點回去吧。”
沐孟暧回頭看他一眼,“我沒打算回去。”
嚴信:“……”
這是什麽情況?
沐孟暧沒去管他的眼神,反正她都決定了,今晚不走。
她把廚房收拾好後,“你去睡,我今晚留宿了。”
“爲什麽?”嚴信有些不解。
沐孟暧走到沙發上一躺,閉上了眼睛,“你不需要知道。”
嚴信真的懵了。
這是他家,她說留宿就留宿,還不讓他知道原因,有這種事嗎?
再霸道,也沒有她這麽霸道的吧。
“你要留下來的話,就去房間裏睡。”嚴信覺得她不是個做了決定會輕易反悔的人。
沐孟暧雙手環胸,呈自我保護的姿勢,“不用你管。”
“……”
嚴信站在她面前,語氣很輕,“别鬧了,要麽回去,要麽去房間裏睡。”
“我說了,不用你管。”沐孟暧脾氣上來了,語氣也不是很好。
“沐小姐,這是我家。”他有必要提醒她一下。要不然,一會兒怕她把他攆出去。
“我又沒想要你的房子。”沐孟暧擰着眉頭,“你一個大男人在羅裏吧嗦做什麽?”
“……”
短暫的沉默,嚴信才說:“我知道你來是爲了什麽,其實真的不用。我也已經放下了,以後不會再跟你扯那些有的沒的。這次的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男人一輩子,總會爲那麽一個人不顧一切。做過之後,才會讓自己死心。要不然,永遠不知道自己在那個人心裏,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存在。”
“人呐,就是這樣,明明心裏有數,偏偏要去那個數定死,讓自己更加的難堪。”嚴信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跟沐孟暧聊心事。
沐孟暧聽得很不是滋味,亂成了一團麻。
她是孟沐家的千金,喜歡她的人很多,但是像他這麽做的人可以說是沒有。
有人貪圖她家的地位,也有人貪戀她的美貌。每個人說的話比唱的歌還要好聽,但沒有一個人爲了她願意豁出性命。
沐孟暧承認在看到他出事後的樣子時心裏是有所動容的,她隻是覺得不喜歡他沒有關系,但不能這麽去糟蹋人。
她今晚做的這一切,不過就是可憐他,同情他,同樣也讓自己内心好過一點。
嗯,就是這樣的。
沐孟暧強行給自己洗腦,無比冷漠的回複他,“你想多了,我就是不想欠别人的。等你完全好了,我們還是各走各的路。”
嚴信怔怔的看着她,她還是那麽冷漠無情。哪怕都坐在他家裏,做了飯,收拾了廚房,也還是這麽不近人情。
接觸下來,知道她是個有些執拗的人。
做了的決定,怕是不好改變她。
嚴信也沒有再強求,“随你。”
他回了房。
門關上後,仿佛隔出了兩個世界,誰也進不了誰的空間。
沐孟暧根本就沒有辦法睡着,她玩了會兒手機,又坐起來冥想,又去倒了杯水,站在陽台看夜景。
她今天做的這一切看起來都是有些怪異,她都懷疑自己來這裏是不是搭錯了哪根筋。
她什麽時候同情過别人?
還放下身段爲他煮飯燒菜,就連爸媽都沒有吃過她弄的飯菜。
真的是瘋了。
她抓起外套就想走,手放在門把上,還是收了回來。
來都來了,做也做了,現在走更加說明自己的莫名其妙。
折騰到了半夜三點,她才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半個小時後,嚴信從裏面走出來。
看着倒在沙發上蜷成一團的女人宛如溫柔的小貓咪,卸下了她平時的嚣張冷漠,此時可愛得不得了。
他就蹲在她面前,細細的打量她,隻有這個時候,他才敢靠她這麽近,才不怕她瞪他。
沒有抱她去床上,拿了毛毯搭在她身上,靠着沙發坐到了天發白,才收了毛毯,回了屋,一切回歸于最初的樣子。
沐孟暧睡得有些累,脖子好像落枕了。
看了眼自己身上什麽也沒有,不知道爲何竟然會想到有些電視劇裏的橋斷,女生在沙發上睡着了,男人會半夜悄悄把她抱上床,醒來的時候,靠在他的懷裏……
呵。
她嗤笑一聲,都覺得很可笑。
怎麽會想到那種劇情?
她還是起來去廚房把粥煮上,然後在手機上下單,讓附近的商店送來了洗漱用品。
沒多久,就送來了。
洗漱完之後,就聽到卧室門有了動靜。
出去就對上了嚴信那雙深邃的眼睛,她禮貌的點了一下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她在他家,卻一副主人的樣子。
吃了早餐,沐孟暧看了眼時間,“我要回去一趟。晚點再來。”
她得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
“嗯。”嚴信沒有不應的理由。
沐孟暧走到門口,“鑰匙我拿走了。”
嚴信深吸了一口氣,“好。”
“有沒有什麽想吃的東西?”沐孟暧開了門後,又回頭問了一句。
“沒有。”
其實他已經很滿足了,隻要是她做的,不管是什麽,他都覺得很好。什麽也不挑。
他自己都覺得有些賤,明明很想她在,昨晚又那麽假模假樣的讓她離開。他很喜歡有她在的感覺,哪怕是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做,他覺得時間靜止了都沒有關系。
明明才待了幾個小時,她一走,覺得世界都空了。
手機嗡嗡震動,看着來電,他的眸光微凜,接聽。
“是,餘大福……嗯,我沒有什麽大礙。好,一會兒就來。”挂了電話,嚴信換了身衣服才出門。
他沒有跟沐孟暧說,畢竟她也不需要他報備行程。
到了餘家,餘勁松也在,不過瘦了很多。
上次出了車禍,在醫院躺了很久。
不過知道是什麽原因導緻的車禍,餘家斟酌了許久,決定就吃了這個啞巴虧。
“阿信,你來啦,快,坐。”餘大福非常熱情的招呼着嚴信,對嚴信的信任比對自己兒子還要重。
嚴信坐下,“餘先生,您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也沒有什麽大事,就是我這不争氣的兒子被實在是讓我有些頭疼。是這樣的,他不是想追求沐家的那姑娘嗎?奈何人家說她沒有本事,自己家族的企業都沒有能力管理,哪有資格去追求人家。”
嚴信不出聲,眸光暗沉下來。
餘大福又說:“我知道這樣做是有些對不起你,但是爲了兒子的人生大事,我也不得不考慮。”
“有話您不妨直說,我都可以配合。”嚴信看出他的爲難。
在商場浸泡這麽久,他當然知道這樣的爲難是做給他看的,主要的目的是讓他自己親口說出來。
餘大福坐到他邊上,一副慈愛和善又不忍心的樣子,“阿信,你知道我待你如同親生兒子,我把公司交給你比交給誰都放心。但是遲早也得讓這敗家子去管理,要不然他永遠長不大。連老婆都讨不着。你是個有能力的,我敢說隻要我放你出去,一定有大把的公司找你。”
“以後你在外面有什麽困難,一定跟我說,不管好不好辦,難不難辦,隻要你開口,我一定給你辦到。”餘大福說話是擲地有聲。
嚴信難得的扯出了一抹笑容,“謝謝您這幾年的信任。我最近的身體也不是很好,正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餘少爺是您的兒子,所謂虎父無犬子,他不是不會,隻是不願意。相信用不了多久,餘少爺一定能夠擔大任。”
餘大福笑着點點頭,“借你吉言。”
“我這裏也沒有什麽要交接的,餘少爺隻要問姜秘書就可以了。姜秘書是個很好的工作伴侶,有他在,餘少爺一定能在最短的時間上手。”
“好好好,反正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他還要向你請教。”餘大福笑起來就是個和善無害的長者,讓人忍不住就想去相信他。
嚴信點頭,“沒有問題。”
餘勁松坐在一旁翹着腿,刷着手機,吊兒郎當的樣子哪裏像是個要接管大公司的接班人。
他都沒有看嚴信一眼。
“嚴信,你是不是跟沐家那女人走得近?”餘勁松突然問他。
嚴信擡眉,“隻是正常的來往。”
“你跟她關系清白嗎?”
“勁松!”餘大福皺眉,“注意你的言辭。”
“我又沒說髒話。”餘勁松皺了皺眉,“我得問清楚,畢竟那将來是要當我老婆的人。”
他一定要把那個女人拿下,天天折磨她,讓她知道惹惱了他是什麽後果。
嚴信微微蹙眉,“我在追求她。”
餘勁松的眼神終于從手機上移開,正視他了。
他眯了眯眸,“你在追求她?”
“是。”嚴信現在也不怕得罪他了,以前看在他是餘大福的兒子的份上,才跟他客氣的。現在算什麽?
“她是我看上的女人。”餘勁松的意思很明顯。
“現在她是誰的女人還沒有定數。”嚴信的話無疑是在打餘勁松的臉。
餘勁松氣笑了,“那你覺得你能追得到她嗎?”
嚴信也不急,“事在人爲。”
“呵,你連自己的公司都沒有,再高的職位也隻是一個打工仔,頂多是個高級打工仔。你覺得沐孟家會看得上你嗎?”
餘大福又瞪了眼餘勁松,“你說話給我注意一點态度。”
“爸,我隻是實話實說。免得有些人看不清自己的位置。”餘勁松完全沒有把嚴信放在眼裏。
之前要點零花錢,還要經過他的允許,真是憋屈。
要是再不把權攬過來,這餘家都要改成姓嚴了。
“你給我閉嘴!”餘大福越來越聽不順耳了。
嚴信看着這父子倆一唱一和,他不打算跟他們再待下去了。
他站起來,“餘先生,我們的合同到期還有兩個月,既然提前解約,那麽還是需要出一份解約書的。”
“這是自然。是我先提出來的解約,算是我違約了。違約金我會賠償的。按我們之前的約定方式。”餘大福在想,他可能不會要的。
畢竟,他對他還是挺好的。
八位數的違約金拿出來給他,肉還是會疼。
嚴信說:“那就謝謝您了。”
餘大福一愣,随即扯了扯嘴角,“應該的。”
“我身體不好,想回去休息了,就不打擾了。”
“好,慢走。”
“您留步。”
嚴信一走,餘勁松就想砸東西。
餘大福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忍一忍嗎?”
“我忍什麽?你沒看到他那副得意的樣子?我就說當初去問他有沒有跟那個女人合作,能不能找到合作的項目,他含糊帶過。原來,他這是在跟我争女人。哼,他還真當他是餘家的天了!”
餘勁松氣得火冒三丈。
餘大福想甩他一耳巴子,最後還是忍了。
自己就這麽個兒子,又已經是個成年人,每天都在外面晃,頂着打紅的臉出去也沒面子。
“行了。你說你要發奮圖強管理公司,要娶沐家的千金,那你就給我好好幹。你也給我争口氣,把咱們家族的企業牢牢抓在手上。别再去請外面的人來管理了,說出去我的都丢人。”餘大福其實也早就不想讓嚴信幹了,但是沒有辦法,誰叫他們家裏沒一個會管理生意的呢。
都是吃喝玩樂樣樣精通,隻知道花錢潇灑,不知道錢有多難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