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曹修遲疑着張開嘴,卻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怎麽問。
碧蓮卻是溫和的笑着起身,先是道歉:“曹公上次的事,萬分抱歉,還請曹公多多包涵。”然後又按了一個禮,拜謝道:“多謝曹公爲我消除了心魔。”
說完,接着手一翻,取出一個錦盒,放在桌上,向前輕輕推了一下,接着道:“這是本宮的賠禮,還請曹公收下,本宮知道不夠,以後,若是有事,曹公但請吩咐。”
碧蓮知道消除的心魔的寶物有多麽罕見和珍貴,而當時的情境,就算曹修對她動了殺招,她也是白死,姹女宗也不會給她報酬的。
但是,曹修發現她走火入魔之後,第一時間用的卻是消除心魔的寶物,僅憑這一點,碧蓮就承曹修的人情。
曹修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看來,以前的碧蓮,人頭到尾就沒有和他交過心啊,一直僞裝成另一個性格,給他交流。
這倒也是正常的事,真正進入朝堂的人,誰沒有幾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呢?
隻是,他沒想到碧蓮僞裝的竟然這麽成功,這麽徹底,合作了這麽長時間,若不是他最後花了大代價消除了對方的心魔,最後估計還是不會對他真誠以待。
曹修很快就接受了碧蓮的改變,和碧蓮聊了半個時辰,發現真誠以待的碧蓮人真的不錯,将心比心之下,曹修的态度也不由真誠了許多。
“說到底,還是我的不對,和我結盟,最後卻輸了,讓你爲難了。”
碧蓮趕緊連連搖頭道:“不爲難,這次的事出現了新的轉機,有一個貴人爲我疏通了關系,做了工作,所以,這次的失敗,不僅無過,反而有功,說到這裏,反而是我對不起你,這件事本來是我辦砸的,但是,最後,反而是我得了利,而你……”
曹修沒想到碧蓮的處境和他想的完全相反,無過有功,更沒想到碧蓮竟然這麽坦誠,将這件事如實相告。
你辦砸了最後反而立了功,隻有曹修這個盟友承受了巨大的損失……這樣的事,若是心思陰毒的,估計碧蓮就算再解釋,也解釋不清楚的。
曹修早就已經接受了失敗的結果,而且,曹修爲人驕傲,不屑于從别人身上找原因,這幾天的反省也主要是從自己身上找原因,所以,對于碧蓮的說法,他并不在意真假,隻是不願意交惡對方,想和對方結一個善緣。
從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來,碧蓮在姹女宗的根基有多麽深厚。
另外,碧蓮的态度真誠,以曹修的智慧來判斷,她說的話,十有七八是真的。
“這邊的事已了,我要回上界了,這次過來,除了道歉和道謝,還有告别的意思,曹公,很高興認識你,後會有期。”
碧蓮離開下界回了上界,曹修最後送了一程,但是關于魔教的事,卻是隻字未提。
碧蓮走後沒有幾天,殷見雨再次出現。
“你要的東西,我已經準備好了,隻是,你之前做可以一舉覆滅殷見深和他的萬大軍,太過匪夷所思了,我不相信你們魔教有這樣的實力,若是給不出讓我拿衣服的證據,我甯願把東西扔了,也不給你們這些地老鼠?”
地老鼠?
這是世人對魔教中人的貶稱。
生性驕傲的殷見雨最讨厭别人叫自己地老鼠了,不過,他也知道,雖然三界合一,但是現在還是初期,雖然開始道消魔長,但是魔教依然不占優勢,尤其是鬼魔一脈。
殷見雨強壓怒氣,看着曹修堅定的眼神,知道,不透露點實情,這件事很有可能會半途而廢。
這件事對殷見雨來說,同樣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對他在坐穩魔孝聖子的位置非常重要,不容有失。
“大王既然對此事感興趣,告訴大王也無妨。”殷見雨好像對曹修之前的話一點也不生氣,笑問道:“大王,您可聽說過陰兵?”
“陰兵?我好像在文獻上看過相關的記載,似乎是由戰死的将士轉化而成的……所以,你将主意找到了那些戰死的将士身上?”說到這裏,曹修的臉瞬間的變鐵青。
之前殷見雨讓他準備的東西中有一份元州一戰戰死沙場的将士的詳細名單,他就有些奇怪,沒想到,竟然是這個作用。
殷見雨一看曹修的臉色,暗道一聲糟了,看這曹修的模樣,對将士是真的關愛,不會因此而反悔吧?
“我保證,用完他們之後,肯定還他們自由,而這麽做,會極大的增強他們的地實力,以後,他們進入地府,隻有好處沒有壞處,我願對天發誓,請大王相信我。”
曹修的臉色好了一些,不過依然非常難看,眼中還是有着非常濃郁的不信之色:“具體怎麽做?”
殷見雨猶豫片刻之後,吐出了一個陣法的名字:“九幽十冥大陣,大王可曾聽過?”
曹修這幾天專門看了很多相關的文獻,還真的在一個文獻上看到過關于這個大陣的簡單的介紹,不由猜到了魔教的想法,驚詫萬分道:“你們打算建立地上鬼界,加快幽冥鬼界的融入的進度?”
殷見雨的眼中充滿了狂熱:“三界合一,冥界降臨,天下歸元,萬物寂滅。死亡,才是最終的歸宿,我們不應該畏懼死亡,我們應該積極的擁抱死亡,隻有這樣,我們才能擁有未來!”
說到這裏,殷見雨對曹修勸誡道:“大王,就算這次成功了,你也隻是人界的帝王,隻有數百年的壽元,有什麽意思呢?不若随我轉修的幽冥一道,若是這次一事成,那些由魏國将士轉化的陰兵,對其豈不是擁有着天然的忠誠,你可以瞬間成爲鬼王,成立一大勢力,一旦成爲鬼王,大王最少擁有數千年的陰壽,甚至在比陽間更加威風,豈不是比現在更加痛快。”
曹修的眼神波動了一下,似乎有些心動,不過很快壓了下去的樣子,沉吟了好久,還是搖了搖頭:“我們隻見過兩面,并不熟悉,還是等熟悉了之後,再說吧。”
殷見雨看着曹修,本來他一時激動,說開了,難得的提點了他幾句,想讓他抓住這次的機會,成就一番事業,結一個善緣,沒成想,人家不相信他,完全不領情。
真是不識好人心啊。
“随你!”殷見雨也沒了之前說話的熱情,随口應了一句。
曹修看殷見雨的談興不高了,寒喧了兩句,依之前的約定,交給了他一個空間戒指。
“這是你上次要的東西,希望可以依你所言,讓我看到你說的那個結果。”
殷見雨接過空間戒指,靈識掃了一眼,大緻的看過了裏面的東西是否齊全之後,就笑着收起了你空間戒指,笑着道了一句:“你就安心的等着好消息傳來吧,大王,後會有期了。哈哈……”
殷見雨走了好久,曹修依然站在原地,望着元州的方向,喃喃道:“可以開始了。”
……
殷見深将帥帳設在元魏邊境的雄關,一邊休整,一邊對着江山社稷圖上進行着推演,思考着如何南下,踏平魏州。
“我這邊隻要修整結束,就要以出手,但是,估計沈牧不會給我這個機會的……”
想到這裏,殷見深搖了搖頭,他可從來沒有小看過沈牧這個兵家的傳人,隻是,沈牧因上面有父親壓着,資質太淺,直到沈鈞明确的提前辭去内閣職位,這才有了統領一軍的機會,抓住了最後的機會。
殷見深将目光移到了遼金邊境:“這邊,估計是一個好的突破口,隻是……”
隻是,他已經收複了四州之地,若是再打下去,可就是五州之地了。
這樣以來,李征就算信重他,他也會成爲衆矢之的,在以後的朝堂中,非常被動的。
殷見深突然感知到了什麽,大喝一聲道:“嗯?誰!”
“是我!曹修!”一個雲霧形成的模糊光影,出現在他的面前,緩緩開口道。
殷見深眼中靈光閃爍,看穿了曹修的真身:“這個是,水月靈珠?沒想到,水月靈珠還有演化分身的功能,隻是,這樣的分身,沒有多少戰力吧?所以,你是爲了和我取得聯絡,才整出這一出戲的?”
曹修哈哈大笑道:“不愧是名滿天下,正面戰場上打敗的我的聞名天下的名将。隻是看了我一眼,就猜出我出現的前因後,哈哈……輸給你,不冤。”
殷見深搖了搖頭,這有什麽難猜的?
曹修這話,不過是恭維他罷了,看來,曹修聯絡過,并不是挑釁,是真的有事相商啊。
殷見深立刻開啓了留音珠,正色道:“有事?”
他的這個動作,自然沒有逃過曹修的眼睛,搖了搖頭,道:“和你談一筆買賣,我想,你會有興趣的。”
果然如他所料,殷見深若無其事的收起江山社稷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在下洗耳恭聽。”
“你已經打下四州之地,更是取得了相當于決戰的元州之戰的勝利,想來,你也很清楚,功高震主的道理……我打算用一個重要的情報,換你接下來的戰争中不再出手,正好給你一下借口,讓你從戰場上解脫出來,豈不是正好?”
殷見深雖然的确爲此擔憂,不過,卻決不敢表現出來:“魏王殿下,那你就打錯算盤了,主公胸襟似海,來之前專門對我言明,不要怕功高震主,讓我盡情發揮,盡快統一天下……魏王殿下,你的這個威脅,不成立啊。”
曹修倒是沒想到,李征竟然和殷見深在戰前開誠布公的談過這個問題。
倒真是小看了李征。
不過,一想到李征的身份和實力,雖然意料之外,倒也在情理之中。
曹修冷哼一聲道:“這樣的承諾,你願意相信,就相信吧,不過,就算不從功高震主這個角度出發,你已經在此次戰役中立下最重要的大功,若是還不知收斂,繼續下去,那可就是犯了官場大忌了。”
殷見深一聽就明白了,曹修說的官場大忌是什麽。
吃獨食。
殷見深自然也有這方面的擔憂,隻是依然沒有表現出來。
“我們楚國的制度,可是和你們魏國不同,各機構各司其職,多方協作,做任何一件事,都不可能一個部門單獨完成,所以,根本不存在這方面的問題。魏王殿下,有什麽交易,你就先說一下,我會根據你的交易内容,上報主公,讓主公來做決定的。”
曹修深深的看了殷見深一眼。
看來,對方是吃定他了。
根本不怕他不接受這場交易。
不過,也好,直接和李征交易,倒是省心了。
隻是,真是看不慣殷見深的嚣張的模樣啊。
“若是,這事,涉及到你們親人,還有魔教呢?我想,殷見雨這個名字,你應該不會忘記吧?”
殷見深聽到殷見雨的名字,不由恍惚了一下,他是真的沒有想到,這裏面竟然涉及到殷見雨。
自從殷見雨失蹤之後,他有多久沒有聽到關于殷見雨的名字了。
“殷見雨?魔教?”
不過,殷見深的目的,卻是達到了,用激将法,從曹修那裏提前得到了一些情報。
殷見深隻是聽到魔教兩個字,就大緻的想到這個情報大概的内容了。
殷見深心中一動,眯着眼,用猜測的證據笑問道:“魏王殿下,我想,你的這個情報,是魔教找上你尋求合作時,被你套出來的吧?”
曹修警惕的看了殷見深一眼,果然是可以在決戰中打敗他的厲害角色,竟然被他激将成功了,讓自己交易開啓之前,就先透露了一個支言片語。
更加厲害的事,對方隻從自己透露的支言片語中,就猜出了這麽多的事。
果然是言多必失啊。
曹修幹脆嘴巴一閉,搖頭不言了。
殷見深看曹修的這個要修閉嘴禅的模樣,搖頭失笑道:“魏王殿下,高義,在下這就聯系主公,請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