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發出一聲悲呼,這會他什麽也不顧了……他甚至更希望師父能站起來狠狠揍他一頓!
直接撲了過去。
楚墨試探了一下師父的鼻息,發現尚有氣息,心中頓時松了口氣。
但接下來該怎麽辦,卻是全然沒了主意。
“師父說,唯有元獸的血液,方能暫時壓制他體内毒素。”
“但如今獵取元獸愈發困難……加上師父剛剛那一指,灌輸到我腦子裏那麽多東西,肯定消耗極大!”
“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擔心我一個人在這裏會出事,師父大可以走的更遠,去獵取元獸。”
“我現在根本就沒有獵殺那種強大元獸的實力,就算有,也是遠水不解近渴。”
“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這個十三歲的少年,終于露出脆弱無助的神情,看着已經深度昏迷的師父,淚流不已。
“血……”
“元獸的血……”
“血……”
楚墨整個人,都變得有些神經兮兮的,跪坐在魔君身邊,嘴裏咕哝着。
突然,他眼睛一亮。
“沒有元獸的血,可我有自己的血啊!”
“就是不知道管用不……”
“管那麽多做什麽?”
“不試試怎麽知道?”
楚墨自言自語的咕哝着,直接掏出一把鋒利的短刀,在自己的手腕上一劃,微微一痛,一道血痕出現在手腕上。
接着,鮮紅的血液,汩汩流淌出來。
微涼的山風,吹過楚墨的身體,讓他微微哆嗦了一下。
眼看着鮮紅的血,從自己身體中流出,肯定會心生恐懼。
但楚墨那一雙純淨的眼中,卻充滿了決然之色。
把手腕對準師父的嘴,嘴裏還咕哝着:“希望管用,一定要管用啊!求老天保佑!”
魔君雖然已經深度昏迷,但當這血液流進他的口中時,還是下意識的做出了吞咽的動作。
同時,魔君臉上的表情,竟然也緩緩的舒展開來。
“真的有用!”
楚墨差點興奮的叫出聲來。
手腕上那點酥酥麻麻的疼痛,對經常挨揍的楚墨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幾乎沒什麽感覺。
鮮血不斷的流進魔君的口中,直到楚墨的腦袋都變得有些昏沉,他才忽然間想起一件事來。
“師父他……”
“到底需要……多少血啊?”
“好像每次……那麽大一頭元獸,身上的血液都差不多被他喝光……那我是不是……也要流盡我的血?”
“師父救了我,救了我爺爺……”
“我将這條命還給師父,也是應當的!”
“就希望他醒了,不要揍我……”
“不過他揍我,我也不知道了吧?”
咣當。
楚墨終于堅持不住,一頭栽在魔君身上,流血的手腕,下意識的收回,摸向了胸前的那塊玉。
那,是他心底深處,最強烈的一抹執念。
那塊玉,代表着媽媽。
手腕上繼續往外流淌的鮮血,很快浸透了楚墨的衣裳,染在那塊玉上。
不知不覺中,那塊玉已被染紅。
接着,異變突生!
那些鮮血,竟然一點點的,全部滲進了那塊玉當中!
原本通體瑩白溫潤的一塊玉,瞬間變得一片血紅!
一道柔和的光芒,順着那塊玉散發出來,掃在楚墨流血的手腕上,鮮血頓時止住。
接着,這塊血玉上面的血色,漸漸消退,很快,就又恢複如初,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這一切,也沒有任何人看見!
過了很久,魔君才悠悠的張開雙眼,那張向來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終于還是沒能戰勝這狗日的七煞之毒。”
“終于死了麽?”
“嘿,也罷……”
“死,也算是一種解脫!”
“蝶,我是不是……很快就可以見到你了?”
魔君說着,那張在楚墨看來,還沒小木屋可愛的刻闆臉上,竟露出一絲極爲柔和的笑容。
接着,魔君的目光,便落在了自己胸前,那裏……趴着一個人。
正是楚墨。
先是一怔,随即魔君便勃然大怒,直接坐起身,一把抓過楚墨的手腕,那道血痕,還有地上的血迹。
以及……
他才反應過來的……嘴裏的血腥。
魔君怎麽可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混賬!”
“糊塗!”
“簡直就是混蛋!”
“混蛋至極!”
“這個小王八蛋,氣死我了!”
這時候,楚墨也悠悠轉醒,依稀中看見魔君坐在那破口大罵。
楚墨一臉虛弱,卻露出一個笑臉,開口叫了句:“師父……”
魔君的罵聲戛然而止。
然後,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楚墨。
“師父,您又活了……真好!”楚墨一臉開心。
“好個屁!”
魔君直接站起身,一腳把楚墨踢到一旁,然後噼裏啪啦,就是一頓打。
一邊罵一邊打。
“本尊用你同情?”
“本尊用你可憐?”
“本尊用你來救?”
“你個蠢貨!你是豬嗎?”
“豬都比你聰明!”
“本尊要的是傳承衣缽的人,不是一個血罐子!”
“你能有多少血?”
“你是不是傻?”
“你特麽的要是死了,你讓我上哪找傳人去?”
“到時候我有什麽臉面,去見列祖列宗?”
“混蛋!”
“混賬!”
罵着罵着,魔君有些罵不下去,也打不下去了。
因爲楚墨在笑!
楚墨的确是在笑,師父罵他越兇,他就笑得越開心。
雖說自從跟在魔君身邊之後,挨揍挨罵簡直家常便飯,都有些習以爲常了。
但每次挨罵挨揍,終歸還是不開心的。
可這一次,卻是楚墨第一次,因爲挨揍挨罵,而感到發自内心的開心。
當魔君昏迷過去那一刻,楚墨甚至有種感覺,他的天……塌了!
他從小就是個孤兒,不知父母是誰。
魔君是這世上第二個,讓楚墨覺得親近,覺得可以依靠的人。
第一個,是樊無敵!
他的爺爺。
魔君跟樊無敵又不一樣,他冷酷無情,強勢霸道,但卻仿佛無所不能,就像是神一樣。
世俗中,絕大多數人,終其一生,怕是連一個會飛的修煉中人都見不到。
但他楚墨,不但見到,而且還成爲了這樣的人的弟子。
這是何等幸運的一件事情?
盡管嘴上從不承認,但楚墨的心中,又何嘗不知?
别看魔君整天打他罵他,但對他也絕對是真的好!
一天兩天短時間,楚墨不知道那些元獸肉的功效,但這麽長時間過去,他又怎能不知,那些元獸的肉,可以增強他的力量。
天天打他,又何嘗不是一種熬煉?讓他的根骨體質,都更上一層樓!
楚墨還能舉出太多例子,可以證明自己的師父,表面看上去冷酷無情,但骨子裏,對他卻是關照到了極緻!
隻是魔君用的方法,跟這世上,絕大多數的人都不一樣。
他不需要别人認同,不需要别人感激,甚至不需要别人知道!
哪怕這個人,是他的徒弟!
同樣也不需要!
這是一個驕傲到極緻的人!
沒有人知道,魔君倒下那一瞬間,楚墨的心有多彷徨。
也沒人知道,看着魔君又恢複了正常,楚墨心中有多開心。
“師父,怎麽不打了?”楚墨瞪大眼睛,看着魔君,嘿嘿笑道。
“滾一邊去!”魔君看了一眼楚墨:“賤皮子!”
轉身走了。
留下楚墨在那嘿嘿傻笑。
這一次,魔君又走了四天。
就在楚墨有些擔心的時候,魔君扛着一頭巨蟒回來了。
盡管已經死了,但楚墨還是被這頭巨蟒給吓了一跳。
巨蟒足有成年壯漢的大腿那麽粗,三四丈長,頭上竟然生着一隻朱紅色的角!
“這,這不是蟒,這是……蛟?”楚墨吃驚的問道。
魔君看了一眼楚墨:“還算沒笨到家!”
楚墨早就習慣了魔君的打擊,自動過濾不想聽的話。
“天呐,我居然能看見這東西,這是七階的元獸了吧?”
“您居然能殺死七階的元獸……太厲害了!”
楚墨一臉贊歎。
魔君一臉嘲諷的看着楚墨:這種沒見識的貨,真是我徒弟?
冷笑道:“殺它很難?”
“那是,那是,對師父來說,自然是不難,師父最厲害!”楚墨也沒多少誠意的拍了一記馬屁。
因爲拍魔君馬屁,風險極高,若是認真的拍,十有八九會挨揍。
“我來收拾!”楚墨自告奮勇,其實是對這東西太好奇了。
誰知魔君掃了他一眼:“你?就憑你現在的力量,連它一片鱗都弄不掉,一邊呆着吧。”
“小看我!”
楚墨不服,一臉冷笑就沖上去了。
魔君也不理他,自顧在那收拾這隻蛟。
結果,楚墨努力了半天,呲牙咧嘴的,但确連這蛟的一片鱗都沒能弄掉,頹然放棄。
喘着粗氣,坐在一旁生悶氣。
但很快,楚墨就忘了這事兒,因爲随着魔君的處理,楚墨發現,這隻蛟身上……竟然有大量的血液。
“師父……這玩意兒的血,對您沒用?”楚墨好奇問道。
“給你用的。”魔君淡淡說道。
“你個白癡,之前失血過多,需要補。”
楚墨頓時一臉感動。
魔君面無表情,淡淡道:“你要是死了,我的傳承也就斷了。”
“……”楚墨一臉無語,心道:自己的師父也真是夠強大,不管多麽溫情的事情,到他嘴裏,都能變得硬邦邦,一點感情都沒有。
“對了,那部心法,天意我意,你看了沒有?”魔君忽然問道。
楚墨搖搖頭:“您不是不讓我随便進您的房間麽……”
“那天我不是說過……”魔君一瞪眼,似乎下一刻就要揍人。
楚墨一縮脖,連忙說道:“您說您死了以後……可您現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咳咳……徒兒自然,自然是不能随便進您房間。”
“哼!”魔君冷哼了一聲,站起身,仔仔細細的洗幹淨手。
回到房間,拿出一部薄薄的小冊子,十分認真的遞到楚墨手中。
“這部天意我意,堪稱這世上,最強大的心法!”
“沒有之一!”
“雖然隻有兩卷半,但你若是能将這兩卷半徹底悟透,足以保證你,在這世上,縱橫無敵!”
“這四象大陸上,最頂級的心法,修煉起來,速度也不及它十分之一!”
“隻可惜,它是有缺的,若是完整的……”
魔君十分罕有的當着楚墨的面,歎息了一聲,臉上露出不加掩飾的遺憾之色。
楚墨小心接過,心裏奇怪:得是一本什麽樣的功法,能讓師父露出這種表情?
抱着好奇的心思,楚墨翻開了這本薄冊子的第一頁。
“第一卷,天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