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張邦昌已經無法繼續當“卧底”,我索性讓他辭去太傅的職位,然後和我一起離開臨安,前往汴梁。
反正他的太師之職已經被換掉,太師府也要讓出來。
張邦昌“辭職”很順利,顯然七皇子也不想身邊留着這麽一個我的人,當天就批準。
随即,張邦昌用了一天的時間準備,便将家私全部收拾妥當,帶着百十個仆人家丁,二十來輛大車,離開了臨安,前往汴梁。
這家夥,不愧是當了十幾年太師的人,家底還真是富饒啊!
因爲辎重繁多,我們并沒有走之前我和李青青前來的那條陸路,而是直接走水路,從杭州出發,通過杭運河抵達聊城,再由聊城到汴梁。
水路,肯定要比陸路慢的多,但也方便的多,畢竟咱們大箱小箱的一大堆。
從陸路走,我和李青青兩人輕車簡從,單隻算走路,用了大概七天的時間,而水路走,這個時間,大概要翻四倍。
也就是說,我們從臨安到汴梁,要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才能趕到。
這古代交通之不便,由此可見一斑。
……
足足用了三張大船,才将東西裝下。
“老爺,咱們帶着這麽多的東西,要不要請個镖局押送一下什麽的?”張邦昌的管家這時候有些不放心,過來對張邦昌說。
這些仆人家丁,那都是賣身給張邦昌的,算是他的私人物品,其中侍女、護衛、丫鬟、廚師、馬夫、管家一應俱全,讓我不得不感歎:萬惡的舊社會啊。
“镖局?”張邦昌看向我:“王爺,你看……?”
在外人面前,張邦昌是緻仕的太傅,而我是大宋國的梁王,他自然不能稱呼我爲主人,我也是喊他張太傅的。
镖局,也就是後世用錢請來的保镖,大凡有實力的镖局,都有自己在江湖上的名号,路過的同道,多少都會給些面子。
說白了,就是黑白通吃。
我想了想,同意了老管家的建議:“那就請個镖局走一趟吧。”
雖然單論武技,我已經站在了這個世間的金字塔頂端,但總不能“事必躬親”,那非得累死不可。
得到張邦昌的答複,老管家趁着裝船的時候,前去尋找镖局。
很快,便找來一家镖局,約莫十來人。
镖局的首領,是個臉上帶着一道刀疤,看起來頗爲兇悍的漢子,這時候見到我和張邦昌,也很知禮的拱手躬身行禮:“小人威遠镖局二當家威方,見過梁王千歲、張太傅二位大人。”
皇帝是萬歲,王自然是千歲。
老管家走到張邦昌的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
我在旁邊聽的清楚,見那老管家說:“這威方說,他們接這趟镖,隻能接到嘉興。後面的镖,将由太湖镖局押送,問老爺幹不幹?”
“太湖镖局?”張邦昌把目光望威方身上一放:“二當家,這是爲何?難道,嫌老夫給不起錢?”
“不敢不敢。”威方在張邦昌的面前,顯得有些惶恐,連連拱手:“不是怕太傅不給錢,是這江湖中,自然有江湖的規矩,無法和太傅解釋。太傅隻管放心就是,我們江湖中人交接,到時候保證不驚擾到太傅。”
“那好。”張邦昌便不再過問:“你們江湖人,随便你們怎麽交接,反正送老夫安全抵達聊城便是。”
“是。”
……
江湖,是草莽之徒的彙聚地,對于朝廷中人,特别是張邦昌和我這種,有着本能的畏懼,那些镖師在見到我倆後,遠遠的就低下頭行禮,根本不敢多看一眼。
在這個時代,身份的尊卑之别,實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猶如雲泥。
這威遠镖局,隻派了十幾人在船上,然後在每張船的船頭,都豎起一杆威遠镖局的大旗來,迎風獵獵。
路上并沒有遇到什麽水寇之類的,兩天的時間,我們便到達嘉興。
嘉興城的旁邊,就是太湖了。
遠遠的,就見到嘉興城碼頭邊上,站着一排的人,各個都是身穿官服,身後跟着儀仗侍從。
一見到我們,一個四十多歲、看起來大腹便便的胖子,便大笑着拱手行了一禮:“下官嘉興知府何文山,見過梁王千歲、張太傅,下官已經在府中備好薄酒,還請二位賞臉在嘉興府,小住一宿。”
哦?
看來,梁王的這個名頭,還是很好使嘛。
官員,自然有官員的一套做事方法,這點張邦昌遠遠強過我。
所以張邦昌當即對着大胖子拱了拱手,回禮道:“多謝何知府,下官已然緻仕,貿然前往府上,多有不便。不如就在這船上,将就一宿便是,不打擾知府大人了。”
“太傅說哪裏話?”何知府走上來,一把挽住張邦昌的胳膊:“下官對太傅的爲官之道,仰慕已久,今日得見太傅,怎麽說,也要請太傅去聚一聚。”
就這樣,兩人你推我就,讓了幾次三番,張邦昌這才假裝盛情難卻,讓家丁将船停下,囑咐老管家幾聲,然後帶了三五個親信,和我一起,一人坐了一頂轎子,前往知府府上。
這種你推我就,顯然是官場裏特有的規矩。
等到了何知府的知府府之後,又是一群人上來見禮,赫然是這嘉興城的達官顯貴。
酒過三巡,我已經覺得昏昏沉沉,不得不使用煉屍功逼出酒氣。
倒是張邦昌,酒場見過太多,在這群人裏面進退自如,根本就不會醉。
……
就在張邦昌和嘉興群貴喝酒的時候,何知府來到了我的身邊,對我舉起酒杯,微微行禮:“梁王千歲,下官的犬子,很是仰慕千歲大宋國第一勇士的名頭,在隔壁一雅間中,想要見見千歲。不知千歲,是否賞個臉?”
他兒子?
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我也不好說什麽,當即答應。
很快,何知府就帶着我,進入旁邊的一個隔間裏。
這裏顯然是他家眷吃飯的地方。
隻不過這時候,裏面隻有三個人:前面的一人,身穿破爛袈裟,後面的一人,着書生打扮,赫然是瘋僧和前任皇帝趙構!
趙構的身後,跟着一個身穿黑袍的女子,正是那個代号爲硯的莫惜。
而這時候,何知府已經随後将門關上。
趙構對着我微微一笑:“汴梁王,我們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