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健聽得愣在當場,手足無措地連連擺手:“不不,那個,我是,沒事,真的沒關系,我早就習慣了。”他那張胖臉上的眼睛裏,已然不由自主地泛起了幾許淚光。
從到大,他沒少因爲膽被人看不起,天長日久,他早就習慣了旁人輕視的目光,可是因爲這種事兒收到道歉,卻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他知道自己是個男人,不論心底有多麽的感動都不該像個軟弱的女人那樣哭哭啼啼,更不願意因爲哭被身邊的人看不起,可眼淚就是止不住地想自己冒出來,一個勁在眼眶裏打轉。
馮家三口和常玉鵬這種不明所以的人看着眼前的場景一頭霧水,知道原因的林凱等人則詫異地盯着何駿,就像何駿臉上突然開了一朵花。
“都看着我幹什麽!”何駿若無其事地聳聳肩,“時間不早了,現在開始吃午飯怎麽樣?”
監控屏幕上的太陽最多隻有半天高,也就是上午九多的模樣,但是區穿越前的時間大概是下午一多,何駿已經錯過了一次午餐,眼下已經沒什麽事需要交待,他不想再錯過一次。
十幾分++++,m.▲.c▼om鍾之後,一頓豐盛的套餐擺上了桌子,大家湊到一起一通胡吃海塞,填飽的不止是肚皮,還有繼續活下去的希望。
飯後琪琪主動值第一班,其他人各自回房,隻有何駿不放心外面的情況,也跟着跑到監控室。
一進監控室,兩個人發現短短一頓飯的工夫。外面的天空已是烏雲密布,低低的雲層幾乎要壓垮天台。風看起來也不。
何駿腳下一頓:“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這個時候出去?”琪琪愕然。
何駿苦笑。繞口令一樣回答:“就是這個時候才得出去。”罷一溜跑離開監控室。
沒多一會兒,琪琪接到了何駿要求開門的通訊。
她一邊打開氣密門,一邊好奇地問:“何大哥,你怎麽突然和周胖子道上歉了?”
她從沒見過何駿這副模樣,更沒想過何駿會這樣做。
琪琪偷偷地撇嘴:“他從咱們這兒跑出去,又從巨人那兒跑回來,不懷疑他懷疑誰?”
“現在已經不用懷疑了,不是嗎?”何駿微笑着反問。
“我就是覺得你不用這樣。”琪琪聲,“他是個外人。咱們能收留他就不錯了。”
在她的心裏,何駿是這棟樓的領導者,就算真的錯了,也沒有必要和誰道歉。
“你怎麽會麽想?” 何駿詫異不已,換上嚴肅的語氣,“琪琪,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是非不分了?”
“我才沒有!”琪琪不滿地噘起嘴,輕聲細語地,“我就是替你不值。“
“不值?”何駿覺得有必要糾正一下琪琪扭曲的三觀。“琪琪,老周是咱們收留的不假,但他現在也是我們的同伴之一,你還抱着高高在上的态度。合适嗎?”
琪琪的不滿登時變成了委屈,重新強調:“何大哥,我是替你不值!”
何駿苦笑:“琪琪。沒什麽值不值的,我猜。你是因爲老周的膽看不起他,對嗎?”
琪琪沒話。隻是了頭。
何駿看不到琪琪的模樣,但能猜到她的反應,于是繼續道:“實在的,我和你一樣,直到現在也看不起他的膽,可是我們不能因爲他膽,就忽視他的優……他是地震的志願者,這一我不如他,而且是遠遠不如,你呢?”
人一輩子不可能不犯錯,古人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可是發現了心中的錯失之後,能夠坦然承認的人又有多少?
有時候,承認錯誤和失敗,也需要莫大的勇氣。
琪琪心裏卻反複回味何駿的話,突然發現周健在自己心裏的印象似乎沒那麽糟糕了,隻是依然嘴硬道:“萬一他是亂的呢?他那麽膽,敢跑到災區當志願者?我不信!”
這時氣密隔艙中的壓力已經與外界平衡,隔艙外門緩緩打開,何駿邁步走出艙外,一邊爬樓梯一邊:“隻要你有一雙善于發現的眼睛,就會發現任何人的身上都有閃光。”
“切!”琪琪狂撇嘴,“大道理誰不懂啊,用你跟我講?”
何駿感慨地:“你隻是知道大道理,而不是懂。”
什麽亂七八糟的?
琪琪的臉又一次皺成了包子皮。
何駿頗有感觸地道:“其實謝謝和對不起一也不難,難的是放下所謂的臉面,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就是這種人。咱們中國人情緒内斂,什麽情呀愛的,許多話不好意思出口,許多緣分都因爲張不開嘴錯過了,外國人在這方面咱們直率多了,聽着好像死不要臉,其實習慣了也挺好,至少能拉近人和人的距離。”
琪琪臉上一紅,心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想也不想地犀利反擊:“何大哥,你是暗示我麽?”
“暗示?”何駿一愣,“暗示什麽?”
“切,剛完就不敢承認了。”琪琪憤憤地抽了下鼻子,心中暗罵沒膽鬼。
何駿無辜得不得了:“我怎麽了我?”
“哼!”琪琪冷哼一聲不理他,搞得何駿好一陣莫名其妙。
何駿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最終想起一句老話:女孩的心思你别猜。
可心思這個東西就是這麽奇怪,越是不願意想它的時候,它就越是可勁兒往你的腦子裏鑽,哪怕耗盡心力依舊揮之不去。
何駿越走越熱,登上天台的時候,并不厚重的防護服裏已經被汗水粘在身上,鞋子裏更是積滿了汗水,每次落腳都有一種踩進水坑的錯覺。
“怎麽這麽熱啊?”何駿忍不住嘀咕一句。
琪琪的眼睛下意識地瞄向屏幕,蓦然一聲驚呼:“何大哥,天台現在有四十多度!”
“我靠!”何駿大驚,不由地開快了腳步,“這他娘的是想熱死我啊,都快下雨了,怎麽還這麽熱?”
下雨時悶是正常的,可怎麽也不該熱啊!
琪琪悄悄咽了咽口水:“東邊比天台更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