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九,哈塔斯的七十歲壽宴如期而至。
K國大大小小的電視節目滾動播放這則新聞,對于整個K國新聞媒體來說,國王的壽宴是K國今年最大的事情。
也會是最有爆點的新聞。
雖然沒有邀請太多的外賓,但也有幾個國家确定了會來,這次的壽宴碰上了洲際戰争,注定了不會有多麽熱鬧。
漆黑昏暗的宮殿内,第一縷晨光從窗戶縫隙撒入。
胡桃木的地闆上,半個房間鋪了白色的絨毛地毯,偌大的房間内一片靜谧,所有的東西都工工整整的放着。
一片安靜之下,隐約看得到地闆上躺了一個蜷縮的男人。
躺在地面上的男人混身濕透,汗水濡濕了他額前的碎發,他閉着眼睛,修長的睫毛微微顫抖。
側臉緊貼着木制地闆,陽光透過雲層,穿過了未合攏的窗簾縫隙射入,不偏不倚的正好打在了男人的眼皮上。
沉靜的睡顔松動,他手指動了動,逐漸有了蘇醒的迹象,與此同時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殿下?”婉安叫了聲。
昨晚上入睡之前殿下吩咐,今早上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不許進入他的房間内。
有這麽一條規矩,她也隻能老老實實的在門口等着。
沒有得到裏頭人的回應,婉安不厭其煩在敲了兩下門,“殿下?”
婉安組織了語言開口,“殿下,今早上還要忙于祭祀呢,您起了嗎?”
半響之後,地闆上躺着的人終于睜開了眼睛,在婉安推門而入的前一秒鍾給出了回應。
也成功制止了女人推門而入的動作。
“知道了。”
得到他的回應,婉安松了口氣,“那我們能進去了嗎?”
“再等等。”尹飒說着撐住了手臂,從地闆上坐了起來。
每天晚上他都會在房間裏一點一點的做康複訓練,如今他已經能夠站起來了,除了步子有些慢之外,已然和尋常人無異。
溫黎說的對,熬過了那段淬骨重生的日子,如今便是新生,如今的他迎來了新生。
昨晚上他練的狠了些,練到疲累了就直接在地闆上睡去了。
用力的撐着身體站了起來,尹飒一步步的往床邊過去。
他大腿上青紫的痕迹分明,那天的人是用了十足的力道來襲擊他,隻是爲了來探測他的腿是不是真的沒有知覺了。
那人也還真是小看他了,哪怕那枚子彈真的射入了他的腿中,他也能夠忍住不發聲。
這些天的換骨重生,他經曆的疼痛可遠遠比子彈要重得多了。
從地面上起來,他一步一步的往床上去,如今雙腿已經能夠走的很穩當了,隻不過速度不是很快。
肌肉的恢複也是格外的明顯,隻不過因爲肌肉恢複的速度趕不上他複建的速度,所以還不能恢複到正常人的水平。
上床将被子蓋好,做完這一系列的動作,尹飒已經不再像是從前一樣的氣喘籲籲,反而氣息平穩了許多。
“都進來吧。”
聽到了門内男人的聲音,婉安帶着侍從推門而入,踩過了地上掉落的毛巾,她不以爲然的撿起來遞給了身後的侍從。
“殿下,早上您需要參加祭祀活動,一切的準備工作都在祭祀台那邊備好了。”婉安動作幹脆的将人從床上扶坐起來。
“溫黎呢?”尹飒問道。
“溫黎小姐已經出門了,說是要出王宮去走走。”
今天是哈塔斯的壽宴,整個宮裏都忙作一團,他們這麽來來往往的也不方便。
所以一大早的溫黎小姐就帶着他們幾人出去了。
“溫黎小姐的治療真的有用,您的氣色都好了很多呢。”她說着整理了尹飒身上穿着的衣服。
其實一開始讓溫黎給殿下治療,尼倫先生也是親自詢問過的,如果治療成功的話,殿下是不是也能夠孕育子嗣。
但是這個問題,恐怕隻能他們自己問溫黎小姐才能夠知道了。
穿戴整齊的尹飒被推着從室内出來,剛從電梯裏下來,就看到了早就等候在大廳裏的希伯來。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禮服,肩上挂着勳章,垂落的金色流蘇看上去格外明朗。
看到輪椅上的人如此的精神,希伯來臉色柔和。
“陛下安排我過來接你,珈彤和穎然已經在祭祀台那邊候着了。”
希伯來說着走過來從婉安手裏接過了輪椅的手柄,推着他往門口去。
“姐夫,你這些日子很忙碌吧?”
希伯來推着他走在小路上,“還行,畢竟涉及到洲際邊境的事情,不是那麽好處理的。”
“父親對于洲際聯盟的意見是什麽?”
希伯來聽了這句話忽然感覺有些詫異,“你什麽時候對這些事情感興趣了?”
自從尹飒的腿傷了之後,他就再也沒有過問過這些事情。
這國家好像無論如何發展,都已經和他沒有關系了一樣。
“洲際聯盟這麽大的事情,是誰都會關注的吧。”
“如今對于是否出兵這個問題,陛下一直猶豫不定,我們派出去的人在各國裏都是最少的,現在國内經濟發展不好,天災橫禍接踵而至,陛下在做任何決斷的時候都要好好的思索一番。”
這也是挺難爲哈塔斯的。
兩人這麽你一句我一句的,也很快去到了祭祀台。
祭祀台在王宮的東南角,一個巨大的圓形天台,如今上面燃燒了熊熊火把,台面上也擺放了一切的祭祀的東西。
台邊用巨大的人臉面具制作而成的火把格外的惹人注目,像是某種古老的祭祀儀式一般。
K國王室有專門負責掌管祭祀的部門,稱爲“秘境”。
這些人都來自古老的族群,從誕生那一日便爲王室效勞,一直到今天爲止,都還負責掌管整個K國的祭祀事宜。
每年的春種秋收,王宮大小事情,都有他們來舉辦祭祀活動。
巫師從台上下來,身上寬大的黑袍拖了一截在地上,他手中拿了把剪刀,利落的剪了尹飒身上的頭發和指甲。
素來不信這些東西的尹飒不屑一顧,這世間萬物,哪兒是能用占蔔就能預測的。
有資格參加祭祀的人,都是王室成員,無論血脈親疏遠近,也都是帶了王室血脈的成員。
祭祀對于王室來說,是一件十分認真且嚴肅的事情,所有到場成員都必須身穿華服,整齊肅穆的站在圓台下方。
哈塔斯站在最中間的位置,他身邊一左一右,分别是尹飒和珈彤公主。
“哈拉……”負責祭祀的巫師圍着祭祀台跳起了舞蹈。
一旁衆人将巫師剪尹飒和珈彤指甲發絲的動作看在眼中,哈利站在第三排,倪昌正好在他的身邊。
“原來是這個意思。”
他冷不丁的說了句。
一旁的倪昌不解發問,“什麽什麽意思?”
不過是個祈禱風調雨順的祭祀,怎麽聽着父親的意思,這便是有些不太對了。
“這是選擇繼位者的儀式了。”
哈利自己便是哈塔斯的手足,當年還曾經被老國王往王座上推過的人當然知道的要更多一些。
當年最後的一步,便是被這個儀式打落下來的。
國王會根據巫師給的情況思考,這位置最适合的人選。
果不其然,巫師将祭祀之舞跳完後,分别将兩個布包投入了兩個熊熊燃燒的火炬之中。
劈裏啪啦燃燒的聲音越來越響,最後他左手邊的火焰變成了紅藍色。
“啪!”巫師最後一劍砍向了摞起來的三個龜甲。
下面的人目不轉睛的看着,生怕有一點纰漏。
遠處的房頂上,圓形穹頂的玻璃宮上方,玻璃在陽光下反射出了不同的光芒,也很容易的就迷惑了衆人的眼睛。
當然也就沒人看到站在房頂上的女孩子。
顧檸溪用了點小障眼法,帶着溫黎站在了房頂上看着祭祀台上的情況。
“還挺盛大的啊。”她探頭看了眼。
“你看到什麽了?”溫黎問了句。
顧檸溪搖頭,“暫時沒有。”
那些神神鬼鬼的東西她從小就在接觸,今天也是正好聽到了要舉辦祭祀的消息,才拉着溫黎飛奔而來湊湊熱鬧。
好歹也是K國王室的祭祀活動,她得好好的看一看玩一玩。
時間過去了五分鍾之後,站台上的巫師将寫好的布條交到了哈塔斯的手裏。
與此同時,顧檸溪忽然看到了正西南的方向飛出來一道淺藍色的光芒,慢慢悠悠的落在了其中一個燃燒的火炬之中。
“有唉!”顧檸溪抓着溫黎的手指着那邊,“我看到有道光飛到裏頭去了!!”
緊跟着火炬爆發出藍色光芒,在場的人歎爲觀止。
這世界上有很多用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大部分的人都将那些無法解釋的現象歸咎在鬼神之上。
從前的鬼神之說,大多是統治階級爲了哄騙百姓心甘情願服從背自己的統治而編造出來的。
K國王室的祭祀也多多少少帶了些這樣的色彩。
可是顧檸溪從入了王宮之後,就感覺這裏有些不對勁,和她去過的所有國家元首府或者是王族宮殿都不同。
這裏似乎蘊含了某種強大的力量,是一種能夠讓人心曠神怡的力量。
“那道光是從哪個方向過來的?”溫黎問道。
顧檸溪看着下面開始轟動的人群,“西南方向。”
溫黎帶着她往下走,準備到西南方向過去,剛剛走了步,顧檸溪忽然拉着她的手停下來。
小姑娘用力的揉揉眼睛,定定的看着溫黎,最後伸手指着溫黎的頭頂。
“溫黎姐姐,那氣在你身上也有。”
溫黎忽然有種被鬼附身的感覺,四下查看自己周邊,卻什麽都沒看到。
“爲什麽那股氣會在你的身上?”顧檸溪說着看過去。
那邊站着的人身上,也就隻有哈塔斯,尹飒和珈彤身上有而已。
爲什麽,溫黎身上也會有這股藍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