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黎從會客廳内出來,門口來來往往的傭人正忙着整理東西。
當家和主母的房間需要有移動,這是在将顧書蘭的東西都挪到當家房間裏去。
正在負責指揮傭人的新任管家,是一直跟着顧書蘭的重星。
溫黎好象記得,這是從顧家陪着顧書蘭一起嫁到傅家來的,今年也有些年齡了。
如今她的孩子都已經在國外留學了,這麽多年也一直都陪在顧書蘭的身邊。
“我要飛了!!”
遠處從别墅内跑出來一個女人,微涼的天氣,她身上卻隻穿着無袖藍色長裙。
如同花蝴蝶一般在草地上奔跑。、
溫黎看了眼,好像是傅芷甯。
“大小姐又跑出來了!”那邊傭人叫了聲。
正在囑咐傭人好好搬東西的重星看了眼,面含不耐。
“這兩天莊園裏會有不少客人過來,還不趕緊把她弄回去。”
要是讓别人看到傅家大小姐這麽瘋瘋癫癫的,成何體統。
“我要飛了!!”
傅芷甯揮動雙臂靈活的避開了傭人的追捕,很成功的撞倒了兩個扛着化妝桌和箱子的傭人之後,沖到了溫黎的面前。
“你是溫黎?”傅芷甯抓着溫黎的手,眸中忽然一片清靈。
重星急忙指揮人過去,“溫黎小姐!”
傅芷甯抓着溫黎的手很用力,忽然就咧開嘴笑出來,“你居然還活着?”
這話不像剛才瘋瘋癫癫的狀态,這口氣和正常人無異。
“你居然還活着?她居然還能讓你活着?”
“快把大小姐帶回去!”重星吩咐了一句。
傭人七手八腳的過來就要将傅芷甯扯回去,卻被溫黎擡手制止了。
“溫黎小姐不行的,大小姐現在會傷人啊!”重星叫了聲。
傅芷甯親眼看着傅禹衡死在自己面前,精神受了刺激,時不時的就開始犯病。
承受不了巨大落差的女人如今也快算是徹底瘋了。
“如果不是你出現在帝都的話,一切都還是平常的樣子,溫黎,你可真夠狠的。”傅芷甯忽然咬牙切齒的說。
她哥哥的葬禮,辦的都那麽寒酸,草草的收拾了,最後葬入傅家墓園。
甚至連猝死的孩子的葬禮規格都比她哥哥的要高。
“傅芷清還是成功的熬倒了我們所有人,隻可惜我沒能弄死她,當初要是要直接一點,下狠一些的毒,就不可能看着她猖狂到現在。”
傅芷甯自顧自的說出這句話,一旁的重星看着擋在溫黎面前的保镖焦急的滿頭冒汗。
顧書蘭從會客廳内走出來,正好看到了抓着溫黎不放的傅芷甯。
兩人四周被保镖圍着,傭人也過不去。
“芷甯怎麽跑出來了,快把她帶回去。”顧書蘭說着急匆匆的從台階上走下來。
高跟鞋咚咚咚的聲音像是叫醒了傅芷甯一樣,她擡頭看了眼從台階上下來的女人,笑着轉身。
“把大小姐帶回去。”重星吩咐。
傭人聽話的低頭,将傅芷甯送回了後面的别墅内。
看着溫黎視線随着傅芷甯而去的方向,顧書蘭開口解釋。
“老太爺如今身體不好,需要安靜的休息,芷甯自從那晚上之後就瘋瘋癫癫吵吵鬧鬧的,怕打擾了爺爺休息,我就把她挪到後面的别墅裏去了。”
溫黎忽然想到了之前傅芷清住的地方,傅家的子孫都住在主樓内。
傅芷甯看上去也并不是時刻瘋癫的狀态,恐怕也會有清醒的時候,看到自己被挪到了曾經和傅芷清同樣的境地。
隻怕會氣死了。
“二嬸也是爲了大局考慮。”溫黎回了句。
看樣子這當家主母,顧書蘭的确能做的很好。
顧書蘭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卻想是響起了什麽一樣。
“方才禹修在,我也不好意思同你說,我想請你去幫老太爺看看病。”
溫黎好歹是大名鼎鼎的藥神,如果老太爺還有救自然是要努力的。
隻可惜溫黎和傅鼎風之間的相處并不是很愉快。
“白老先生已經看過了,他判了死刑的人,如何還能有救。”溫黎面色如常的回了句。
況且光憑這些人的口述再加上從前溫黎就給傅鼎風診過脈了,基本上已經能夠确定傅鼎風的病情。
已經是沒救了。
顧書蘭點頭,語帶惋惜,“這樣啊……”
事到如今也隻能好好的伺候老太爺,讓他老人家能不帶遺憾的離開了。
“我已經吩咐了傭人整理湖對岸了,會盡量複原錦繡從前住的樣子,該種的花也都會種上,以後你和禹修也能随時回來看看。”
溫黎想到了早上問過傅禹修的話,那個地方對他而言,如同斬斷的過往一般。
既然已經丢下了,也不用在想着撿起來。
“其實我還是想好好的給你們操辦你們的婚禮,我也算是眼睜睜看着禹修長大的,能給他好好操辦婚事,也算是我了了一樁心願。”顧書蘭再次提起了這件事情。
溫黎忽然想起了什麽,“我聽說二嬸和南夫人,是好朋友?”
顧書蘭笑着點頭,“我們都是帝都大學的學生,我和錦繡入學第一天就認識了,我們是最好的朋友。”
不過也有些不同。
“說起來我和傅翰能認識,其實也是因爲錦繡。”
顧書蘭像是陷入了自己的回憶裏,唇角的笑意溫柔,從前的美好曆曆在目。
人在回憶從前的時候,心裏總是柔軟溫馨的。
門口的傭人上前通報,“主母,洛太太他們來了。”
顧書蘭有些無措的看着溫黎,後者不以爲然。
“二嬸現在很忙,就不用顧及我了。”
顧書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我先過去了,你自己可以在莊園到處逛逛的。”
人說完帶着傭人浩浩蕩蕩而去。
顧書蘭如今也算是鹹魚翻身了,當初看不上她的人如今也上趕着巴結。
連同顧家的地位都跟着水漲船高不少。
誰能想到最後坐上傅家當家之位的,居然會是一直默默無聲的傅翰。
“夫人,您在看什麽呢?”鹿闵奇怪的問道。
怎麽感覺從昨天開始,夫人在面對二太太的時候就有些不對勁了。
“你這是什麽東西?”溫黎回頭看到了鹿闵手裏拿着的精緻的小盒子。
“這個啊。”鹿闵笑了笑,“剛才那邊的管家給我的,說是二…不對,主母給莊園内所有的傭人和保镖的禮物。”
溫黎陪着顧書蘭進去聊天的時候,他在外面站着無聊,管家畢恭畢敬給他遞過來的。
盒子打開,裏面是顆還沒有打磨過藍寶石,指甲蓋那麽大,價值不菲。
顧書蘭估計也是根據傭人和保镖的等級來定禮物的。
“看上去還不錯。”
溫黎這麽說了一句。
鹿闵捧着盒子倒是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辦了,也不是他想要的啊,是管家強行給的。
二太太也挺不錯的,從前他随着當家入住傅家的時候,也是顧書蘭會時常記挂湖對岸的情況。
也時常會送親手做的點心過去,那些糕點的味道鹿闵還挺喜歡的。
再加上她原本就性格柔和,待下寬厚,這麽多年在傅家傭人也都很喜歡她。
溫黎在整個莊園内逛了一圈,的确整個傅家都被打理的井井有條。
傅禹修找到了逛了一圈的女孩子,上前兩步牽着她的手。
“該回去了。”
“聊完了?”
兩人比肩一同往外走,拿着男人外套的斐然自覺的保持了一段距離走在兩人身後。
“怎麽這個表情?”傅禹修停下來,兩手捏了捏小姑娘的臉。
她這低頭沉思的樣子,一看就是有心事的樣子。
“不開心了?”男人挑眉。
溫黎搖頭,很多信息重組之後,事情像是要浮出水面一般,卻還是剛剛冒了頭就被斬斷。
“上來。”
溫黎回過神就看到了在她面前蹲下身的男人,她唇角帶着淺笑。
背上壓下了重量,男人手掌扣着她的膝腕,沿着花園内的石闆路向外走去。
“怎麽養了這麽長時間,還是這麽輕?”男人低聲道。
小姑娘雙手環繞在他的脖頸上,下巴抵在他肩窩處,側臉輕輕的吻在他的耳後。
如此敏感的地方,男人喉結滾動,扣着她雙腿的手緊了緊。
“寶貝兒,這時候别勾我…….”
見識過這男人瘋狂程度的溫黎自覺安分的搭在他肩膀上,臉頰蹭了蹭他的下颚。
“傅芷甯說毒是她下的。”
傅禹修背着她往前走,側過臉去吻了吻她的小臉。
“你确定她說的是真話?”
别忘了傅芷甯已經瘋了,說出來的話一句有半句都需要好好斟酌的。
溫黎這邊好不容易尋到了葉博文這條線,她原本對于别人的事情也不是太歸根究底的人。
可是這事情涉及到了傅禹修便需要她格外多注意一些。
如今所有的線都歸到了葉博文的身上,而且葉博文和南錦繡是相識的。
感覺到一股視線落在兩人身上,斐然回頭,隻看到了陸續而過的傭人。
他挑眉,剛才的視線總感覺有些不太對勁。
二樓開放式的露台上,描金的精緻茶具和精心鋪就的金線桌布将一切都顯得那麽華貴。
幾名穿着華麗的貴婦人坐在桌邊,此刻正說着什麽,時不時的發出輕笑聲。
“今天怎麽沒看到傅先生啊?”
顧書蘭放下茶杯,“他這些天都很忙,我也感覺好些天沒看到他了。”
語氣中頗有無奈,聽的旁邊的人一陣羨慕。
“傅家如今重新易主,傅先生自然也是十分忙碌的,等到他忙完了,肯定能抽出時間好好的陪陪傅太太的。”
“是啊是啊……”旁邊的女人附和道。
如今的顧書蘭身份特殊,是整個帝都多少女人羨豔的對象。
“那位,是二少爺吧?”
從陽台上能看得到花園裏背着小姑娘行走的男人,傅家如今的境況也是大多數人都清楚的。
能在莊園内如此的,隻能是大名鼎鼎的傅禹修了。
“聽說二少爺還沒有成婚的對象啊。”
這些人當中有女兒的人都蠢蠢欲動。
傅翰雖然如今坐穩了當家的位置,可是傅翰膝下無子無女,百年之後這當家之位肯定是要落在傅禹修的身上的。
況且不提傅家這人就已經有了如此龐大的勢力。
自然是很多人都想要的女婿了。
顧書蘭看了眼遠處,笑着說,“他背上的,是黎家大小姐。”
言盡于此,衆人也都清楚了。
帝都四大家族的黎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溫黎小姐,畢竟也是黎家大小姐。
整個帝都能比的過黎家的家族沒幾個。
“他們兩人的感情看上去很不錯啊。”
整個帝都這些世家子弟裏,有幾個是願意這麽寵着一個女人的,看得出來這黎家大小姐很受寵啊。
“這兩個孩子的感情也算是波折,不過結果是好的。”顧書蘭看着兩人歎息道。
貴婦們都流露出惋惜的神情,誰不想讓自己女兒能有個好歸宿的。
整個帝都,最王牌的單身漢,如今就是傅禹修了。
要是女兒能嫁給傅禹修的話,恐怕做夢都能笑醒。
“可惜了。”顧書蘭身邊的女人歎息道。
“這帝都那麽多好男人,也不愁孩子們沒有歸宿的。”顧書蘭笑着說。
這茶話會最後是在傅翰的到來而終結的。
男人一身疲累,進門之後坐在沙發上,顧書蘭安排傭人将各家夫人都送出去之後走過去。
太陽穴覆上了兩根纖細的手指,傅翰整個人舒服的往後靠。
“怎麽樣了?”
傅翰歎了口氣,“禹衡留下了太大的窟窿要補,還要安撫各家主的情緒。”
再加上被Evans控制住的地盤,雖然溫黎已經讓人撤退了,可是各家情緒不穩定,煉獄的人也搞得一團亂。
他這個當家,有的是爛攤子等着他收拾。
知道他這些人的疲憊,顧書蘭也十分諒解,莊園的事情能自己解決的從來不會多問一句。
這便算是替他分擔了。
顧書蘭看着他半響,組織了一會兒語言,“我想讓人把芷清接回來。”
傅翰坐直了身體看着她。
“芷清和沈的婚事要定下來的話,我還是想親耳聽聽那孩子的話。”
說到這裏,顧書蘭緊跟着低頭,“她是我看着長大的,真的跟我自己的孩子是一樣的…….”
聽了最後這句話,傅翰歎了口氣。
“我讓人過去交涉。”
畢竟也是傅家的孩子,要帶回來的話,也不是很難。
“好,謝謝你。”
傅翰起身,輕輕的握住她的手掌,“辛苦你了……”
顧書蘭反握住男人的指尖,笑意盎然,“我們是夫妻,不用說這樣的話的。”
“莊園内的事情還是要麻煩你,芷甯和父親就交給你了。”
顧書蘭點頭,“我知道。”
夫妻本爲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況且如今的情況也好很多了,傅鼎風病重,從來看不起她的傅芷甯也病了。
她的處境也好了很多,很多事情做起來也方便了很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