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亞姆仔細地端詳着威廉,目光帶着審視,遲遲沒有說話。
威廉被利亞姆的眼神看得有些發毛,怎麽突然之間用這樣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剛才自己說錯了什麽話嗎?
“我的臉上有什麽好看的,難道我就是傳說中的阿多尼斯。”
威廉緩解此時這怪異的氣氛,半開玩笑地說道。
阿多尼斯是希臘神話中的美男子,英俊俊美讓愛神阿佛洛狄忒與冥後珀爾塞福涅都紛紛愛上了他,兩位女神爲了争奪阿多尼斯這位英俊的美男子,彼此之間互不相讓,一度争執到宙斯面前。
最終宙斯裁決下令,阿多尼斯每年在兩位女神處各生活四個月,剩下四個月自己來安排。
小鐵匠威廉長相雖然不算太差,但是卻無法和童話故事中的主角王子們英俊的相貌相提并論,說自己是阿多尼斯,威廉是想要緩和此時的氣氛。
一個人的長相是怎麽樣的,真不是由自己決定的。
“我沒有看你的臉,而是你的頭上。”利亞姆答道。
“我的頭上又沒有長出花來,又有什麽好看的。”
威廉不解,若是被美女這樣目不轉睛地盯着威廉隻會害臊,可是如果對象換算成高大威武一米九的肌肉男,威廉就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了。
吓人,吓人,太吓人了。
“你頭上的命運金币正在轉動,命運的眷顧還在繼續。”利亞姆皺着眉頭說道。
“是嗎?”威廉擡起自己的頭仰望着自己上方卻始終沒有看見命運金币的痕迹,他知道命運金币的力量似乎是在維持命運的軌迹,因此給了他很大的幫助。
“你的話很有道理,可是有道理的話,未必是正确的,也未必是對我有利的,讓你加入進去,進行比賽,替我查探情報,這固然不錯,可是這也意味着你從我的仆人的身份變成了我的競争對手,你想要和我搶老婆。”
利亞姆搖了搖頭說道,“你知道嗎?當我收你作爲我的仆人時,就意味着我們的主仆名分已經訂下了,你不能背叛我,而我也必須以忠誠回應你的忠誠。”
威廉心中一沉,說道,“你在懷疑着什麽?利亞姆殿下,你在懷疑我會叛亂,質疑我的忠誠。”
雖然兩人的主仆身份是才确定的,但是不論是利亞姆還是威廉都是在真心的情況下訂下了契約,這是交換,正如同騎士爲自己的君主提供軍役,而君主就必須保護自己騎士的領地、保障騎士的利益,這就是這個時代的君臣關系。
威廉對于利亞姆不見得有很高的忠心,但是忠誠隻是一種行爲,是整個騎士階級都在奉行的商業道德準則。
英國的騎士們爲國王打仗從來都不要錢,還自帶武器幹糧,國王若是要騎士們發工資,騎士們不僅不同意,還認爲這侮辱他們的騎士榮耀。
事實上,騎士們貴族們要的根本就不是錢而是地,給國王打仗就能分得至少一半以上的領地,一旦國王随意侵害貴族們的利益,那麽貴族們就造反有理了。
中世紀的王國是按領主與陪臣的關系聯結起來的體系,國王隻是處于私人效忠體系最高層面的領主,而不是權力體系中的最高統治者。國王隻是貴族中的第一人,國家不僅是屬于國王,更是屬于全體封建貴族,大家都擁有股份,甚至貴族們的股份加起來比國王更多。
國王與貴族的君臣關系是如此,利亞姆與威廉的關系同樣是如此。
“莉莉小姐,現在還不是我的妻子,不論是你還是我都可以參加比武大會,隻要成爲最終的勝利者,就能夠迎娶莉莉小姐,我是你的君主,因此我下達命令,讓你不準參加比武大會,你就無法和我争奪。如果你不是我的男仆,你完全可以不顧我的命令,打倒我奪得莉莉小姐,可是正因爲你是我的男仆,所以你不能違抗命令。我下令你不準參加比武大會。”
利亞姆解釋道,話語是那樣現實,可是在他說來卻充滿了真誠,君臣名分已定,很多時候雙方都要服從這個關系。
例如萊恩騎士,如果不是安達格男爵的封臣,那麽萊恩騎士作爲皇帝冊封的帝國騎士,他的身份其實是和男爵對等的,甚至兩者發生争端,萊恩騎士直接帶兵殺掉安達格男爵,奪走男爵的領地也沒有人能多說什麽,隻是萊恩騎士作爲男爵的封臣,他做出了上述的行爲,就是不折不扣的叛逆。
新王的誕生,往往是舊王的隕落。
埃立烏作爲“王權女神”的她總是處于本能地青睐于更加年青,更加強大的王者,愛爾蘭國王是她的凡人丈夫,作爲不死神仙,當自己的凡人丈夫年老體衰,從英明變得昏庸,不再适合成爲國王,埃立烏女神就會抛棄自己原來的丈夫,會挑選一個富有青春活力,英明睿智的年青伴侶,使他成爲國王,這樣就會使愛爾蘭重新獲得繁榮和穩定。
埃立烏的女神本性是如此,作爲她養女的莉莉小姐,是否或多或少也會有着這樣的習慣,利亞姆不敢保證。
利亞姆想到這裏,索性直接命令威廉不得參加比武大會,威廉處于命運眷顧的狀态,利亞姆雖然自诩他也是好運之人,但是他在比武大會這件事上不敢冒險。
曆史上埃立烏女神的選擇也不是沒有翻過車,她化身的凡人女子,成爲了舊王和新王彼此争奪的對象,她青睐于新王,賦予新王王權的合法性,打倒了舊王。
可是有些時候,埃立烏看中的新王,并不能成爲真正的王者,因爲“新王”的身份是舊王的騎士,即便是愛上了王的女人,騎士的榮譽也要求他忠于自己的君主,最終故事中的主人公隻能痛苦不已。
“你認爲我會對你喜歡的人動心嗎?”
威廉皺着眉頭,感到不可思議,“你遠遠比我更加強大,爲什麽對我,以及對你這麽沒有信心。”
“小心駛得萬年船。”利亞姆從自己的口袋裏翻出一枚金币,緩緩說道,“我待會會将這枚金币抛向天空,這也是一枚命運金币,它此時并不會裁決你我二人的命運,可是卻會對你我二人的命運放在同一個黃金天秤上來衡量,最終得出誰能夠更有機會得到比武大會的冠軍,誰能夠迎娶莉莉小姐的預言。”
命運金币被利亞姆輕輕一抛,抛向來天空,發出金燦燦的光輝。
命運金币在轉動着,發出金色的光輝轉動着,一個黃金的天平虛影突兀地出現在威廉和利亞姆兩人中間,金币落在中間,就如同跷跷闆一樣,命運的金币落在了威廉所在的托盤。
命運金币根據兩人命運做出了對于未來的預言,比起利亞姆,威廉更有可能赢得比武大會的冠軍,赢得莉莉公主的歡心。
威廉張開嘴,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麽,想要道歉,可是自己根本就沒有做錯什麽,利亞姆黑着一張臉說道,“果然,現在的你因爲要對抗惡龍,所以你深得命運的眷顧,不讓你參加比武大會,對于我來說是最好的,果然我才是故事中的主角。”
威廉一陣無語,我這算是被“主角”奪了機緣的龍套嗎?
利亞姆王子應該就是童話世界的主人公吧。
威廉心想着,并沒有表示反對的意思,隻是看着利亞姆轉身離開,後背一陣發涼,一股熟悉的感覺莫名襲來。
似乎曾經勇者弗蘭西斯表示自己能夠屠龍上天堂時,給他帶來的感覺就和利亞姆說自己穩操勝券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