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征收回視線,看向還沒離開的秦有才。
他怎麽還沒走?
“還有什麽事?”
從頭到尾,聽了李征和張誠的對話,秦有才看向李征的目光,更加敬畏了。
隻是以前,那是畏大于敬,而現在,是敬大于畏。
李征,真的是一個幹大事的人啊!
跟着這樣的老大,有前途!
“幫主,我是想問您,幫衆的安排。”
“幫衆啊,平時練武,若是益民商會需要用人,你們就出人出力,至于每次得多少賞錢,你和張誠商量去。人手不夠了,你就繼續招人。新招的人,每個月多給些例錢,夥食也給足了,待遇就算比不上你們,也别比以前差了,必竟要練武嘛。武功的話,還是先練着之前的狼拳吧,有空我再給你們選一套适合你們的功法……就這些吧。”李征想到什麽說什麽,随意的做着安排。
“你還有問題嗎?”
“沒有了,幫主,我先走了。”秦有才其實還有很多細節上的問題要問,但是顯然,現在不是問這些的時候。
幫主的時間寶貴,不是在練功,就是在想那些大事,他的這些細節上的問題,能自己解決的就自己解決,自己解決不了的,就和張誠商量着解決,等兩人都解決不了了,再找幫主也不遲。
……
紅塵道人落在武當山後崖的茅草屋前。
“拜見師尊,弟子有要事禀報。”
茅草屋的門自動打開,一個須發如雪,眉長過肩,背立一把木劍,面色紅潤的老道士,緩緩走出木門。
“何事?”
“弟子今天遇到一件奇事!”紅塵道人将接到蔣旭來信,然後去懷遠鎮接受從天而降的秋鳴山秘境和見李征全過程的事,一一道來。
老道士撫着須,如聽說書一樣,津津有味的聽完了紅塵道人的陳述,微笑着點了點頭道:“善。”
得了老道士的認同,紅塵道人臉上滿是笑意,解釋道:“雖然李征此人,天賦異禀,悟性驚人,又因《太極劍法》而悟出太極之道,和我們武當山有了不解之緣,但他的太極之道卻和我們武當山的太極之道完全相悖,收李征入山門,是害了他,也是害了我武當山。但有這份淵源在那裏,又不能置之不理,弟子就擅自做主,給了他一個客卿令牌。”
“結善因,得善果。大善。”
“一切都是師父教導的好。”紅塵說完了李征的事,又問起了“一葉知秋”的事。
“師父,這‘一葉知秋’真的這麽厲害,可以算盡天下?”
老道士望着天邊的雲卷去舒,搖了搖頭道:“故弄玄虛!紅塵,外物勿迷,追本溯源,上下求索,大道至簡。”
“請師尊教誨。”
之後,老道士開始用比較直白的話,爲紅塵解惑道:“你不通數術推演之道,而擅長此道的人,最擅長故弄玄虛,你被人唬住,也屬正常。
“今天,爲師就爲你解惑。
“明白了推演的本質,你以後就不會被它所迷惑了。
“就以蒼山書院的‘一葉知秋’爲例,他擅長易數推演。易數的推演,以‘人’和‘勢’爲主,最擅長‘布局’‘判勢’。
“尤爲擅長的是長期布局,隻有最精深此道者,才有可能做到‘一葉知秋’那種短期精準的預判,給人一種未蔔先知,算無遺策的錯覺。
“而這一切是如何演算出來的?難道是憑空推演出來的嗎?當然不是,所有的一切推演,這些都是建立在大量的情報的基礎上的。
“蒼山書院數百年來,不斷的布局,吳州,有三成以上的官員,地方上的大小勢力,都或多或少的都和蒼山書院有所關聯,大靖王朝的邸報,吳州各地的風土人情,各郡縣所發生的大小事宜,甚至,連朝廷都不知道的事,蒼山書院都知道。
“在這些情報的基礎上,再以易經術數進行推演,‘一葉知秋’才能做到:未蔔先知,算無遺策。”
紅塵道人聽後,果然對“一葉知秋”的忌憚削弱了許多,不過還是對其強弱頗爲好奇,于是問道:“易數推演和我們武當山的天機演算,熟強熟弱?和朝廷比呢?”
老道士微微搖頭道:“天機演算,是以‘天地’爲對象,進行的演算,算的是天地自然。而易數推演是以‘生靈’爲對象進行的推演,算的是人勢盛衰。兩者對象不同,各有優劣,沒辦法比較強弱。至于和朝廷比,我們和蒼山書院自然都是比不上朝廷的。
“朝廷網絡天下英傑爲已用,無論是易數推演,還是天機演算,或是其它演算,都有人專門研究演算。
“另外,在情報收集方面,更不是我們兩個江湖門派可以比拟的。
“隻是,朝廷的地域太大,涉及甚廣,各有側重,所以在某些細節方面,反而不如我們這些江湖門派算的精準。加上想到人事繁雜,相互掣肘……”說到最後,老道無奈的搖了搖頭,不再多言。
紅塵道人了然的點了點頭。
“師尊,你不是說,天地将有大變嗎?我們武當山,還以隐世爲主嗎?”
“你是看蒼山書院這樣的入世的門派發展迅猛,勢力擴張極速,心有不甘,才有此問吧。”
“什麽也瞞不過師尊。”
“我武當山以太極入武道,講究:無爲,清修,靜悟,純陽。再以武道入仙道。何爲仙,人在山上,則爲仙。癡兒,我們已經在修仙的路上了,何必再留戀紅塵呢?”
“是徒兒愚鈍了。”
“癡兒,我們這一支,屬于武當山的入世一脈,自成立起,就是負責武當山對外事務的。但是,入世并不影響修行,于我們而言,反而是一種曆練。等你什麽時候悟透了紅塵,又超脫出了紅塵,自然就得了太極真意,得到了自己的道,到那時候,你自然而然的就會明白,我武當山爲何如此選擇了。”
“是,多謝師父教誨,徒兒告退。”
紅塵道人離開後,老道士站在崖邊,望着不遠處的雲卷雲舒,搖了搖頭道:“老葉,你是算準了大靖王朝現在沒功夫理會你,所以才這麽肆無忌憚的吧?可是天地大變,大争之世将至,你如此作爲,不就成了出頭鳥了嗎?難道,你就不怕行差踏錯,将蒼山書院帶入萬劫不複的境地嗎?”
老道士想到了葉老頭最後和他說的那句話:“道不同,不相爲謀。”
是啊,道不同。
“葉老頭,時間會證明,你是對的,還是我是對的!”
感歎完,老道士轉身回了茅草屋,木門無風自動,關上了門。
後崖邊上的茅草屋,如之前一樣,靜靜的聳立在那裏,任風吹雨打,依然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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