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獸會說這麽完整的話?
不可能的事情!
不可能的事情!
“來、來人啊!來人——我、我的鬥獸會說話!我的鬥獸會說話!”那女人驚恐的叫喊。
一會功夫就來了許多人。
但丁文看着人群,隻是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
有人拿棍子戳一下,他也隻是嗷的叫。
人群看着那女人,眼裏都透着懷疑……
一個了解她情況的人嘲笑說:“你學人家五頭鬥獸殺四練一的辦法,被你殺的剩下一頭鬥獸了,現在怕輸怕瘋了吧?哈哈哈……”
“不是、真的,剛才她真的說話了!”那女人不甘心的拿了棍子戳,可是她戳了一次又一次,丁文都隻是嗷嗷的叫。
人群笑着,散了。
一把把聲音都在議論說:“輸不起吓瘋了。”
那女人對着籠子裏的鬥獸吼,叫,喊。
可是,丁文隻用鬥獸的反應作爲回應。
那女人嘗試了一會,驚恐的按着自己額頭,她也開始懷疑自己是怕輸怕的發瘋了。
她穩了穩神,擡頭,看了眼籠子,見到裏面的鬥獸神情一如往常。
她暗暗提醒自己,沒事,可能隻是一時太緊張了。
她正想着,眼裏的鬥獸突然又露出人類才有的——微笑。
那女人驚恐的一怔,眼裏的鬥獸又恢複了正常的神态。
她慌了,轉過身,望着船外的茫茫海浪,閉上眼睛,揉了揉太陽穴,喃喃自語的說:“我是太累了,睡一覺起來就好了,睡一覺起來就好了……”
那女人離開了,好幾次想回頭,卻不敢。
丁文看着那女人走遠了,忍不住笑。
這種籠子能關鬥獸,但關不住他。
其實嚴格來說,本來也關不住鬥獸。
鬥獸的修爲應該是小星圖境界。
但丁文搜索這鬥獸的記憶,鬥獸是怎麽想的呢?
習以爲常。
覺得食物的獲取途徑,隻有主人的給予。
從小就承受了許多不聽話的懲罰,于是長大了,明明能破籠而出了,卻仍然習以爲常的繼續聽話。
不聽話會遭受殘忍的懲罰,會沒有東西吃,會餓的很慘,會被關在更小的鐵籠裏倦縮着,會暗無天日,會生不如死……
鬥獸的意識裏,就根本沒有掙破籠子,反抗主人的念頭。
至于追尋籠子外的自由天地?
根本就不存在這種概念。
聽話,戰鬥,赢,吃,睡覺,訓練,活下去。
這些就是鬥獸慣性認知裏的全部。
丁文搜索這身體的記憶,鬥獸并不知道在船上航行了多久,但是鬥獸記憶裏日升日落的次數判斷,至少有二十三天了。
所以丁文就不着急破開籠子了,茫茫大海,他總要坐船上岸的。
而且,他也想去船靠岸的終點,他想讓更多以人爲獸競鬥的惡徒付出代價。
天剛蒙蒙亮,這身體的主人,那個女人就來了。
她惴惴不安的靠近,尤其看見丁文扭頭望過去的時候。
她看清了,丁文臉上的神态一如往常,于是松了口氣。
‘昨天是太累了……’那女人心想着,但這一口氣還沒松完,她突然看見鬥獸又挂上了微笑。
她驚恐的後退着,捂嘴,想叫,卻不敢,害怕如昨天那樣,被無數人證明她快瘋了。
女人閉上眼睛,猶豫了一會,把心一橫,又睜開!
鬥獸神态如常。
她驚慌不安的默默想:‘沒事,沒事,再睡一覺就好了,再睡一覺就好了……’
鬥獸的表情突然又變了,眼裏透着嘲諷,還突然開口說:“你輸定了!”
“啊——”那女人驚恐的大叫,可再定神時,見到鬥獸的表情還是正常的神态,連蹲坐的姿勢都沒有變化過。
那女人越發的恐懼,轉身快步逃也似的回去了……
過不多久,來了個陌生男人,站在籠子外,一直觀察打量丁文。
丁文知道這是那女人花錢請的人,爲了驗證到底是鬥獸的問題,還是那女人自己的問題。
于是,整個上午,丁文都表現的跟别的鬥獸沒什麽區别。
中午之後,那男人沒來了。
晚上,那女人恐慌不安,輾轉不能入眠,于是,艱熬不住的在深夜時分上了甲闆。
她每靠近籠子一步,都多了一分緊張。
越靠近,她心砰砰跳動的就越快!
那女人幾度停,最終又還是鼓起勇氣往籠子走。
丁文看着她。
那女人看着他。
那女人不禁慶幸,鬥獸一如往常。
丁文笑了。
那女人眼睛圓睜,驚恐的捂着嘴,抓着頭發,發出凄厲的慘叫!
丁文仍然微笑的注視着她,開口說着:“你輸定了!你輸定了!你輸定了!你會輸的一無所有……”
那女人一聲接一聲的驚叫着,眼裏的恐懼越來越深,越來越深……
那女人喪失理智的喊叫着,對着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懷疑,一時以爲這也是假的,那也是假的,一時腦子裏又浮動鬥獸的話,仿佛那就是預示,就是必将發生的現實……
夜裏職守的人被驚動了,過來詢問。
那女人叫着,指着丁文,一次次的叫嚷着:“鬥獸會笑,她會說話!鬥獸會笑!她會說話!”
于是那幾個人,都露出了——對瘋子的同情。
幾個人勸她回去休息,女人不,那幾個人不耐煩了,試圖強行拽她回去,那女人急忙掙脫了逃跑,卻很快被追上。
她驚恐的爬上護欄,那些人連忙勸說,一個人瞅準機會從側面撲過去,結果卻被那女人的視線餘光看見,然後……
那女人掉進海裏。
結束了她罪惡的一生。
欄杆旁的幾個人面面相觑,卻沒人願意下去。
一會,上來個男人,問:“什麽事啊?誰在大喊大叫?”
那幾個人不敢說謊,就說:“瘋女人,那天說鬥獸會說話的那個。沒拉住,她自己跳下去了。”
“瘋子你們也不放過?船上的客人被你們逼死了以後生意還做不做?”那男人生氣的呵斥。
“不是,我們沒對她做什麽,沒有啊……”幾個人都一臉冤屈。
那船長不耐煩的道:“我不管你們有沒有,反正今晚誰也沒見過那瘋女人,誰也不知道她怎麽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聽懂了沒有?”
“……我們也沒錯啊……”一個人嘀咕着,覺得船長還是不信他們。
“客人信嗎?”船長不耐煩的瞪眼質問,旋即轉身走了。
那幾個人面面相觑,最後通過目光達成了一緻的、默契的協議——
今晚什麽也沒發生。
不知道剛才吵嚷的女人是誰,他們來時什麽都沒看到。
丁文在籠子裏,見證了一個、原本屬于隐秘角落的事故。
事實上不止他一個人。
丁文望着别的籠子裏、被驚醒了的一個個鬥獸,笑着問:“你們也看見了,看明白了嗎?”
一個個籠子裏的鬥獸,用龇牙咧嘴的兇惡眼神,還有一陣陣示威的嗚咽聲音,作爲回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