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禾淨完面,少珩将木盆裏的水倒掉,去向老婦人讨米煮粥,見雞圈裏有雞還抓了一隻。
老婦人頓時炸了鍋,死死抱住雞,哭喊着那是她的命根子。
少珩毫不退讓:“大小姐給你的銀镯子,夠買七八隻老母雞了!”奪走咕咕叫的母雞, 愉快地進了廚房,徒留老太太哭天搶地。
西禾眼中閃過笑意,這一笑扯動傷口,她皺眉掀開衣服:一片光滑雪白的肌膚上,胸口的劍傷猩紅刺目,血肉外翻,傷口猙獰。
與此同時體内有一股神秘力量在傷口周圍環繞, 帶來絲絲癢意。
她若有所思, 看來那顆心髒開始發揮作用了。
西禾抿了抿唇, 撕下一截内衫,将傷口包紮……
少珩的手藝一般,畢竟他吃都吃不飽,哪兒有心思琢磨好不好吃?他自己也清楚,不禁愧疚:“大小姐,對不起,委屈您……”
西禾往他碗裏夾一塊雞肉,笑眯眯:“很好吃,你也多吃點,太瘦了。”
她垂下眼簾,自顧低頭喝湯,白淨的臉龐秀氣溫柔。
少珩愣了愣,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輕點頭, 嘴角不自覺上揚。
天色漸暗, 老婦人早早鎖了院門, 生怕他們再偷雞全抱進了屋裏。
少珩将床鋪收拾好,墊上稻草, 他本想跟老婦人借一條被子, 可惜這次無論說什麽她也不同意,說隻有一條被褥。
他脫下外衫鋪在稻草上,這才站在門口道:“大小姐,我就在門口,你叫一聲就聽見。”
身上僅着一件薄薄的單衣,風一吹空空蕩蕩。
現在是五月份,白日暖和,夜裏依舊很涼,尤其這是在山裏,更冷。
西禾趕緊叫住他:“就在屋裏睡吧,外面冷。”也不怕感染風寒。
少珩急急擺手:“不不用,我身體好,不會有事……”
西禾跪坐在稻草上,寒月下身形單薄:“少珩,我害怕。”
半晌後,兩人躺在有些紮人的稻草上,少珩小心翼翼生怕觸碰到她,緊張得手心冒汗。
而西禾受傷, 累極,不一會兒就沉睡了過去,呼吸綿長。
少珩悄悄轉頭,月光下少女五官精緻,秀眉微蹙。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口中無聲喊着‘大小姐’,他聽見遠處山林傳來的夜莺啼叫,山風吹樹木飒飒響,屋裏黑乎乎一片。
不知過了多久,少年漸漸也閉上了眼睛。
次日,西禾醒來,發現少珩還沒醒,想來,剜心于他,雖不緻死,但損害也極大。
她沒有驚動他,悄悄打開門,院子裏老婦人已經起來了,看到她冷哼了一聲:“真是金貴人,受個傷就吃我一隻雞!我可憐的小金喲~”
西禾:“……”
轉身進廚房燒熱水洗漱,順便熱飯。
老婦人見她不搭理自己,蹭蹭跑過來,指着她:“你還我的雞!”
西禾氣笑了,她雖然不在意錢财,但也不樂意被人當成冤大頭,清淩淩的眸子看向老婦人,準備開口。
“你在幹什麽?”一聲暴呵。
少珩一陣風跑過來,打量西禾上下,望向老婦人:“你對小姐做了什麽?”
老婦人張口結舌,被他暴怒的樣子吓到了:“我,我什麽也沒幹。”
少珩不信,西禾扯了扯他衣角,少珩皺緊了眉頭,盯着老婦人:“再讓我發現你對小姐不敬,我對你不客氣!”
老婦人連連點頭,一溜煙跑了。
少珩看向西禾,十分愧疚:“都怪我起晚了。”
西禾搖頭,又道:“我沒那麽脆弱。”
少珩不置可否,在他看來,大小姐身體羸弱,性子也溫和,總是受人欺負,他要時時刻刻護着她才行。
有少珩在,自然不用西禾動手,利落地燒水熱飯,吃完了早飯。
今天他要去鎮上送信,臨走前叮囑西禾好好待在家裏,直到他走出很遠,回頭還能看到站在小院門口的那道倩影,心口一熱,身體充滿了力量。
西禾看着少年身影消失,并沒有回屋,而是走向後山。
她走進去沒一會兒,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一個黑衣人出現:“大小姐。”
“回去告訴我爹,事情有變,後面的計劃取消。”
“大小姐?”
西禾背對着他:“你告訴他,我現在自身難保,他若想活命就舉家搬遷,從此隐姓埋名,或許還能逃脫一劫。”
侍衛大驚失色:“大小姐,出了什麽事?難道是那個馬奴?我去殺了他!”
“不許去。”
“此事因我而起,自當我來解決。”
西禾望向遠處起伏的山巒:“你走吧,從此以後,就當華府從未有過我這個大小姐。”
侍衛震驚又茫然,急急地想繼續追問,西禾卻已經頭也不回地走了,他重重捶了一下樹,快速往雲州趕。
西禾回到院子,這就是她明知道少珩注定無功而返,也不攔着他出門的原因。
日後的反叛魔尊不僅勢大,鷹犬無數,還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瘋批。
對待敵人的手段十分殘忍,修仙界最硬的硬骨頭在他手裏都撐不住幾個時日,何況是他恨之入骨的華府衆人呢?
上輩子,華府受原主牽連全涼了,死後還被收進萬鬼幡,被人驅使。
她現在雖然懸崖勒馬,但錯已鑄成,萬一後面她和反叛鬧起來,少珩拿他們開刀,她總不能一個個去救。
所以,還是趕緊跑吧,不然她幹什麽都束手束腳。
傍晚,出了一天門的少年終于風塵仆仆地回來了,遠遠看到她,就開始狂奔。
“大小姐!”跑到近前,胸口劇烈起伏,眼睛閃閃發光,“我把信送出去了,老爺很快就會派人來接您!”
西禾笑着點頭,看向他身後,目露好奇。
少珩連忙把包裹拿下來:“您給的簪子換了不少銀兩,送完信後,我買了條褥子、披風,這樣夜裏就不冷了。”
“不過不是什麽好料子,您且忍兩日,待府裏來人就好了。”
西禾給他到了杯水,贊歎:“你想得真周到。”
少年不好意思地接過杯子,又問起她的身體難不難受?他讓大夫開了藥,一會兒給她熬藥……絮絮叨叨,一副樂在其中的模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