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斯德哥爾摩症
陰沉沉的天空下,一道道閃電倏然出現,又倏然消失,緊接着一陣又一陣驚雷在頭頂炸響。
天空很熱鬧,卻沒有下雨。
閃電破空的時候似乎點燃了空氣,将天空映照的紅一片,黑一片的。有些閃電落入水中,水波泛起,并冒起大股的白煙,有些閃電落在地上,擊打起大片的灰塵。
一顆松樹被從中劈開,分成兩半落在地上,一半成了焦炭,另一半燃起了熊熊大火。
在銀蛇一般的閃電中,兩個人在閃電中穿行,作戰,他們胯下的戰馬不斷地嘶鳴着想要逃離這個恐怖的閃電地獄,馬背上的人卻似乎并不想離開這裏,一遍又一遍的将準備逃跑的戰馬掉轉頭向對方沖去。
鋼刀與青銅劍碰撞的時候并沒有冒出火花,隻有沉悶的撞擊聲,不過,撞擊聲随即被雷鳴聲覆蓋。
終于,一個身材窈窕的騎士終于被黑甲騎士擊落馬下,她胯下的那匹棗紅馬早就被雷電吓破了膽子,沒有如同往日一般安慰自己;落地的主人,撒腿跑了。
落地的女騎士,支撐着一根投槍站起來,馬上就把投槍投擲了出去,黑甲騎士揮刀劈開了投槍,控制着惴惴不安的戰馬一步步地向女騎士逼進。
女魃終于撿回了自己被睚眦打落的青銅劍,橫在胸前,全身心的準備迎戰即将到來的睚眦。
一道銀蛇一般的閃電劈在距離睚眦不到十米遠的土地上,大股的煙塵騰起,他胯下的戰馬再也經受不住這樣的折磨,前蹄騰空,後腿發力向前一蹿,就把睚眦從戰馬上摔下來。
于此同時,女魃怒吼一聲,快走幾步,不等睚眦站起來就當頭一劍劈砍了下來,青銅劍斬在睚眦的臂盾上高高地彈起,睚眦趁機向後翻滾站立起來,剛才女魃重重的一擊,讓他的左臂肌肉一陣陣的抽搐,不得不無力的垂在身邊。
女魃的青銅劍在斬出最有力的一擊之後,終于斷了。
回頭看看荒蕪的大地,除過他們兩人之外,再無人迹,女魃呻吟一聲道:“睚眦,你雲川部現在如此的霸道不講道理嗎?”
睚眦冷漠的道:“你眼前的人是睚眦部的族長,不是雲川部的部将。”
“你們是一夥的,睚眦,你一再進犯我軒轅部,就不怕我王殺了你嗎?”
睚眦看看陰沉沉的天空,冷冷的道:“請容許我先活到你的王到來的那一刻。”
女魃吃驚的看着睚眦道:“你真的被雲川部抛棄了?”
睚眦戴着鐵面具的臉抽搐幾下,還是舉起了手中的長刀,指着女魃道:“投降,或者死!”
女魃想都沒有想,立刻丢掉斷劍坐在地上朝睚眦笑道:“現在,我是你的奴隸,你想怎麽處置我都可以。”
睚眦緩緩向前,伸出了右臂,就在女魃媚笑着伸手去抓睚眦的手的時候,睚眦的右手迅速變成拳,且重重橫掃,拳頭打在女魃的頭上,力道是如此之大,女魃的身體飛了起來,然後就如同爛泥一樣跌倒在地上,無聲無息。
睚眦提起女魃的衣領,将她丢在自己肩頭,四處看了一下,就扛着這個女人朝雷電更加密集的地方走去。
當睚眦走進雷電區的時候,陰沉沉的天空裏不再有雷電出現,剛才那一通密集的雷電就像是老天提前宣洩着什麽,睚眦走近之後,雷電就消失了,隻有天上的雲彩随着風不斷翻卷。
這一次睚眦部突襲女魃部,是睚眦精心準備半年的一個結果,在有心算無心之下,女魃部在突襲開始的時候,就已經潰不成軍,最後,女魃隻能騎着馬逃走。
現在她被睚眦抓回來了。
女竹抱着睚眦最小的一個孩子站在帳篷口,瞅着從荒原裏一步步走回來的睚眦,見他将女魃的身體丢在俘虜堆裏,就走上前道:“沒有人逃走?”
睚眦點點頭道:“沒有。”
“你的馬呢?”
“離開我回雲川部去了……”
“你沒有追,也沒有找?”
“離開的就讓他離開,我不稀罕,告訴離味,除過女魃,我們此戰不留活口。”
睚眦在女竹驚恐的眼神中捏捏小兒子的胖臉,就走進了帳篷,片刻功夫,帳篷裏就鼾聲大作。
離味開始殺人了,不是女竹通知的,自從睚眦回來之後,離味就已經開始殺那些被活捉的女魃部族人。
看着那些人像羔羊一樣一聲不吭被離味用刀子割開喉嚨噴血的樣子,女竹就覺得渾身寒冷。
她總覺得睚眦這一次偷偷從阪泉城跑來赤水河的行爲是不對的,他應該盡早去一遭雲川部求得族長的原諒。
就算是族長不願意饒恕他,至少,精衛一定會幫助睚眦的,絕對不應該是偷偷離開阪泉城,再偷偷的突襲女魃部,現在,還把女魃部的族人都給殺光了。
女魃部落很小,連一千人都不到,聽說以前是一個人數上萬,且有很多彪悍女武士的強大部族,後來不自量力的向大河部落發起了攻擊,被軒轅活捉之後,才落到這個下場的。
沒人同情女魃,就連軒轅部的人也不怎麽願意靠近女魃,聽說——女魃就是一個行走的災難,她所到之處,就會出現旱災。
不過,女竹覺得女魃長得挺好看的,身材也敦實,現在,被睚眦部的人呢捆綁在木頭架子上,盡管已經昏迷不醒,女竹還是覺得這個女人不應該死。
于是,女竹就抱着孩子來到女魃身邊,用自己的小刀割開了捆綁女魃的牛皮繩,隻留下兩根單薄的麻布帶子繼續束縛着女魃……
這一切沒有人發現,離味忙着殺人,睚眦征戰了一天已經很累了。
女竹進到帳篷裏,抱着孩子坐在睚眦身邊,低頭瞅着睚眦那張戴着面具的臉發愣。
女魃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稍微挪動一下身子,發現動彈不得,勉強睜開被血糊住的眼睛,才發現自己被牢牢地綁縛在一個木頭架子上,她扭動一下雙手,驚愕的發現,捆綁手腕的牛皮繩竟然是斷開的,由于弄不清楚自己的處境,她就沒有立刻逃跑,而是勉強擡起頭查看周圍的動靜。
在她前邊,一群睚眦部的人正在往一個深坑裏丢屍體,女魃看了一眼屍體,就搖搖頭,她覺得睚眦不該這樣做,這些人雖然很愚蠢沒有什麽大的用處,拿來放牧牛羊還是可以的,赤水河這裏基本上沒有野人部落,想要再找這麽多的人來放牧,很艱難。
睚眦突襲女魃部無非就是爲了那些牛羊,現在,牛羊得到了,放牧牛羊的人卻被他殺光了。
女魃覺得睚眦實在是太魯莽了。
女魃當初進入大河上遊的時候,大河上遊赤地千裏,雲川趁機告訴軒轅,女魃是一個災星。
于是,女魃就真的成了一個災星。
軒轅本來是不相信的,但是,随即到來的旱災,徹底的證實了雲川的說法,所以,這麽多年以來,女魃從未真正踏入大河上遊,僅僅帶着軒轅給她重建的一個小小的女魃部在赤水河流域以遊牧爲生。
這些年,不論是軒轅部進入赤水河流域荒原去捕捉野馬,野驢,黃羊,還是蚩尤部,雲川部做同樣的事情,小小的女魃部一直在遠遠地觀察,即便是軒轅部的人,也不怎麽願意接近女魃,這讓女魃感到了無盡的孤獨。
睚眦帶着一大群人來到赤水河捕捉野馬,野驢,野羊的時候,是唯一一個願意接近女魃的部落。
就連睚眦本人都不知曉,自己親近女魃之後,給了這個女人何等的精神上的安慰。
也就是說,睚眦是第一個不把女魃當做災星來對待的部族首領。
然而,女魃不知道的是,當初,雲川在說女魃是災星的時候,睚眦就在雲川身邊,從族長說這句話時候的表情,睚眦就知道女魃不是一個什麽災星,隻不過,在那個時候,族長需要讓女魃成爲災星。
因爲,族長那時候的表情像極了騙他說沒有果幹的樣子……所以,他不覺得女魃是一個什麽災星,而是一個可以利用的人。
女魃趁着沒人注意她的時候,掙開了綁在手腕上的麻布條,瞅着跌落的麻布條,女魃覺得睚眦實在是太可笑了,想要自己的身子明明可以直接得到,偏偏要用這麽些手段,就像一個沒有長大的小少年。
手腳上的繩子全部去掉之後,女魃就來到離味的身後,木棒裹挾着風聲,重重的敲在離味的腦袋上。
于是,原本準備往深坑裏丢屍體的離味,就像一具屍體一樣一頭栽進了屍坑。
睚眦部的人正忙着接收女魃部的财物,他們接收的非常徹底,就連一片爛麻布都不準備放過。
女魃手持木棒走進了那個最大的牛皮帳篷,她覺得睚眦應該就在那裏等着她呢。
所以,在進入帳篷之前,女魃在牲口飲水的木槽裏洗了臉,既然已經被那個男人擊敗了,女魃就決定成爲那個男人的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