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煜晨被推到病房裏又過了半小時才醒,醫生建議要卧床休息,是心髒應激性創傷,醫囑上寫的是,尤其情緒不能再有波動。
趙希林在旁邊忙着端茶倒水,吸管送到男人的唇邊也不見張嘴,隻好歎着氣勸:
“少爺,您還是注意身體,少奶奶肯定沒事,她給我發的郵件也很樂觀,說是很快會回來的。”
顧莫非仔細檢查挂水的瓶子,又順着輸液的塑料管,一直檢查到他手上的靜脈,也跟着叮囑:
“煜晨,你不是小孩子了,情緒上不該沒控制,看看剛剛把四寶吓得直哭,老三氣的直罵娘。”
卧床的男人終究開了金口,喝了幾口水之後擡眼掃了一周,最後視線的焦點落在君三少身上,開口聲音淡:
“伯母那邊怎麽樣?”
他語氣太冷靜,以至于把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
“啪!”
趙希林手裏的水杯當時就掉在了地上。
顧莫非整個人正要坐的動作也頓了一下。
君三少愣了兩秒,看了其他那兩個人一眼,趕緊回答:
“沒沒什麽太大起色,梅丞玖說估計三天之内會有改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說完,他緊緊盯着面前的男人,後者隻是淡淡地點點頭,表情如常,沒有一點異樣。
他不甘心,伸着脖子試探着問:
“哥,你你是不是——擔心,嫂子媽媽還在醫院裏,肯定會回來的。”
慕煜晨靠在床頭上,深眸的焦點似乎落在房頂上,但目光顯得悠遠,又問:
“煜威在哪裏?”
“他還在煜威集團呢,我本來是想讓人把他抓過來,他也好像感覺到了,就窩在公司裏不敢出門,午餐之後都沒動窩。”
男人的視線掃過來:
“抓他做什麽。”
君三少當即皺眉:
“哥,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嫂子絕對是他逼走的,憑什麽咱們這裏雞飛狗跳,他在那邊坐享清福,世界上就沒這麽便宜的事兒——說真的,你這,還難受嗎?”
他說話的時候,用手指了指自己心髒的位置,問得小心翼翼。
慕煜晨輕搖頭,深吸一口氣:
“給我一支煙……”
“少爺,醫院禁止吸煙,再說了,您心髒不好,煙跟酒,醫囑上都寫着讓戒了呢。”
顧莫非面色嚴肅地點頭:
“煜晨,有什麽話說出來,你下一步打算怎麽辦,兄弟們都在這兒等着,心髒最怕的就是郁結,又想不開的事别憋着,大家都等着你發話呢,就算是煜威集團,咱們也能磕上一磕。”
“對啊哥,你怎麽想的跟我們說說,嫂子那邊我找了偵探事務所,還在查,咱們先别急,趙特助說了,她沒事,走的時候還很樂觀……”
“樂觀——”慕煜晨擡手蓋住眼睛,唇角抿成一條直線,聲音不大,“樂觀就不會寫字的時候把信紙哭濕。”
幾個人誰也說不出話,強撐着去轉變的話題這麽輕易就掰回來,就連趙希林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病房裏的氣壓越來越低,還是他本人又繼續說:
“你們先回去,公司現在離不開人,剩下的工作還有很多。”
兩個人都想争取一下,顧莫非開口攔住他們:
“這裏有我,公司那邊我肯定幫不上忙,這邊就交給我,放心吧。”
那兩個人對視一眼,無奈地歎息,最後決定先走,并肩走到門口的時候,不約而同的回頭——
病床上的男人像是雕塑似的,依然一動不動。
顧莫非還沒來得及再開口,就聽男人的聲音響起:
“你也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站在床邊看了幾秒,顧莫非默默地點頭,轉身朝外面走,無聲無息的把房門關好,很快病房裏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