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李牧出殡的日子。墓地早早的就已經選好了,就在大興城外依山傍水的日子。
天色還未亮透的時候,城中百姓便已經起床,靜靜的戰在道路兩旁,等着李牧的棺椁出城。
任世間誰能不死?
任你風華絕代,絕世天下, 到頭來也是紅粉骷髅。
任你一代天驕,坐擁萬裏江山,到頭來也終将化爲一捧黃土。
這天下論武藝李牧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可現在他依舊成爲了棺椁當中的一具屍骨。
天色大亮,大隋的一衆官員已經聚集在上将軍府外。全程百姓,一衆官員, 一起送上将軍李牧一程, 這是楊廣親自下達的命令。
不管這些官員是想來也好,不想來也罷,他們都得來送李牧一程,不來,便是抗命,便是抗旨。
聚集在李牧府前的這些文武大臣,他們之間相互熟識的,都在暗自相互交談着,言語當中不乏是在惋惜李牧英年早逝的話語。
上将軍府外,到處都是嘈雜的聲音。正在忙乎葬禮事宜兵丁之間的吆喝聲,已經徹底的蓋住了這些大臣之間的交談之聲。
“日上三竿了,怎的還不出殡?”崔進有些着急的問道。
當初李牧可是把崔進打的不清,今個李牧出殡,自己還得裝作一副悲傷的樣子,這讓崔進心中可以說是十分的膈應。
日上三竿出殡,這乃是大興城的風俗。之所以等到日上三竿這出殡,這是因爲人身上有陰氣, 正午十分出殡,最是克制這死人的陰氣。也就意味着, 祛除活人身上的黴運。
“估計在等陛下,李牧的葬禮,陛下不論是與公,還是與私,他都得親自前來才是。”蘇夔在一旁小聲的說道。
這個時候,隻聽薛道衡說道:“也不知是誰謀劃殺了李牧,這事隻怕已經被楊廣扣在了他們頭上。現在隻求,楊廣不要給咱們秋後算賬!”
“咱們不能大意,這些日子也要小心謹慎,萬萬不能讓楊廣抓住把柄,趁機發難。”
李牧一死,對于門閥世家來說,那就是黃泥掉進褲裆裏,不是屎也是屎。
最讓薛道衡等人不安的,那就是楊廣到現在也沒找他們的麻煩,這不正常啊!
自打李牧的屍體剛被運進大興城,楊廣召秦瓊進宮,門閥世家就開始防備楊廣的突然發難。
但是,防備了這麽久,他們防備了個寂寞,楊廣啥也沒幹,他們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
這便是戰略,威懾力有時候遠遠比直接動手更具有戰略意義。
這就好比前世的大國之間,都有蘑菇彈的兩個國家就可以擁有長久的合平,我隻要不扔,刀就永遠架在對方的脖子上。
現在,對于門閥世家來說,他們巴不得楊廣有點對付他們的實際動作,也省得他們每天猜疑。
就在這個時候,遠遠的看到楊廣的銮駕走來,徑直的進了上将軍府邸,并沒有與府外衆多臣子說話。
從楊廣的臉色上來看,大家都能看的出,楊廣的心情顯然不好。這個時候,可沒人敢觸楊廣的眉頭。
楊廣約莫進了府邸一炷香的時間之後,隻見張衡匆匆忙忙的從府裏走了出來。
張衡來到府外,掃視了一眼府外的群臣,朗聲道:“陛下有口谕,諸位大臣跪聽吧!”
“吾等,謹遵陛下口谕!”衆大臣連忙跪下。
“咳咳!”張衡清了清嗓子,沉聲道:“陛下口谕,命薛道衡,裴蘊,蘇夔,崔進.輪流爲上将軍擡棺,欽此。”
張衡一臉年了二三十個名字,這些人毫無疑問都是門閥世家的大臣,而且都是三品以上的大官。
一聽這話,薛道衡等人的臉立刻就黑了,讓他們來參加李牧的葬禮也就罷了,還命他們給李牧擡棺!
這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特别是薛道衡,這可是一把年紀了,讓他給李牧擡棺,對他來說那可是奇恥大辱啊!
薛道衡剛要出言反駁,蘇夔一把按住了薛道衡,沉聲說道:“薛世叔,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啊!”
“先忍一忍,莫要誤了大事啊!”
想到他們準備殺楊廣,換新天的大計,薛道衡隻能暫時的咽下這口氣。
“臣薛道衡接旨!”薛道衡咬牙切齒道。
薛道衡都已經接旨了,那麽其餘人自然也隻能無奈應下。
大興城的街道上,李牧的棺椁被薛道衡等人擡着,緩緩的往城外走去。
八人一組,一組走三百六十步,便要換下一組人擡棺。因此,爲李牧送行的隊伍走走停停,并不算快。
大街上,圍觀的百姓們,一個個面帶悲傷,一些人甚至還臉上挂着淚水。
特别是那些被宇文成翔欺辱的百姓,看到李牧的棺椁,更是忍不住哭出聲來。
事先選好的墓地,李牧的棺椁被緩緩的放入了挖好的深坑之上,開始封土。
“上将軍!”
“上将軍!”
周圍成千上萬聚集而來的百姓再也忍不住了,開始痛哭起來。
他們知道,興許往後,像上将軍這樣的清官,再也不會有了。
人群當中,李牧自己經過易容化妝之後,穿着一身麻布衣,混在人群的最外圍,靜靜的看着自己入葬。
而今,經過這一番操作之後,自己算是徹底的由明轉暗了。現在門閥世家這些人親自爲自己擡棺,想來已經對自己的死深信不疑了。
轉眼之間,李牧下葬已經有一個多月了。
薛道衡府邸。
“自打李牧下葬之後,楊廣有些不對勁啊!”
“這可整整一個月了,楊廣上朝的次數一雙手都能數的過來!我可聽說了,他現在每天飲酒作樂,壓根就不處理朝政。”
“朝政這等事情,現在都是六部自行處理!”一個門閥世家的大臣沉聲說道。
“李牧一死,這楊廣整日尋歡作樂,不理朝政!”
“看來啊,咱們大隋離開了李牧,還真就成不了事情了!”又有一名門閥世家的大臣陰陽怪氣道。
楊廣不理朝政,他們的計劃實行起來更加的方便,因此,他們說這些話,多少是有些竊喜的意思的。
“這老虎沒了爪牙,已經無法震懾山林了,自然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啊!”薛道衡捋了捋長須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