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死掉的敵人才是好敵人,隻有死掉的鬼子才是好鬼子!
一枚又一枚大号彈殼蹦出槍膛,從五十多米高的空中落下,轉眼之間就打空了一個彈匣。
觀察手馬上把新彈匣遞上去,不放心地叮囑道:“你省着!”85式狙擊步槍的口徑雖然也是7.6,可用的子彈是5式機槍彈,比81杠用的大一些,二者不能通用,打光就沒有了。
“現在不省的時候。”狙擊手飛快地換上新彈匣,正準備射擊,突然有個東西從上方掉落,正好在觀察手的眼前劃過。
觀察手還以爲是自己眼花,可是牆外突然一聲爆響,爆炸的氣浪一下子把狙擊手從女牆上掀了下來,重重地砸在觀察手的身上。
觀察手顧不得身上的壓痛,推開身上的狙擊手大吼一聲:“跑!”罷扯着狙擊手的胳膊幫他站起來,拉着狙擊手邁步就跑。
狙擊手被他拽得踉踉跄跄,喝醉了一樣七扭八拐,險些被觀察手拽得摔倒在地。
兩人剛跑出十多米,剛剛的戰位就被一輪炮彈覆蓋,至少被五顆炮彈命中。
爆炸的沖擊波将兩個人吹成了滾地葫蘆,重重地撲倒在天台的雪中,等震懵的腦袋恢複正常,兩人翻身躺在地上,瞅着女牆上炸出的缺,心有餘悸地一陣傻笑。
真是太懸了,隻差一就把命丢了。
“走,換地方!”才打了一個彈匣就被炮火覆蓋。天台什麽也不能再呆了。
雖然狙擊組隻打了十發子彈,可機槍組加狙擊組的兩波射擊,已經把沖至十二号樓西側的鬼子宰了個幹淨。一個能站起來的都沒剩下。
也就是半自動步槍的射擊速度還可以,換成打一槍拉一次槍栓的栓動步槍,恐怕沒打完槍裏的子彈,就先被鬼子的炮彈炸死了。
這個時候,強雷的耳朵已經恢複了一些,聽到北邊傳來的槍聲,他馬上明白一班已經拿到了武器。正在和鬼子交火。
他顧不上腳面一陣又一陣地劇痛,爬起來靠着牆根快步往東邊跑。
十二号樓西側是雙方主要的交戰區,往那邊跑純粹就是找死。隻有從十三号樓東側繞過去,才能跑回十四号樓拿武器。
十二号樓隻有半截,但區的住宅樓并不是前後平齊,單元數也有多有少。隻剩下半截的十二号樓。左右恰好與後面的幾棟樓平齊。
眼瞅着再有十多米就能跑到樓頭,前面突然冒出兩杆槍,端槍的人還在牆後,隻能看到槍的前半截和端槍的左手。
沒等強雷有所反應,兩支槍就開了火,硝煙噴出槍口,強雷剛剛有起色的耳朵被震耳欲聾的槍聲震得再一次失聰。
打過靶的人都知道,自己開槍的時候一也不覺得響。可是身邊有人開槍的時候,聲音會震得耳朵好像被堵上了什麽東西。
強雷吓了一大跳。本能地一個前撲卧倒,迅速舉起手槍。
他剛剛做好準備,兩個一身屎黃色,端着步槍的鬼子就沖進了他的視線。
強雷來不及多想,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把槍裏剩下的九顆子彈打了個幹淨。
雙方的直線距離還不到十米,強雷又是用卧姿射擊,打頭的鬼子一聲沒吭就挨了四槍,其中一發子彈巧到不能再巧地擊中他的鼻子側面,一槍截斷了鬼子的腦幹。
另一個鬼子運氣好一,可右肩上也挨了一槍,撒手就把步槍扔在地上。
最後一顆子彈的彈殼跳出槍膛,手槍套筒卡在後方,爬在地上的強雷心如死灰。
鬼子已經迂回到十二号樓東側,想繞過十三号樓就必須從鬼子兵的眼皮子下跑過去。
鬼子兵不是後世站直身子對射半時,還打不中一個敵人的黑叔叔,想從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溜過去,根本就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後有追兵前有堵截,這回完蛋了!
強雷一頭紮進雪裏。
冰冷的雪令他昏頭的大腦微微清醒,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望身上能有件武器,哪怕隻一把刀鉛筆刀也好。
強雷一拳砸在地上,擡頭看着鬼子屍體邊的那支槍,狠狠地咬住牙。
拼了!
反正也打死了個鬼子,夠本了!
強雷像短跑運動員弓起身軀,正準備沖出去,忽然聽到北邊傳來一陣爆豆似的槍聲,子彈嗖嗖嗖地不斷在前方掠過。
就在強雷發現鬼子,撲倒在地的同時,何駿已然順利地跑到了十四号樓東側。
雪地嚴重限制了他的速度,槍聲加回聲又讓他搞不清到底是哪裏在開槍,隻知道悶頭往前跑。
繞到十二号樓東側的鬼子發了飛跑的何駿,毫不手軟的舉槍就打。
何駿壓根兒就不知道自己已經被鬼子盯上,前後不過一百多米的距離,以鬼子的槍法,他幾乎沒有逃脫的可能。
然而他跑得實在是太急了,也不知道雪底下到底藏什麽,一不心絆了個大馬趴。
摔倒地雪地上一也不疼,他剛意識到自己摔倒,就聽到了子彈掠過頭的嗖嗖聲,但馬上就被身後傳來的槍聲掩蓋。
何駿腦子一懵,吓出了一身白毛汗,壓根兒就不敢起來,手腳并用地死命往前爬。
身爲一名僞軍迷,何駿還知道被敵人盯上的時候千萬不能停下,而是動得越厲害越好。
這時強雷的槍響了,可是何駿分不清是哪兒打槍,更不敢回頭看。
就算是經過嚴格訓練的士兵,第一次上戰場也沒法坦然面對敵人的槍口。何況他隻是個宅男?
和真正的戰士相比,大學的軍訓就是開玩笑,要是當年的大學軍訓把他訓練成了一個合格的戰士該有多好?
不可否認。何駿也做過英雄的夢,希望有一天能在戰場上端着機槍,把敵人一個接一個地突突死,也曾幻想過穿越到烽煙四起的抗戰年代,領導一支部隊縱橫馳騁殺盡仇寇。
但夢想是一回事,真的到了戰場上是哪外一回事,都是血肉之軀。挨上一槍不死也半殘。
自己上了戰場如何如何的,九成九都沒上過戰場,都是嘴炮天下無敵。動手無能爲力,站着話不腰疼的主。
眼瞅就要爬到十四号樓後面,脫離鬼子的射界,幾個端着槍飛跑的戰士正好跑到了拐角的位置。
何駿見狀立即大吼一聲:“後面——”
樓上樓下住了七八天。何駿早就戰士們混了個臉熟。兩個戰士馬上停下來,其中一個叫藍志強的戰士靠在牆角側身露出半邊臉,極力斜着眼睛觀察十二号樓方向的情況。
藍志強一眼看到了十幾個鬼子,情況危急,他一個滾翻脫離十四号樓的保護,就勢趴在地上據槍就打。
或許是他太緊張了,又或者是爲了震懾鬼子,藍志強扣住扳機就沒放開。槍口的火焰頻頻閃動,爆響的槍聲震得何駿頭昏眼花。險些暈死過去。
出膛的子彈在何駿身側不足一米的地方疾速飛過,刺鼻的硝煙蒙了他一頭一臉。
一枚枚跳出槍膛的彈殼接連落在何駿身邊,嗤嗤聲響個沒有完。
他從來不知道射擊的槍口附近會如此令人瘋狂。
藍志強轉眼就打光了一梭子子彈,對面的鬼子雖然都倒下了,卻沒有任何一個被擊中。
槍聲一停,隐藏在拐角後面的戰士馬上跳出來,趴在地上接茬射擊。
被槍聲震懵的何駿卻好一會都沒緩過勁來,好不容易适應了槍聲,他趕緊往前爬,好不容易爬到了十四号樓後面,進入了安全地帶。
他太緊張了,不過三米多的距離,卻累得他靠在牆腳呼嗤呼嗤地怎麽也喘不勻一口氣。
打光了子彈的藍志強迅速更換彈匣,打光的空彈匣随手就扔到一邊。
可能是因爲敵人的還擊不給力,換上實彈匣的藍志強沒有立即射擊,而是趴在那兒瞄準等着,以便避免兩人同時打光子彈。
何駿不知道正在開槍的戰士叫什麽,隻知道他姓沙,這個姓不怎麽常見,所以何駿才記得住。
爆響的槍聲實在是太傷耳朵,何駿咧着嘴又挪遠了一些。
雖然隻是挪了十多米,槍聲的強度卻好似下降一多半,隻是有些響,不再像之前那樣震耳朵。
何駿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氣,轟地一聲巨響,兩個戰士之間轟然爆炸,一團火光和着雪泥碎肉飛上了天,迎面吹來的沖擊波像一堵牆似的把何駿推了個倒仰。
槍聲嘎然而止,何駿腦子剛清醒一,就覺得什麽東西砸到了腦袋邊上。趕緊坐起來,一下子傻了。
落到他腦袋邊的是件殘破的戰術馬夾,殘存的彈匣袋裏露出兩個彈匣的底面。
視線向外延伸,姓沙的戰士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了,而是在他面前不足兩米的地方,半邊身體上的衣服都不見了,身上炸得像破布娃娃一樣慘,到處都是血窟窿,兩隻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何駿,嘴裏一個勁地往外冒血沫子。
電影上被炮彈炸死的人,都是衣服完好,但是何駿記得在哪兒看到過,爆炸的沖擊波會把人身上的衣服撕毀,在真正的戰場上,被炮彈炸死的人,往往衣不遮體。
看樣子,姓沙的戰士是被爆炸崩飛,落到了他的身前。
盡管被炮彈炸飛,他卻始終緊緊地握着槍,那支槍看起來竟然沒什麽破損。
再往遠處看,藍志強趴在地上生死不知,大概是離炸遠一些,他身上的衣服還算完好,但半邊身體已經被鮮血染紅,八成是不活了。
突然沙姓戰士的身體劇烈地抽搐幾下,眼中最後一生命的光輝消失不見,瞪着兩隻眼睛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怎麽會這樣?
何駿的腦子一片混亂,兩個活生生的生命就這麽消失在他的眼前,不是因爲事故,也不是由于氣候,而是被鬼子的大炮炸死!
一股血氣猛然間沖上何駿的頭,他一把拽過殘破的戰術馬夾,胡亂的披在身上,又從死不瞑目的沙姓戰士手裏接過了槍管滾燙的步槍,拆下已經快打光的彈匣重新換了個滿的,看了一眼表尺,表盡上的數字是代表一百米表尺的1。
81杠是他大學軍訓時打靶用過後步槍,也是他唯一一種熟悉的步槍。
大學軍訓時學過,用81式步槍射擊,表尺1瞄準一百米的目标,打哪瞄哪兒就行,若是目标再遠些,就要擡高槍口,瞄得高一些。
若是用表尺三射擊一百米目标,打胸口必須瞄肚子。
最後,他把保險拔到“1”的位置上。
盡管拿起了槍,但何駿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隻打過幾發子彈的他,射擊水平根本就是慘不忍睹,開槍容易,想打中目标就難了。
他不是軍人,沒有戰鬥的職責,可放棄戰鬥簡單,等鬼子沖上來之後呢?以鬼子的尿性,任何一個區居民都别想活下來。
更重要的是,每一個國人都對幾十年前的那場全民抗戰耳熟能詳,就算再不了解,也當不住電影電視劇的狂轟濫炸,多多少少都能出有用的東西來。
一旦鬼子俘虜了區居民會怎麽樣?
假如鬼子知道二戰的進程……
假如鬼子知道了偷襲珍珠港的後果……
假如鬼子知道中途島海戰的過程……
假如德軍通過鬼子知道進攻蘇聯的嚴重後果……
假如……
任何一個假設,都有可能左右二戰的結果,從而徹底改變曆史,假如二戰戰勝國變成戰敗國……
何駿不敢再想下去了,他握槍的手甚至都爲自己的假設而顫抖。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鬼子得逞,哪怕是幹掉落到鬼子手裏的無辜居民也在所不惜!
試問這麽多區居民,有幾個能在鬼子屠刀之下誓死不降?就算是他自己,也不敢保證自己被鬼子用槍指着腦袋的時候,有骨氣視死如歸。
要死,也要死在戰鬥中,無論如何不能落到鬼子手裏!
何駿暗暗咬牙,但他很清楚自己水平,哪怕和鬼子的距離隻有一百多米也很難打中目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