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覺得，四嫂不進人門檻不是因爲怕看到她的人太多，是怕被人揭穿繡品的價值。而四嫂口裏的以爲那婦人能做主也是真心的，小姑娘默默往前走了兩步，在往前兩步。
站正門口絕對沒有長巷子裏安全。
站正門口若是被打，容易被拖進門，站巷子裏，見人沖出來好跑。
與小姑娘四目相對，親眼見證了小姑娘眼神轉變的秦望舒，慢慢跟着小姑娘前移，卻怎麽都沒想到，小姑娘不是被自己的機智感動，而是被自己的騷操作雷到。
隻見她得意的笑着，并道：“跟着四嫂我是不是學到很多了？”
“是~”小姑娘毫不猶豫的回答。
若非她是自家四嫂，她一定會将坑蒙拐騙四個字送給她的。
當時，四嫂就是這麽笑着說，不出聲就是默認的。
想到那天晚上，小姑娘沒忍住瞧了下天，見她這眼神，秦望舒還以爲小姑娘是怕回去太晚。
“我會盡快的”這梨花潭可是命案發生地。
秦望舒是真想盡快，天都快黑了，從這邊到城西有些距離。然而，人家的小姐可不急，乘着小轎來到門口時，門口都點燈了。
“香秀”沒瞧見人，婦人急切的喚站在門口的閨女。
少女回頭，即刻問：“人呢？”
“這啊”她指向門邊。
聽到聲音，秦望舒偏頭冒出來：“嬸子終于來啦？”
被嫌慢，婦人心頭有些不高興，但又自知與一個門都不敢進的人說園子有多大，裏頭有多少規矩不過多餘，她轉頭對自己閨女道：“去廚房拿幾樣點心過來”
左不過就是餓了，讓你吃飽不就行了，婦人打發走自己閨女，回身彎腰，掀開小轎軟簾一角。
“小姐，這小婦人膽子有點小，不敢進門”也不知裏頭人說了什麽，隻見婦人回身走來：“可否借用繡品片刻”
眼神轉到小轎上，在收回，秦望舒将繡品拿出。
沒有在第一時間遞過去，她當着婦人的面打開，讓婦人确定了繡品的完整性後才将之交給對方。
前一刻才覺得鄉下人上不了台面，這一刻卻生出些欣賞來。
當然，這欣賞并沒有維持太久。
隻聽道：“還請你家小姐快些，天兒實在是晚了”
嘴唇翕動，想說一句天晚怕什麽，舒家還沒個送你回去的人，最終，在對上對方淡然的眼神時噎語。
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這話不過是借口而已。
“嬸子？”秦望舒喊。
緩過神來，婦人點頭，而後捧着繡品轉身。
瞧着她将繡品送進小轎，更看着小轎邊提着精緻燈籠的少女将燈籠舉高，婦人幾次湊近小轎說話，秦望舒内心一個冷哼，而這時，小姑娘緊張到不行。
不止因自家四嫂那被人擡高的價錢，更多是因爲門裏門外截然不同的人生。
“别緊張”感覺到抓握着自己因緊張而收攏的手指，秦望舒轉頭安撫。
擡眼，就見四嫂雲淡風輕，從容淡定，半絲局促都不見。
笑着，秦望舒小聲在小姑娘耳邊說：“買賣，買賣，有買有賣，誰都強迫不了誰”
聽出四嫂話裏意思：人家開的價，認的價，她們沒什麽好不安的。
小姑娘點頭，然而，内心卻沒有因爲明白這點而放松。
依然感受着小姑娘的緊張，秦望舒想問，這時，那婦人卻轉過身來，手裏還捧着秦望舒的繡品。
“小娘子，不知這價錢？”
沒有迂回，秦望舒直接問：“不知貴府小姐願出什麽價”
定定看着秦望舒幾秒，婦人說道：“六千”
嘴角扯了下，秦望舒垂下眼眸。
這價錢，給得她好想立馬結賬啊！
見她這神色，婦人還以爲她嫌價錢低了，悠悠道：“這價錢，便是府裏任何繡莊都給不起，若小娘子想要問上門，那我可以肯定的告訴小娘子，這個價錢，除了我家小姐給得起，這府城裏任何人家的小姐都給不出來”
“府裏人家的小姐給不出來，不代表夫人，老夫人們給不出來”笑着，秦望舒表示，她的買賣對象不止未出閣的，還包括哪些手裏捏着嫁妝與家族供養多年的。
沒想到對方反應會這麽快，更沒想到她心這麽大，連舒家嫡小姐都不看在眼裏，婦人凝眉，有種被冒犯了的感覺。
在張口，她挑刺道：“你這繡品雖然精美，但配色上有些不合理，這底料也有些差檔次，若是送到各家婦人及老夫人面前，怕是給不上我家小姐的價格，夫人，老夫人手上是有銀錢，但比起我家小姐，她們便是有也不一定會這麽大方”
“不知哪裏配色有差了？”沒說底料的好壞，更沒與之争辦未出閣的與成家的女人手頭的松緊，秦望舒翻隻是來複去的看着繡品，以行動證明自己的繡品沒有任何的配色問題。
将她這動作瞧在眼裏，婦人攏袖自得道：“以貓的眼色來說，黃色居多，淡淡土黃或金色偏少。藍色的眼睛，聞所爲聞。而動物圖案，還是表現動物靈動的圖案，講究一個真實性，太過的不同，顯得它有些怪異”
緩慢的折疊繡品，秦望舒在婦人的挑眉裏道：“明夏西北之外幾千裏處有琉璃國，琉璃國特産一種長毛藍眼，性格溫順，叫聲細膩的琉璃貓”
“小婦人以琉璃貓爲形，更是自覺将琉璃貓的神韻，姿态表達淋漓”笑意盎然的将繡品放到包袱裏，在婦人臉色黯沉下去時，秦望舒福了下：“打擾了”
“等等”見人轉身就走，婦人也顧不上心裏的不舒服，伸手抓住秦望舒：“你說這是琉璃貓便是琉璃貓？”
你沒見過卻說沒有，這就有點不好看了。
回過頭來，秦望舒笑問：“嬸子見過神仙嗎？”
婦人語噎，神仙誰都沒見過，但卻是真的有。
“琉璃國雖然遙遠，卻有遊記記錄，嬸子若不信，回頭多翻看些遊記總能找到”要不是真在遊記裏瞧見過，她那裏敢讓小黑出來見人，又哪裏敢将小黑繡出來。
雖然，小黑的模樣比琉璃貓更加優雅，協調，表現出的狀态比琉璃貓更加溫和，雍懶，但大體是有點相似的。
比如，有同樣的長毛，在比如，眼睛同樣是藍色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