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後峰掌事，即便他真是我的人，也不值得爲此損你威信。”冰上仙說着，翻到下一頁，又道：“我命人請你都不回，卻肯爲地界皮毛之事回來，作爲父仙，當作何想？”
“處置了後峰掌事，還往白首峰。”
冰上仙放下了修煉心得，沉聲道：“你是星靈選中者，又有極陰冰修天賦，爲父對你寄予厚望，自你修爲小成起，但有玲珑心，我自己不用全都留與你，因爲我相信，你将來的修爲成就遠在爲父之上，将來冰氏早晚要交付于你。你從小到大，事事第一，不曾讓爲父失望。爲父知你一直視小玄爲至交好友，但她的處境十分微妙。玄女峰主态度未明，若你極力相救的舉動與玄女峰主之心意相違，她必然以爲我們借機扶植小玄，意圖未來借小玄指染玄女峰的權力！勢必令我們冰氏與玄女峰主從此交惡。此事利害該如何權衡，你不明白？”
“父仙所言我知。然，小玄必須救。玄女峰主那邊，我會告知此事無關父仙态度。”
“無異于廣爲告知：冰封月置冰上仙之言如無物？我們父女竟當割裂看待？”冰上仙隻覺冰寒月的辦法荒唐可笑，末了，又起身，語氣嚴厲的、命令般的道：“小玄之事，決不可插手！直到玄女峰主心意明确了爲止！”
冰上仙很少如此，記憶中也已經許多年不需要如此冷硬。
“父仙之命不敢違，唯獨小玄之事，今次例外。”冰封月卻沒有如冰上仙預想的那樣，沉默受命。
“爲父已經如此命令，你仍要違背？”冰上仙怒容滿面。
“隻此一次。”冰封月态度堅持。
“一旦破例，從不會隻有一次！”冰上仙生氣的拂袖而去，丢下一句冷酷的話。“你救小玄，則與冰氏不再有關系！”
冰上仙不惜斷絕關系警告威脅，這不曾有過。
冰封月沉默……
裁決殿。
醒悟間，專門用于關押觸犯仙派律令、但還沒有處置結果的仙人。
所以這裏的環境并不糟糕，幹爽整潔的房屋，仙人需要的基本起居用品都有。
冰封月來時，小玄抱着腿，沉默的靠坐在角落。
看見她，小玄沉默的臉上綻放了微笑，眼裏也亮起了光。“好些天沒見你來了。”
“我去了地界。”冰封月坐下，取出帶來的食物，還有茶水。
“你連裁決殿都很少離開的呀？”小玄很費解，邊自分好了吃的，她知道冰寒月既然來看她，就會一起用餐。
“我不吃。”
“爲什麽？”小玄很詫異，這很反常。
“你吃。”冰封月泡着茶，低着臉。
“出什麽事了？”小玄有點不安，冰封月的反常，就一定意味着有事。
“你吃。”冰封月還是這兩個字，因爲她不喜歡說謊，更不想對小玄說謊。
“……是不是掌門有決斷了，要以叛派罪處死我？”小玄說着，眼眶紅了，卻又忙道：“你不用害怕告訴我呀！我早有心理準備。回禀峰主的時候我就想過，那天的情況我可以隐瞞的，隐瞞才是有利的，甚至那種隐瞞，無論誰都會做。但我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如果我不敢坦白真相，我所言所行就不再那麽值得信任，既然我是那麽認爲的，就無懼于事實。如果我因此而死，也是爲我心中的道而死，我也甘願。”
“掌門未有決斷，玄女峰峰主亦是。”冰封月把茶杯推到她面前。
“……”小玄相信冰封月，她拿起茶杯，想了想，放下了，緊緊注視着冰封月問：“你去地界做什麽？是不是想救我？你不會去找他了吧？”
“是。”冰封月沒法回避，就承認了。
“你不能去找他！”小玄急的猛然立起。“他根本就沒辦法消滅！你赢了他、殺了他，死的還是你自己！”
“玄女峰主心意未明，她許是不信你，許是她信卻不敢救你，更或許她恐掌門不信你。如今能予你助力的隻有我——我若置身事外，你的生死就難以預料。”冰封月直直注視着小玄。
“如果讓你爲了救我而死，我也不可能獨活！”小玄急惱之下，連忙又追加了一句：“你若不答應，我就自決！我死了，你就不必下地界找丁文送死了！”
“你若死了，此生我滅不了他，便是他殺了我。”冰封月的态度卻一樣堅決。
“封月！你聽我的，你拿他沒有辦法！他隻要狠心用那怪招自爆，怎麽赢得了他？”
“若我封不住他，大晴派則沒有多少人還可能封住他。拿下他，爲你補過；拿不下他，便是證明了你的主張正确。”冰封月言罷，又道：“今日父仙勸我不住，丢下決絕之言‘救你，我則與冰氏無關。’”
“你……”小玄很震動，她太了解冰封月從小到大，有多尊重冰上仙，一直孤獨的努力，不在乎旁人的孤立排擠，就因爲冰封月隻需要有冰上仙的肯定就能支持下去。
如今，竟然爲了她，跟冰上仙鬧到這種地步？
“我聽你說地界的家畜，一群群的關在木棚裏，關上門，一群家畜就那麽渡過長夜。今日我在地界牛羊村，卻見到整村的仙民如家畜那般被關在一起，大約數百人擠在大木房，幹草爲鋪，不知以什麽爲蓋，或是沒有。而那村主，卻對我言，村民不願浪費土地蓋屋，一心積極勞作生産。若不是聽你描繪過地界家畜是如何圈養，我真就會信了他的話。”
“牛羊村的村主竟然如此過份！”小玄聽的氣憤難平！
她痛心疾首的憤然道：“有這些多這樣的村主！地界滅仙會豈能消滅？仙之初，本爲人。人爲對抗混沌兇物，修煉技藝，終成仙。仙山所以飛起，是有了仙體，有了飛仙術，需要懸立半空，便于接受四面八方的傳訊光鳥。仙山懸浮于天，爲此日日夜夜都在耗損大量星能，但爲能及時守護四方，是必要之措施。地界凡人未成仙者，一方面積極修煉，一方面舉衆之力供養仙山。仙山與地界，互爲依存，本就是不可分割的整體！“
冰封月沉默的聽着，她認爲如小玄這等爲大晴派憂慮的人，實在不該置身于這種處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