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神秀歎息一聲,“其實,我覺得那天瞎子算得不錯,我就是交友不慎。”
他從腰囊裏抓出全部的銀票,“東西留下,這個拿走。”
楚狂歌二話不說,接過銀票,卻不将挂了滿身的禮盒、酒壇留下,足下一點,出了院牆。
雖然挂了滿滿當當一身,楚狂歌身形輕盈如水,飛速攀上城頭,折向城南的亂葬崗。
楚狂歌才出現,死寂的亂葬崗仿佛複活了,數十道身影朝楚狂歌圍來。
楚狂歌趕忙将美酒、點心分發下去,衆人狼吞虎咽地大吃大嚼起來。
“楚大哥,就弄了這點東西麽?”
“還有這個。”
楚狂歌大手一揚,借着月光,衆人看清是一沓銀票,皆忍不住呼嘯起來。
當下,楚狂歌将銀票散開,着衆人全散去,采買補給。
除了日用物資,兵器铠甲,也是他們急缺的。
衆人散去後,隻剩了他的心腹大将龍津、邵甫未動,聚在他身邊。
“鄧神秀怎麽說,他不願加入?”
“我沒邀請他。”
“爲什麽?”
“他也有他的難處,他不比我們,他還有母親,還有牽挂。”
“虧楚大哥還認定他是當世豪傑,我看是浪得虛名。”
楚狂歌揮手,“鄧神秀如果不是當世豪傑,這世上就沒有豪傑了。他已爲我傾盡所有了,接下來的好戲,要看咱們自己怎麽唱了。”
…………
楚狂歌離開後,鄧神秀連夜去造訪了譚明,說了義莊幼童事。
譚明身爲察舉官,也沒有安置這麽多幼童的能力,但他到底交遊廣闊,很快想到了解決辦法。
說劉員外家的義學,往日裏也有收容孤兒,或許可以問下劉員外的意見。
當下,譚明便和鄧神秀連夜造訪劉府,待說明情況後,鄧神秀道,“此事因鄧某而起,劉兄能施以援手,鄧某已經感激不盡。
若劉兄肯收容這些幼童,鄧某願每年資助義學紋銀三百兩。”
劉員外大笑,“神秀兄這是罵人呢。這個關頭,神秀兄能找到劉某,劉某臉上有光啊。
不就是三十個幼童麽,劉某收了。至于這銀錢,我若真收了你神秀兄的。
消息傳出去,姓劉的還活不活了。”
譚明笑道,“劉先生乃當世真善人,神秀,現在你信了吧。”
鄧神秀拱手,“名不虛傳。”
劉員外擺手笑道,“二位且莫拿高帽子罩我,我不受。若真想謝劉某,神秀兄若能給劉某留下一副墨寶,劉某感激不盡。”
譚明指着劉員外道,“你是真會見縫插針啊。”
劉員外滿是希冀地看着鄧神秀,“誰不知神秀老弟文墨珍貴,平日不敢開口,也隻能今日鬥膽相請爲吾家門庭補一個門聯。”
鄧神秀道,“這有何難。”
當下,劉員外着人擺下文房四寶,鄧神秀揮毫寫到:傳家有道唯存厚,處事無奇但率真。
劉員外心花怒放,對着鄧神秀連連作揖,“此吾家傳家寶。”
譚明亦笑,“劉先生慧眼識金。”
名人效應很是強大,一副對聯,便解決了這巨大麻煩事。
從劉員外家離開後,鄧神秀謝過譚明,飽餐一頓後,便早早上床歇息。
次日一早起來,他出了家門,直奔緣來客棧,取了那匹棗紅馬,策馬朝屈家嶺望冷峰趕來。
…………
望冷峰上行人稀,秋風瑟瑟明月低。
一座山洞洞口處,不少勁裝男子正肩挑手提,往山腹中搬運着物資。
聖輝會大智分舵舵主錢少卿和掌舵師爺張也,正含笑注視着衆人的行動。
“看來,我大智分舵終于要扶搖直上了,蔣堂主慧眼識人呐。”
錢少卿忍不住一陣自得。
張也道,“蔣堂主聯系乞活軍這步棋走得極妙,乞活軍驅趕流民,沖擊了鄧孝先的飛虎衛,終于打開缺口。
淮西被困的弟兄們總算解了圍,蔣堂主趁勢将重心放到淮東來,也是順應時勢的明智之舉。”
錢少卿道,“蔣堂主當然明智,隻是咱們在這邊的行動要加速了,這麽多物資轉運過來,雖然是機會,給我大智分舵造成的壓力,其實也不小哇。”
張也道,“這是自然,當務之急,咱們要守穩分舵,内外戒備都要加強。
說來也是舵主調度有方,我大智分舵開辟五年了,聖輝會的旗号在淮東也算夠響亮了。
愣是沒幾個人知道我大智分舵舵口所在,如此神隐,不能不說是奇迹啊。”
“報!莫隊率帶了客人上山了。”
一名斥候飛身而來。
錢少卿腳下一滑,險些摔倒。
張師爺手快,一把将錢少卿扶住,兩人面面相觑,緊接着,兩人一并化作風火,朝聚英堂趕去。
才入聚英堂,便見莫再提、莫再講,正陪着一個書生模樣的家夥喝茶。
才看清那書生,錢少卿倒吸一口涼氣,這不是鄧神秀麽?
“莫再提!莫再講!”
錢少卿在心裏怒聲吼道,恨不能将這兩貨撕成碎片。
“舵主,不用我介紹吧,這位就是名震淮東的鄧神秀,也是我們兄弟的好友。”
莫再提嘚嘚瑟瑟坐在椅子上,晃着二郎腿,“今次,鄧神秀登門,說有大事禀告,我就帶過來了,都别緊張,大家都是自己人。”
莫再講道,“老錢,老張,看你們這一臉的緊急集合,有什麽呀,放松點。有我們兄弟在,還能打起來不成?”
“老二,你也太上不得台面了,舵主和師爺,也是你能冒犯的。”
“你平日裏不也是這麽叫麽?裝什麽獨瓣蒜。”
“卧槽,你還有沒有體統,我那是私下,什麽叫私下你懂不懂。”
“老子不懂,怎滴,搞得跟你先碰上神秀兄一般,來來,舵主,師爺,我來說一下情況……”
“有我在,你說什麽情況,趕緊滾出去,瞎摻和什麽?”
“…………”
眼見錢少卿臉上已經烏雲密布,這兩人還渾然不知,吵吵得厲害。
若不是這兩人在聖輝會根腳頗深,又沒什麽心計,錢少卿早就不能容他們了。
平日裏,錢少卿盡量不派這兩兄弟出任務,形勢還能勉強維持。
卻沒想到,就出了一次任務,這兩貨和殺人對象成了朋友,還特麽把人引進老巢來,來介紹什麽合作。
感謝九九龍騰兄,好像官道就在了吧,好老的讀者了,八十幾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