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妄看着眼前的老者。
“林主任，連你們都吃不透這裏面的成分？”
他覺得不太可能啊。
既然戚檸能做出來，而且已經将藥品的成分都給了最詳細的資料，怎麽可能不明白呢？
林主任可是基因方面的頂梁柱呀。
林主任也覺得尴尬，都不太好意思看戚妄的眼神。
“慚愧啊，活了大半輩子，還不如戚教授理解的透徹。”
戚妄之前也知道基因藥劑，畢竟去年檸檸二号出現的時候，就和他說過。
最關鍵的一點，她需要的材料都是經過自己的手買回來的。
既然藥材之類的都有，身爲這方面的專家，林主任怎麽可能看不懂呢？
這位看上去，就是個博學多才的人。
“那你們可以向檸檸學習啊。”
不會就學嘛。
林主任也想，可是學都學不會。
他們和戚檸的思維理論根本就不在一個平面上。
那是一種令人絕望的場景。
戚檸在上面揉碎了和他們講，他們在下面支着耳朵，打起了全部精神聽着。
奈何隻能聽懂一半，很多更技術性的學術問題甚至聞所未聞的專業術語，讓他們一頭霧水。
突然理解了他們自己手中的博士生，他們似乎也有這種窘狀吧。
**
最終林主任滿腹心事的離開。
戚妄眯着眼，“檸檸，你不準備透露一下？”
“透露什麽？”戚檸懶懶的耷拉着眼皮，看着平闆上的狗血劇，“透露我爲什麽這麽聰明？”
“對，你怎麽這麽聰明。”戚妄點頭。
戚檸按下“暫停”，看着戚妄，道：“你覺得人是怎樣的一個存在？”
“智慧物種？”
“對。”戚檸點頭，“而智慧是由大腦傳達的指令，所以即便是人類的肉身毀滅，精神力其實仍舊存在，不過以現在藍星的技術，是無法捕捉到這些精神力的。”
戚四爺愣了幾秒鍾，“你說的是鬼？”
“……”戚檸覺得和這家夥交流沒意思，“精神力是虛無缥缈的，沒有形狀，鬼是有形狀的。”
“這倒是！”
“我看過恐怖片。”戚檸道：“鬼都是在枉死後凝聚成的怨念，且相貌和生前一樣，這是不可能的。”
“如果真的有所謂的怨念這種東西的存在，就證明精神力的存在，而精神力是永恒的，人的身體卻有限制。一旦人的身體壞掉了，精神力就會找尋新的容器。這個容器，就是新生兒。”
戚妄擰眉：“這不是奪舍嗎？”
“爲什麽這麽想？”戚檸挑眉，“難道你真的沒想過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戚妄問。
“一個女人，通過子宮孕育孩子。孩子在母體中生長，你說孩子逐漸吸納母體的養分，孕育出骨骼和血肉這可以理解，他的思想是怎麽孕育出來的？”
“不是有大腦嗎？”這個有什麽可質疑的？
戚檸點頭，“是的，有大腦，但是大腦是如何産生思維的？”
“……”這個問題，戚妄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大腦不就是控制人體思維的器官嗎？
生來就如此吧？
這有什麽如何不如何。
“我的第二人格，之前并不在這具身體裏，而是在别的空間。”
戚四爺慵懶的表情變得愕然驚訝。
這話題怎麽突然從人體構造跳躍到了時空穿梭。
太快了吧。
“人的思維是無界限的，可以去往任何地方，字面意義上的，任何地方。”戚檸道：“知道火星嗎？”
“……”四爺堵的難受，“知道。”
什麽叫“知道火星嗎”，他是正兒八經的經管雙碩士學位，這個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他得多智障。
“在我提及火星的時候，你的大腦甚至想象了火星的畫面。”她從平闆找出火星的圖片。
戚妄點頭，“的确如此。”
“所以，就在這極短的時間内，你的思維已經去火星走了一遭，但是你的認知卻屏蔽了這背後的信息。它告訴你，這隻是一張照片，可笑的是，連你自己都覺得這就是一張照片。”手指在屏幕上滑動，“這不是你的錯，是固有的認知，局限了你的思維。”
“人類的思維是可以超越距離，跨越時間的。甚至連高維在它的面前，都是弟弟。你真覺得這樣厲害的存在，會随着區區的肉身而湮滅？”
之前是這麽覺得的，人死燈滅。
現在聽戚檸這麽一說，似乎又不是你們一回事。
雖說她覺得戚檸的說法，有些強詞奪理。
但是，她的研究成果，就是最直接的證據。
“有人隻是把它當做一張照片，所以他隻是個普通人。有人透過這張照片看到了更多，他就已經超越了普通人。”
“所以，檸檸是超人？”
四爺莫名覺得被洗腦了。
“以前我也隻是個普通人，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了，後來我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脈。”這個詞是從電視劇中學到的。
“我和一号公用一副身體，她在的時候我肯定不能出來，就利用這些時間去别的地方學習了科技知識。”
戚四爺的觀念被打的七零八碎。
他覺得侄女在吹牛逼，卻沒有證據，畢竟她是真的聰厲害。
“聽過一句話嗎？天才是99%的汗水加1%的靈感。”
“還有人說過，努力在天賦面前一文不值。”
“你覺得天賦和努力哪個重要？”
之前還吐槽戚檸話題轉換的快，現在倒是他主動轉變了話題。
無他，隻是想到林主任離開時那種落寞的樣子，莫名覺得心酸。
“都重要。”戚檸讓自己癱倒在沙發裏，“非要分輕重的話，自然是天賦更加重要。努力也不可或缺。”
不說她自己。
就說洛星湖。
他在機甲方面的天賦，在星盟都算是頂尖行列了。
但是，洛星湖的努力程度，戚檸卻看在眼裏。
隻看現在，自從去了辦公室，幾乎吃住都在那邊，爲了工作，甚至覺得吃飯都在浪費時間。
所以，洛星湖活該成功。
如果他空有天賦而沒有行動力，那麽就會淪落成一個空想家。
比你聰明的人都在努力，你還有什麽懈怠的理由呢？
戚檸非常厭惡弱者。
這是她通過血淋淋的教訓得來的。
如果她有天賦，就不會在剛出生的時候就被父母抛棄。
如果她厲害，幼年生活就不會被垃圾星的人欺辱。
如果她強悍，婆婆的救命藥劑也不會被一個男孩子奪走。
不會被人強硬的賣掉，不會被海盜船的人非打即罵，不會被推着去做人體試驗。
她是從血腥洗禮中，浴血重生的惡鬼。
有人覺得，我是弱者，你就應該讓着我。
可是在戚檸看來，我是弱者，被欺負是我無能。
她殺人看心情，救人看眼緣。
爲什麽就費理和木桑桑呢？
他們的确很弱，但是精神強悍。
真正的弱者，精神力是浸染着奴性的。
戚檸從不救一心求死之人。
“按照你的說法，他們幾個現在都滿周歲了。”
戚妄仰頭看着吊頂，奢華瑰麗的水晶燈靜靜的懸挂在吊頂上。
戚檸知道他想起了戚家的那四個人。
“是的。”
這不是安慰，是事實。
“能找到他們嗎？”戚妄隻是随口一問。
“找不到。”戚檸笑了，“精神力又不講究血緣，我對于他們的精神力都沒有接觸過。”
“按照你的說法，接觸過你就能知道？”
“隻要他們還在藍星，我就能找到。”她的精神力已經完全恢複，輕易能夠覆蓋藍星。
若是可以，整顆藍星的人類，都能成爲她的“傀儡”。
絕大部分時間，精神力都是收斂狀态。
根本用不着。
**
學校開學後，戚檸停留在實驗室的時間開始增長。
時硯那邊仍舊在處理基因藥劑的合作問題，相應的廠房也在不遠處開工建設。
“這的确是飛船過後留下的痕迹。”
通過望遠鏡，時硯看到星空中留下的特殊印記，确定了洛星湖的猜測。
“不過現在的威脅性不是很大。”将所看到的痕迹記錄下來，“咱們三人是死不掉的。”
說是這麽說。
這顆星球太過瑰麗，他們都不希望被毀滅。
不僅僅有璀璨的文明，更有數之不盡的美味。
文明這方面他們沒有代入感，但是美味，必須得保留下來。
洛星湖在旁邊搖頭歎息，“一旦他們發現藍星，要麽奴役，要麽毀滅。縱觀這個國家的曆史，被奴役是不可能的，他們甯肯被毀滅也絕不屈服。”
“達到二級文明，就會被聯盟納入版圖，所以我們要盡快帶領藍星達到入盟标準。”
戚檸下達了任務。
她不想藍星被毀掉，這裏有戚妄和戚琛。
這是她第一次産生了親情的概念。
溫柔的讓人迷失。
“沒想到，在如此偏遠的星系外圍，居然出現了二級文明。”洛星湖邊說邊搖頭，“我要是早來幾十年就好了。”
時總莫名覺得自己被内涵了。
他來到藍星已經十一年了，科技至今都沒有太大的突破。
唯獨在光刻機領域實現了自主生産，且芯片已經超越那些科技大國，領先全球。
這也是因爲他用得上。
當然，還有發動機等等。
時總也有些懊惱。
曾經他所有的時間，都用來帶兵作戰了，對科研方面接觸的并不多。
讓他說自然沒問題，可真的上手，完全比不上洛星湖。
“你說，這片星系中，是否也有蟲族？”
戚檸沒開口。
洛星湖卻皺眉，表現的很厭惡，“不意外，也逃不掉厄運。”
蟲族真的是所有種族中最頑強的物種了。
他們就如同蝗蟲一般，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毀在他們手裏的星球，早已經不計其數。
蟲族女王唯一的任務，就是孵化。
而爲了孵化蟲子，蟲族女王就得需要大量的能量。
能量哪裏來？
都是那一顆顆星球中抽取出來的。
沒有了能量的星球，最終隻能化作宇宙中的塵埃。
可惜，現在沒辦法星際航行，不然用一顆核聚彈，把他們的老巢點了煙花。
隻有什麽時候達到了星際航行的目的，藍星就能正式進入一級文明了。
現在有了洛星湖，指日可待。
**
又是一場音樂會。
戚檸很喜歡音樂會，畢竟音樂總是一種美好的東西。
舞台上，交響樂團在演奏一支名曲。
舞台下，戚檸眯着眼，窩在座椅中，聽得心情分外甯靜。
夏绯也在台上，她這次負責的是小提琴。
開學後，夏绯就被學校推薦到了學生會擔任文藝骨幹。
這次是被師姐邀請來參與演出的。
其實有她沒她都一樣，世界隻是希望她的履曆能更加漂亮。
夏绯的确厲害，鋼琴，小提琴，長笛她都會。
而且也均以入門，并且演奏技巧比起很多藝術生都要好。
最開始，她的老師希望讓她報考音樂學院。
之後得知她的高考成績是帝都榜眼，那提議也就抛之腦後。
這麽好的成績，哪裏好意思勉強。
一曲聯合演奏結束，波浪卷發的白禮服女子出現在舞台上。
“諸位，接下來演奏的曲目是《海妖》，我負責鋼琴部分，師妹負責小提琴，請大家欣賞。”
開口的是國内青年鋼琴家，同時也被世界頂級樂團招攬，成爲主鋼琴手。
這次她想趁着自己本命年，舉辦一場世界巡演，第一站就定在帝都。
澎湃的掌聲過後，兩個穿着相同顔色禮服的女子出現在舞台上。
首先是鋼琴的聲音。
聲音叮咚舒緩，給人一種月光下海波微微蕩漾的感覺。
《海妖》這支曲子分爲好幾個部分，第一部分就是月光下的大海。
這部分全程都是鋼琴漆。
第二部分則是海妖的吟唱，鋼琴和小提琴交錯演奏。
整體就是一個海妖遭遇到海怪的襲擊，受傷後又遇到了海嘯，之後被沖到了岸邊，遇到一個英俊溫柔的男子，兩個人相愛了。
可惜物種不同，最終還是要分别。
故事的結局是男子舍不得離開心愛的人，最後在愛人消失在大海中後，他也一躍從燈塔約下，消失在了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的故事。
大結局是開放式的。
有說男人死了，也有說男人得到了海妖的寶物，擁有了在海中呼吸的能力，和愛人永遠的生活在了一起。
對于很多人來說，他們更願意接受第二種歡喜結局。
但是對于他們專業演奏家的眼中，第一種結局才是正确的。
第二種結局看似美好，卻猶如泡沫。
可是第一種結局看似悲慘，卻透着一種破碎的美感。
如果是喜劇結束，這支曲子也就落入了俗套。
能寫出這樣曲子的作曲家，想的怎麽可能那麽簡單。
嗯，明兒日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