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車子沿着國道往帝都市中心過去,後車座上的兩人并肩而坐,動作暧昧。
身材高大的男人擁着懷裏的小姑娘,低頭在她耳邊一句一句的說着什麽。
溫黎打了個哈欠,眼睛裏帶上了薄薄的一層水霧。
看到她這樣子,男人輕笑,咬着她的耳朵,“是不是累了,我們很快就到家了。”
“你今天爲什麽會過來?”溫黎問了句。
這男人消失了兩三天了,這個時候忽然出現,總不能隻是爲了過去看她比賽的。
“我們家寶貝比賽,我自然是要在場的,不過沒想到參賽選手最後變成了頒獎嘉賓。”傅禹修輕聲說道。
溫黎挑眉,這話裏好像帶了些埋怨。
“NIO研究所,藥師漓是嗎?”傅禹修咬着她的耳朵,一下一下的啃着。
溫黎耳朵傳來一股尖銳的疼痛,她明白這人或許是開始秋後算賬了。
“解釋解釋我身上的毒素怎麽回事?”
果不其然,男人開口發問。
當初老布将毒素賣給ASI的時候未必見得是将信息隐藏的,如果不是帶着藥師漓三個字的話,也許還不會賣出那麽高的價錢。
而傅禹修中毒之後肯定是找了人仔細的調查過,既然是從ASI流出的毒素,肯定是能夠追溯到來源。
以傅禹修的本事,不難查到ASI這毒素的最終來源。
“那是我廢棄的毒素,當初關閉研究所的時候被處置的人私自賣了出去。”
男人精緻的眉眼染上笑意,指尖輕輕碰了碰她的臉頰,“你的東西,還能被人給偷了?”
這小東西還能被人給算計了。
“你不是也被人下毒了?”溫黎眼皮輕擡。
傅禹修擁着她,輕笑出聲,胸腔微微震動,聽得出來這會兒心情愉悅。
這小東西,永遠都是不服輸的。
“你的毒又是誰下的?找到人了嗎?”溫黎看着他。
這男人做事情周全,身邊又有斐然和鹿闵那樣二十四小時的貼身保镖護着。
怎麽能讓人找到漏洞把這毒給下了。
聽了她的話,男人眸中幽暗,伸手将人抱緊了。
“這個不重要。”傅禹修手緊了緊,“這世界上想要我命的人多了去了,總歸他們是沒機會,不用太在意。”
“想吃什麽,我讓他們準備着。”傅禹修貼在她耳邊開口。
“随便。”她打了個哈欠,小臉往男人胸口湊了湊,輕輕的蹭了蹭。
毫無顧忌的親昵,現在她已經能夠心無芥蒂下意識的去靠近他了,這是好事。
“累了就睡會兒。”
這幾天溫黎的确睡眠也不太好,她從前沒有說是換了環境就睡不好覺的。
可是搬到了傅禹修所在的骊山豪庭之後,她總感覺好像睡眠變得不太好了。
半夜三更的還能醒過來,睜開眼睛盯着天花闆看了半響就是睡不好。
傅禹修擡手,将旁邊放着的安神香不挪了個位置。
“砰!”
前方傳來了兩輛車碰撞的聲音,男人擡頭看了眼。
車子寬闊的前玻璃看得到前面兩輛車碰撞在一起,漆黑的夜晚碰撞出了火花。
緊跟着就是車胎在地面上摩擦而過尖銳的響聲。
傅禹修低頭,輕輕的将小姑娘的依靠着他的腦袋挪動了一下,大手緊緊的捂着她的耳朵。
她閉着眼睛動了動,眉頭微蹙。
“乖。”男人輕聲哄了句。
槍林彈雨的生活過慣了,隻要在安全的環境裏,在吵鬧都不會将熟睡的溫黎給弄醒了。
“砰砰!!”
緊跟着就是子彈擊中車身的聲音,斐然從後視鏡裏看了眼,後面追上來了四輛車子。
每輛的車窗外面都伸出來半個人身,手裏的沖鋒槍對準了他們的車子。
“少爺。”斐然回頭叫了聲。
隔着厚厚的黑色擋闆,男人沉穩有磁性的聲音傳來。
“解決了,不用留活口。”
在這個帝都,會對他下手的人也不用想到底是誰。
斐然拿着對講機對那邊的人發出了指令。
後面的車子瞬間被擊中,爆發的響動聲沖擊雲霄,四周的草木被翻湧的火海綿延連入。
傅禹修低頭,緊緊的捂着小姑娘的耳朵,一手輕輕撫拍安慰她的背。
追擊的人很快都被擊退了,斐然按動耳朵上的耳機。
“少爺?”斐然回頭叫了聲。
“繼續開,她餓了。”
斐然應聲,現在在少爺的眼裏,什麽都比不上溫黎小姐吃飯來的重要。
車子開會骊山豪庭的時候,晚上八點半。
車門自動往旁邊滑開,天空中開始下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傅禹修抱着懷裏的寶貝下車,斐然手裏的黑色雨傘正好完整的将溫黎擋住。
也許是從車上剛剛下來,冷空氣侵襲,小姑娘往男人懷裏湊了湊,汲取他身上的暖意。
黑色的車身上多了幾個彈孔,鹿闵撐着傘看了眼。
這些人可真的是會找死,偏偏挑了個溫黎小姐在車上的時候動手。
幾乎是傅禹修抱着她前腳剛踏入客廳,懷裏的人就睜開眼睛了,溫黎眨眨眼睛看着懷抱自己的男人。
“醒了,不再睡會兒嗎?”傅禹修低頭親昵的碰了碰她的鼻尖。
溫黎松開手,示意男人把她給放下來。
轉身就看到了外面忽然下起來的雨,秋冬季節的雨本就多爲小雨,會随着氣溫的下降而下下來。
“下雨了。”溫黎說着跨了一步出門。
戴着镯子的手伸入口袋裏拿了個東西出來,對準了空氣中開始檢測。
“濕度百分之九十。”
她看着儀器上顯示的數字。
男人從後而來,看着她手上的東西眯眼。
剛才這人被他全程抱進來,穿的衣服原本也不是很厚,口袋裏有沒有東西,有什麽東西,他能感覺到。
這東西,是什麽時候帶在身上的。
“先過來吃點東西。”沒等溫黎回頭,她就被男人強勢的給攬過去了。
餐廳内星級廚師的手藝終于發揮了作用,滿桌子的菜色香味俱全不說,擺盤也是精緻無比。
廚師做的所有菜也都是溫黎最喜歡的。
也都被吩咐了以後做菜就按照這個口味來。
溫黎剛剛入座拿起筷子,身邊的男人開始盡職盡責的伺候。
“多吃點。”
傅禹修說着給她盛了蟹黃煎蛋,手裏的筷子是一點也沒閑着。
他似乎十分熱衷于投食,從肉類蛋白質到纖維素,什麽都沒落下。
溫黎面前的碗和盤子已經裝的滿滿當當的。
“夠了,我吃完你再夾過來。”溫黎開口叫停。
男人輕笑,說的十分認真,“多吃點,長胖些,不然我抱着不舒服。”
溫黎手裏的筷子停下來,側目盯着他,“我讓你抱了嗎?”
傅禹修毫不介意她的冷眼相對,輕輕給她将耳邊的發絲别到耳後,“嗯,是我自願的。”
溫黎用勺子嘗了口蟹黃蒸蛋,旁邊放着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勺子剛剛松開就被男人接過去了。
溫黎接通了電話之後放到耳邊,那邊傳來了夏宸炸耳朵的聲音。
“老大不好了,出事兒了!”
溫黎剛想說話,這邊男人往她嘴裏喂了勺蟹黃蛋過來,她咽下去之後擡手擋住男人喂食的動作。
“說清楚怎麽回事兒?”
夏宸那邊氣喘籲籲的,“安子蘇中毒了!!現在待在白氏莊園的房間裏,你趕緊過來吧!!”
“知道了。”溫黎将電話挂斷了。
傅禹修輕輕吹了口勺子裏的東西喂過去,“那小子中毒了?”
……
白氏莊園内此刻算得上是一片混亂。
原本各家都已經整理好了東西準備離開了,驟然下來的這場雨打亂了所有人的節奏。
白南星和羅勒送别衆人的時候,安子蘇和童齊兩人同時倒在地上,連同林老和肖老和黎若冰也都昏過去。
羅勒安排将人送入了房間,請了白老爺子回來診斷。
結果給出來是中毒了。
老爺子這會兒費心盡力的調制解毒藥,可是根本就不太好判斷到底這幾個人是中了什麽毒。
下毒的人又是誰。
夏宸接到電話之後帶着清雅原路返回,這好好的一個比賽,最後都已經散場了,有人中毒倒下。
整個莊園已經被封鎖起來,除了參加過比賽的人允許出入之外,外人一律不允許進入。
不确定對方到底是怎麽下的毒,這幾個人中的是不是同一種毒,又或者是不是同一個下的。
這些都是需要仔細調查的,可是現在當務之急是先救人。
夏宸到了房間裏的時候安子蘇正大口大口的往外嘔着鮮血,乾一在旁邊着急極了可是什麽也幫不上忙。
“怎麽樣了?有沒有人過來看過?”夏宸看着閉着眼睛往往吐血到的人。
“白老爺子剛剛來診過脈了,現在去其他人那裏了,白家的其他大夫也過來看過了,暫時還沒有定論。”乾一穩住心神道。
這種時候他絕對不能慌,他還得看着子蘇呢,絕對不能手忙腳亂的。
“我給老大打過電話了,很快老大就到。”夏宸看看安子蘇。
話應剛落,這邊白南星進了屋子,看着床上的少年,男人面色焦急。
“子蘇。”白南星叫着坐到了安子蘇床邊,搭着少年的手腕開始診脈。
脈像很弱,已經是氣若遊絲。
“取我的針包過來。”白南星叫了聲。
身後的秘書點頭之後急匆匆的出門。
“白先生,您如果沒有把握的話先不要動子蘇,藥神馬上就到。”乾一制止他的動作。
說實話乾一對白家人都沒有好感,尤其是白南星這個負心漢。
自然而然的也就不想讓他碰子蘇。
“我的确沒把握,可是必須将他的血止住才行。”白南星開口道。
現在白老爺子忙着照看那邊的情況,自然是顧不上所有人的。
白南星手裏的銀針從火上燙過,緩緩的刺入了少年手臂的穴位上。
溫黎趕過來的時候安子蘇已經不再吐血了,可是人的氣息卻是越來越弱。
傅禹修緊随其後進的房間,看到那丫頭直奔床邊而去,男人挑眉,心情不是很好。
“什麽時候開始毒發的?”溫黎握着安子蘇的手診脈。
乾一仰天想了想,老老實實的開口,“半個小時之前,我們收拾了行李準備離開,剛剛走到門口子蘇就吐血了。”
“他到門口的時候,是不是已經開始下雨了?”
乾一點頭,那會兒的雨下的還挺大的。
“空氣,濕度。”溫黎低頭想了想。
這毒是典型日積月累而起來的,看似爆發的猛烈,實際婉柔和。
像是用鑰匙打開的門,沒有鑰匙,是絕對不會打開的。
“他出門之間和誰接觸過?”
乾一瞪大眼睛,擡手指着外面的方向,“白子苓!”
一旁的白南星險些站不住,氣喘籲籲的看着床上的少年。
“白子苓給了子蘇這個。”乾一從旁邊的包包裏将一個布條遞過來。
這是安子蘇小心翼翼用手帕包裹起來的書簽,溫黎攤開之後,明黃色的穗子垂落。
白南星瞪大眼睛,伸手摸了摸口袋,沒找到那個他時常帶着的書簽。
這書簽像是有些年頭了,也像是時常有人拿在手上把玩的模樣,書簽表面被摸的平滑光亮。
“别動。”溫黎制止了白南星想要伸手的動作。
書簽上仔細還能夠聞得到一股淡淡的味道,隔着手帕,溫黎将東西放在桌上。
“問題出在這裏。”
“是子苓給子蘇下的毒?”白南星不可置信的往後退了一步。
他以爲那個女兒隻是驕縱了一些,不願意接受有安子蘇這麽一個弟弟的存在,可是沒想到她這麽惡毒啊。
居然真的想置人于死地。
“現在分析出來毒素成分,能做出來解毒劑嗎?”旁邊的清雅起身道。
白南星搖頭,“最遠的研究所在距離這裏七十公裏之外,分析毒素成分起碼需要一天,最快的實驗儀器也需要三個小時,子蘇根本撐不了那麽長時間。”
他話應剛落,床上的人已經開始抽搐不止,一旁的瑩瑩被吓得哭了起來。
“給我找個空房間來。”
白南星看了眼,“到對面的房間去吧。”
清雅看到她這樣子就能知道她想做什麽了。
“我陪你一起吧,還能幫着打打下手什麽的。”她拿着包包起身過去。
夏宸也想跟着去湊熱鬧,卻被自家老大安排了一個更加艱巨的人物。
看着沙發上一語未發的男人,夏宸着實感覺壓力有些大啊。
老大這是讓他陪這男人說話的嗎。
和這樣的男人聊天,他能聊什麽!
内心極度不想接下這個任務的夏宸隻能硬着頭皮起身,在男人對面坐下。
“傅少,老大說讓我陪您聊聊天。”他笑着打呵呵。
“是讓你來拖着我的吧。”男人眼皮子都沒擡一下。
被看穿的夏宸尴尬的摸摸鼻子,這一開始就把天給聊死了。
“傅少你這身衣服很帥啊,在哪裏買的?”夏宸努力的找話題。
“衣服不重要,重要的是人。”
這自信的,夏宸用力的擠出笑容。
“讓你把我拖在這裏,是有什麽秘密不能讓我知道的。”傅禹修擡手,好整以暇的看着對面的人。
夏宸眨眨眼,笑呵呵的說,“傅少我去給您泡杯咖啡吧,您要放糖還是不放糖……”
看着念叨着走開的少年,男人輕笑。
與此同時,對面的一整個空房間内。
清雅将門反鎖之後撤下了所有的監控設備,确認了整個房間不會被任何人監控到。
溫黎擡手,手腕上的手镯散發出一陣光芒,逐漸照亮了房間。
随着這些光芒籠罩之下,幾台實驗儀器和實驗桌出現在房間内,穩穩當當的落在地上。
滿屋子都被擺滿了實驗儀器。
清雅看着将書簽扔進器皿裏開始泡藥液進行分析的溫黎。
原本以爲這麽就算完了,清雅在看到她從随身攜帶的針包裏取出了一小塊布料丢入器皿之中。
透明的液體将黑色的布料懸浮起來,被放入了另外一台儀器。
這些儀器都是NIO的,分析成分的速度極快,十五分鍾的時間肯定出結果。
藥師漓聲名在外,自然也引起了各方勢力的不滿,曾經有人開價十幾億派了無數特工殺手圍剿尋找NIO。
可是都尋無蹤迹,一點蛛絲馬迹都尋不到。
沒有人會想到,這個NIO研究所,藥學界的人趨之若鹜的地方,是被溫黎随身帶在身上的。
分子空間技術。
整個洲際将這個技術做成熟并且運用起來的,就隻有溫黎一個人和她當初的一群研發團隊。
她腕上帶着的這個手镯,敵得過五十個小型倉庫,隻要她想,金山銀山都能往裏放。
别說是一些生活用品還是實驗儀器了。
整個洲際多少人盯着這項技術不放,隻要能掌握這項技術,别說是被士兵用在戰場上。
就算是面向普通人發售,所賺到的錢也是幾輩子無法肖想的财富。
“先下手爲強,你早就發現了?”
溫黎看着儀器上浮現的數據,“晚宴上的所有桌布都被用藥水浸泡過,這種毒素不輕不重,也沒人會在意,我不過是裁了一段留着。”
“在場的那麽多醫家高手,一個都沒看出來?”
溫黎輕笑,“這種毒素很輕微,中了毒也是随時随地可解,自然不會有人重視。”
就好像知道了被螞蟻咬到會疼,可是卻不會有人重視。
他們不是看不出來,是不在乎。
“一種毒素微乎其微,可要是找對了組合,就是傷人的利器。”
溫黎看着電腦屏幕上逐漸浮現的一組組的數據數值。
“不過這裏所有的陳設都是白家操辦的,将所有的桌布都浸泡之後晾幹,可不是一件能悄無聲息就做到的事情。”清雅說了句。
溫黎将一旁的試管拿起來,看着上方懸浮出來黑色液體。
“這個世界上隻要做了,總是會留下痕迹的,不過是調查的人能力強弱的問題而已…….”
慚愧,今天太晚了,嗚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