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猶豫了一下，點點頭：“是！”
“師母一定是個好人！”楚墨說道。
“她是我心目中，最好的女人！”魔君輕聲說着，清冷的眸中，露出一絲溫暖：“我養傷就養了半年，傷好之後，也不敢立即回宗門，隻能暗中打聽宗門的消息。結果……我打聽來的，卻是天大的噩耗。我的宗門……沒了，我的父母……沒了，那些疼愛我的長輩們……全都沒了！我生長的那片土地，已經變成一片焦土。”
魔君咬着牙，平靜的臉上，露出幾分猙獰，額頭上，露出一道道青筋：“我們在仙府中得到機緣的事情，終究還是傳出去了，那些人，從我那些死去師兄弟的身上，找到了我的宗門。他們把宗門的所有人全都抓起來，拷問我的下落。不過，我宗門的那些人，别說不知道我在哪，就算知道，又怎麽會告訴他們？結果……整個宗門上下，一千多條人命，就這麽消失在這世上。而且，都是魂飛魄散！連轉世重修的機會……都沒有。”
魔君的語氣，依然那樣平淡，但他臉上的表情，早已經變得無比猙獰，眼眸深處，是滔天的仇恨，和自責！
“等等……”楚墨瞪大眼睛：“師父……您的意思是，那些人就爲了逼問你一個人的下落，将整個宗門的上千人都給殺了？”
“是的！”魔君說道：“因爲他們最後徹底打通了那座仙府，然後發現，最大的機緣……應該被我取走了！他們在我的師兄弟身上，搶走的那些仙法秘笈，全都十分強大。這更引起他們的貪念，他們還想要得到最好的。”
“天呐……”楚墨驚呼一聲，終于明白，爲什麽師父忠告自己，不要将這手煉丹的本事暴露出去。
“我的所有親人都死了，當時如果不是她攔着我，我肯定立即沖出跟那些人拼命了！”魔君淡淡說道：“她說，我現在的實力這麽弱，被那些人發現，肯定死路一條！她讓我潛心修煉，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她是對的。”楚墨想起自己跟長生天之間的恩怨，認真說道。
“我低調隐忍了十幾年，她經常會來看我，并且偷偷的給我帶來大量的資源，沒有她暗中幫助，我也不可能提升的那麽快。”魔君回憶起當年跟蝶相處的點點滴滴，那張猙獰的臉上，露出些許平靜：“後來，我的實力，提升到足夠強大的時候，我開始了我的複仇之旅。我曾經無數次想過，報仇雪恨……一定是一件酣暢淋漓的事情！事實上……最初那段時間，也真的是如此！手刃仇人，讓我有一種強烈的快感！”
楚墨看着魔君，心中感歎，如果自己是師父，當初恐怕也會這麽做。畢竟，那種仇恨，絕不是誰都能放得下的。
“不過，在報仇的過程中，難免會有一些……無辜的人，死在我的手上，他們或許也沒有那麽無辜。但這已經不重要，因爲他們終究死在我的手上。”魔君歎了口氣：“當年參與到滅掉我師門的勢力太多……大大小小，足有十幾家勢力！我一家一家的打過去，一個一個殺過去……沒過多久，他們就明白了原因。”
魔君的臉上，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于是，一些頂不住這種壓力的人，就将我得到最大仙緣的事情洩露出去。并說我這麽厲害，就是因爲當年得到的那份仙緣。這個時候，各路正義的大能……紛紛跳出來，開始公開指責我，有說我是魔頭的，有說我是大魔頭的，還有說我是魔鬼的。”
魔君看了一眼楚墨：“魔……我認！自從當年我的宗門被滅門那一刻起，我，就已經入魔！但魔頭、魔鬼，我是不認的。縱然是魔，我也是魔君，魔中的君子！”
“您是魔中的君王！”楚墨說道，然後臉上露出一抹諷刺：“他們真正想要的，是師父手中的天意我意吧？”
魔君點點頭：“是啊，不然還能是什麽？真的爲了正義？那點可憐的正義，在那些大人物的眼中，簡直屁都不算。就這樣，我的那些仇家還沒有殺完，就被無數正義人士追殺，那群人當中，還有用毒高手，我的七煞之毒，就是這麽來的。”
魔君也是第一次完整回憶當年的那些往事，每一幕畫面，都是一道深深的傷疤，如今親手揭開，鮮血淋漓。楚墨甚至都能感覺到師父心中的那種痛苦。
“那……師娘呢？”楚墨輕聲問道。
“她爲了幫我解開七煞之毒，前往丹宗求藥，被丹宗拒絕。因爲七煞之毒的解藥，藥材極爲昂貴，其中兩種更是無比珍稀。就算是丹宗這種宗門，也不會有多少存貨。他們自然不可能爲了我……一個外人，而去消耗那原本就沒有多少的極品藥材。”魔君輕聲歎息。
“求藥不成，她就想到了偷，潛入到丹宗的藥房，盜走了一瓶七轉仙丹。丹宗的人自然大怒，開始追趕她。她将丹藥送給我，說是求來的，我當時根本不知情，因爲那時候的我，一直在亡命天涯。”
“她的家族在仙界也是一個很大的勢力，丹宗雖然強大，在仙界地位超然，但也不想因爲一顆七轉仙丹，就跟她家族發生正面沖突。因此，丹宗的人，找上她的家族之後，并沒有咄咄逼人，隻是要讨一個說法而已。”
“結果，她家族中的那些狼心狗肺的長老，因爲不想因爲她，欠下丹宗一個大人情，也不想讓這件事牽涉到他們身上。絲毫不顧及同族之情……竟然将她當場斬殺，粉碎了肉身……隻留下一道元神，囚禁于煉神台，日夜經受神火炙烤……号稱鐵面公正無私。”
“當時就連丹宗的人……都看不下去，說她這麽做，也是爲了自己的愛人，于理有虧，但于情卻可以理解。所以，賠償煉制那顆丹藥所需的藥材就可以了。但結果……卻依然沒能改變！”
“她家族中的很多人……全都毫無人性！都該死！”
魔君說到這，已經有些說不下去，聲音都變得哽咽。
楚墨的一顆心，也像是被人死死攥住，無比的痛。對師父心中的痛苦，感同身受。
“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當場就想沖去她的家族，殺了那些害她的人，把她救出來。可惜當時，我的毒性開始發作，傷勢愈發嚴重，而追殺我的人……卻越來越多！”
魔君長歎一聲：“所以到最後……我隻能直接施展秘術，從仙界……直接逃到靈界。那些人依然窮追不舍，被我又殺了數千。到最後，我也幾乎是油盡燈枯，于是從靈界，再一次破界，來到了這裏……這一次，沒人敢追下來了。”
魔君的臉上，露出冰冷的嘲諷笑容：“因爲人界，對境界的壓制太厲害，那些人，沒有勇氣繼續追殺我，也認爲我必死無疑！至于我的傳承……他們雖然依舊垂涎，但要他們爲此用生命去冒險，卻都沒有那個勇氣。”
楚墨直到今天，才知道師父的身上，竟然發生過這麽多的事情。難怪師父整天一副冰冷的表情，兇巴巴，又那麽狠，但對自己……卻是極好。
因爲從根本上來說，他根本不是一個惡人！
曾經的魔君，應該也是一個很單純很善良的人，這一切……都是被逼出來的！
造成魔君今天這下場的那些人，卻依然在仙界，高高在上，呼風喚雨，擁有着常人無法想象的權力、地位和實力。依然活的好好的！
魔君當年殺了無數人，這個名号，是被鮮血染紅的！
在那些人的眼中，這就是一個巨大的魔頭！
可在楚墨的眼睛裏，這個人……隻是他的師父，一個有着曲折慘痛經曆的老男人，也是他在這世上，最親近的人！
僅此而已。
“師父，以後我幫你報仇！”楚墨認真說道。
魔君看了楚墨一眼：“行，我等那一天！”
楚墨微微一怔，因爲按照魔君的脾氣，應該罵他一頓，然後讓他少管閑事才對。
“很驚訝麽？楚墨，你或許并不知道你有多少的潛力，怕你太驕傲，所以從未誇獎過你。但這麽長時間過去，你的心性，我已經了解。我可以很認真的告訴你，等你踏足仙界之後，無需多久，一定能成爲整個仙界的風雲人物！”魔君看着楚墨：“所以，我會在仙界，等你攪動風雲那天！因爲……你是我的徒弟！”
楚墨也興奮起來，說道：“我一定會努力修煉，讓那一天早些到來！”
魔君看着楚墨：“不過，有一件事，我必須要提醒你，我教給你的那些功法，正是當年我那些師兄弟們得到的各種仙法。也是當年我縱橫仙界使用的功法，除了那些瓜分了秘笈的宗門之外，這世上，就隻有你我師徒二人……掌握這全部的功法！”
“到了仙界，你一旦施展這些功法，那麽……很有可能會被人識破你的身份。所以，記住爲師的一句話：有朝一日，你到了仙界，要麽……不用這些功法，要麽……就别留下活口！”魔君說道。
“到時候？不是我們師徒一起嗎？”楚墨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看着魔君問道。
魔君搖搖頭：“你給我的解毒丹藥，我隻服用了一顆。若是繼續服用的話，我的力量，便無法壓制……肯定不能停留在這裏了。”
楚墨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解毒之後，實力恢複的太快，所以，我給您找齊解藥那天，就是您離開的日子，是嗎？”
魔君默默點頭。
楚墨說道：“放心吧師父，雖然我不願您離開，但師娘還在等着您！我一定會盡快給您找齊所有的藥材！不過，您也要答應我，一定要在仙界等我！如果有朝一日，我到了仙界，師父您要是有什麽意外……”
楚墨看了一眼魔君，認真說道：“我會屠了整個仙界所有跟這件事有關的人！”
魔君的身體微微一震，眸子裏露出複雜的光芒，良久，才歎息一聲：“不要走我的老路！”
泡在元獸血液中的楚墨呲牙一笑，沒有說話。
因爲心中，他已經做出決定。
有朝一日，踏入仙界，一定要幫師父報仇！
這一點，無人可以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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