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

威廉身體在顫抖着，内心裏感到了無限的喜悅，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自己爲什麽要如此懼怕惡龍威廉，是害怕他的力量，以及害怕他所擁有的大軍，可是惡龍威廉就是真的那樣強大嗎？

龍帝的軍隊爲什麽能夠戰勝六國的軍隊，是因爲龍帝比六國的國王更加賢明，大臣們更加能幹，士兵們更強大嗎？

不是的，因爲龍帝的國家人多，而六國的人少。

聽起來似乎是那樣不可思議，可是這确是戰争的一個真理，那就是一個國家的總體戰，極限動員所參與真正的人數力量。

封建時代的國家，國家是屬于國王以及大貴族們的，無論勝利也好，失敗也好，對于人民來說都隻不過是貴族老爺和國王們的事，就算割地賠款，他們也不過是換了一個新的統治者而已，前者與後者沒有什麽區别。

而實行法家思想的秦國，盡管也是秦王和貴族們統治着，可是嚴苛的重農抑商政策，讓所有國家的人民都在爲耕戰着條路國策而行動，不會有多餘的精力去造反，去思考，整個國家就是一個大軍營，民衆的上升通道有限，可是如果在對外征戰之中，砍殺敵人獲得敵人首級，就能夠獲得功勳，提高自己的社會地位，從而獲得晉升。

秦國以外的六國所有的上升渠道被貴族們所壟斷，下層們哪怕是賣命也無法獲得升遷，因此秦國的勝利本質上就是秦國拉着自己的百姓都綁上戰争的戰車去和六國的國王和貴族們打仗。

秦國人打仗就能夠得利，同時耕戰的策略限制秦國人隻有打仗才能得利，秦國人相比經曆發達文化繁榮的六國，人民提升自己階級地位的方法也更少。

因此文明征服野蠻，而一旦統一的大一統王朝，同樣也會面臨被更野蠻的草原民族推翻的窘境。

因爲遊牧民族依靠自身放牧的物質财富積累，一旦出現天災，抵抗風險的能力就會降低，唯一的方法就是攻進長城去搶，而秦帝國攻打遊牧民族則無法獲得利益，隻有各種損失，所以這就是龍帝要修建萬裏長城的原因。

國家都統一了，沒有仗打，法家耕戰以降低社會活力，社會經濟的方式維護國家軍事力量強大的方法已經行不通了，統治者無法再給予下層人民利益，因此龍帝就算還活着，秦帝國的國祚也未必能延續下去。

生産力決定生産關系，打天下自然可以一切以戰争爲導向，打完天下後就要重建國家，以經濟建設爲中心，這是理所當然的。

“真是當局者迷。”

威廉搖了搖頭，看向成龍的眼神中多了一絲感激，穿越之後的世界是一個中世紀的封建社會，因此他考慮的問題是如何當一名封建國王，怎麽戰勝惡龍威廉，因此思路一瞬間就偏了，如果不是成龍點醒，他幾乎就忘記了自己的真正優勢在哪裏。

古代的戰争和現代的戰争究竟有什麽區别，在威廉看來最終體現了兩個方面，一個是科技的進步從而在武器上帶來的技術革新，原子彈的爆炸讓世界大戰幾乎不可能出現，同時戰争也不僅僅局限于國王和貴族，而是涉及到了每一個人，社會上的方方面面。

在希臘的荷馬時代，特洛伊王子帕裏斯拐走了斯巴達國王的妻子王後海倫，因此讓曾經參加斯巴達國王婚禮，在神靈面前發誓保護這場婚姻的國王和王子們下不了台，爲了履行對于神靈的誓言，所有希臘城邦的國王和王子們調動着自己國家的大軍，去遠征特洛伊，這場戰争實際上就隻是統治者的個人戰争。

亞曆山大大帝和凱撒大帝的時代，戰争已經從國王、王子、貴族，英雄作爲戰争主力逐漸換成了自由民，無論是亞曆山大大帝征服三大文明古國，獲得宙斯之子，阿蒙之子等頭銜，他所依靠的都是由自己國家自由民組成的大軍，而凱撒大帝的羅馬軍團更是全部由自由民組成，有羅馬的公民，更有外籍的蠻族，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稱号，羅馬人。

不論是亞曆山大大帝、凱撒、成吉思汗或者古斯塔夫他們所依靠的也僅僅是自己國家或者其他國家的自由民罷了，真正讓戰争波及到社會所有階層的莫過于拿破侖戰争時期的民族主義，國家不是屬于皇帝，也不是屬于國王，更不是屬于貴族和教士們，國家是屬于這個國家的每一個人。

因此法蘭西民族主義和愛國主義的興起，讓拿破侖大帝一度橫掃歐洲，正因爲國家是自己的國家，所以在國家的生死關頭無數法國人才會挺身而出積極作戰，盡管法國的民兵軍隊在保護自己本省家鄉時戰鬥力最強，到了外省戰鬥力會縮水，到了外國就不要指望能有多大的戰鬥力了，可是整個國家所有人民的力量都爲國家所用。

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期就是如此，男性也好，女性也好，大人也好，小孩也好，各位的各個階層各個行業，都在爲這場曠日持久的戰争貢獻着自己的力量。

到了成龍所在的時代，戰争已經從軍隊和軍隊的對抗，演變成了整個國家全體國民之間的對抗，戰争不僅僅是在戰場上，更包括在外交上，經濟上，宣傳上等方方面面的對抗，從陸地到海洋，從海洋到天空，再從天空到宇宙，一切都可以進行着戰争。

也正是因爲戰争的領域囊括了太多太多的東西，戰神的權柄越來越大，以至于在後世，小國和小國之間，大國和小國之間或許會發生相對可控的戰争，可是對于大國而言，一場戰争讓雙方都承擔不起，隻能通過輿論戰，外交戰，經濟戰的方式來進行這場已經看不見的戰争。

秦帝國的統治體質其優越之處也就在封建時代有所體現，同時也有着後患，因爲戰争的機器不可能連續永恒地開動下去，一旦對于自己歸屬感強烈的主體民族損失慘重，那麽自己的統治就會因此崩潰。

第一次世界大戰的鮮血還沒有冷，第二次世界大戰就來臨了，大英帝國的人民都不想再打仗了，更不想爲了自己大國的地位和遍布全世界的殖民地打一仗，因此最終放任殖民地的不斷獨立，造就了大英帝國的解體。

龍帝當年的境遇也是如此，後世中國人普遍認同龍帝是整個中國的皇帝，可在兩千年前，所有的六國人都認爲龍帝隻是秦國的皇帝，因此才有後來的六國之人推翻秦帝國。

龍帝根本就不是成功的模版，而是一個失敗的反面教材。

那麽我應該學習的應該是人民的皇帝拿破侖咯。

威廉心想道，同樣搞獨裁專制當皇帝，拿破侖的名聲可太好了，他的繼承人拿破侖三世，更有“社會主義皇帝”的稱号。

威廉一瞬間就悟了。

看看後世的那些“爸爸們”，一個個大資本家都集體洗白成人民富豪，996加班是福報，許諾的股票更是讓員工們以主人公身份爲企業無償加班累死累活，我不是在爲資本家賣命，而是爲自己，而資本家當你已經無法爲企業拼命後就轉身把你“輸入給社會當人才”，想要加班工資，直接讓你體驗到什麽才是正義的法律。

這才是真正統治者藝術。

威廉看着從附近書店買的《馬克思全集》，瞬間發現龍帝和凱撒大帝的統治藝術其實都不怎麽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