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我沒想到的是,秦七七在聽到我的話之後,目光望那馬車裏躺着的龔陸楊身上一掃,忽然問我:“你是在尋找王九陰,對吧?”
哦?
“沒錯。”我點頭确認她的猜測。
秦七七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看了幾秒鍾,說:“我能不能,和你說幾句私話。”
“好。”
我帶着秦七七進入了馬車裏,讓李青青和易竹心也暫時回避。
秦七七也讓紅槍會的成員,暫時退開。
等到馬車裏隻剩下我們兩個人的時候,秦七七這才開口:“如果我猜測的不錯,你是想要刺殺秦桧吧?”
“恩?”我眉毛一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你是怎麽知道的?”
秦七七嘴角露出一絲說不出的笑意,帶着種凄慘的意味:“秦桧大奸大惡之徒,殘害忠良,天下皆知。數不清的武林高手,都想要取他的人頭,如果不知他身邊帶着王九陰,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聽秦七七的意思,她對秦桧,很了解啊。
對了,秦桧姓秦,她也姓秦……
我忽然想到一個可能:“你和秦桧,到底什麽關系?”
聽我問出這個問題,秦七七絲毫不覺得意外,而是反問我:“我有兩個答案,你想聽哪個?”
“我兩個都聽。”我說。
“好。第一個答案,我和秦桧,并沒有任何關系;第二個答案,我是秦桧的私生女。你相信哪個?”
“我兩個都信。”我看着秦七七,想起之前淮南王與我說過的,關于秦桧的子嗣:“秦桧的正室妻子王氏,是當時宰相王珪的孫女,他倆終生沒有後代。而秦桧的唯一養子秦熺,則是王氏的哥哥王煥,與婢女偷生的兒子,過繼給秦桧當作養子。”
“不錯。”秦七七點點頭:“這些事情,傳言甚廣。你能夠打聽到,也并不奇怪。既然這樣,你爲何相信,我是秦桧的私生女。”
我笑了笑,繼續說下去:“世人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實秦桧在早年的時候,曾經也與府中的婢女私通,生下了一個兒子,但是王氏善妒,秦桧害怕王氏殘害兒子,就将那孩子送給了福建的一戶林氏人家,将兒子取名爲林一飛。那才是秦桧真正的兒子。”
說到這裏,我看向秦七七:“如果我料想的不錯,你應該也是秦桧的私生女吧。”
這些知識,都是我從後世得知的,後世的嶽王墓前鐵像上,曾詳細記載了關于秦桧後代林一飛的身世。
隻是上面并沒有說,有一個叫作秦七七的女兒。
但我覺得吧,古代大戶人家裏的婢女,少說也有十數個,秦桧既然能夠和一個婢女私通,那很有可能,也和其餘的婢女私通。
而我眼前的秦七七,說不定就是這樣來的。
我的這番話,讓秦七七大感意外,她驚訝的看着我,顯然怎麽也沒想到,我居然對秦桧的私事,如此了解。
我心想,全靠後世的考古磚家啊。
“沒錯,我确實是秦桧的私生女,但我沒有他這個爹!”秦七七咬牙切齒的說着:“我和他,早就斷絕了父女關系!”
說着,秦七七簡單跟我說了一下她和秦桧的關系。
秦七七确實是秦桧的私生女,但并不是秦桧和婢女私通的女兒。
秦桧之前的家世還好,後來家道中落,迫不得已,曾經做過私塾的教師,靠微薄的學費度日。
就在其中一年,認識了秦七七的母親,也就是徐盛的女兒。
當時的徐盛,已經是江湖上響當當的一名好漢,而且還很有名氣,算得上當地的大戶人家。
徐盛想着,自己在江湖中雖然名氣大,但終究是草莽之輩,在這個重文輕武的時代,自家就算再有錢再有勢也沒用,便請了個老師,教女兒讀書學字。
這一請,就請到了秦桧。
哪不知天長日久下,秦桧和徐盛的女兒,兩人居然漸生情愫,悄悄的私定終身,懷上了秦七七。
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随着女兒的肚子一天天變大,這事情很快就被徐盛察覺到。
在徐盛的追問下,他女兒隻能說出實情。
徐盛見事已至此,也就沒有辦法,隻能歎息一聲,索性就讓兩人成親,并拿出家中的儲蓄,交給秦桧,讓秦桧用錢财上下打點,博得一個功名。
後來,秦桧用那筆錢,果然成功緻仕,拜入了當時宰相王珪的門下,并因此結識了王珪的孫女王氏。
而那時候,徐盛的女兒,已經生下一名女兒,因爲是七月初七出生,是傳說中的七夕節,故将其取名爲秦七七。
這時,王珪見秦桧這個年輕人知進退,是個官場的好苗子,便有心栽培拉攏,要将自己的孫女許配給他。
這種時候,牽連着自己一生的前途,秦桧思來想去,隐瞞了自己已經成親的事實,再度和王氏成親。
成親後,秦桧平步青雲,仕途直直往上,但心裏始終放心不下這事情,擔心有一天,徐盛的女兒挺着大肚子找上門來。
最後,他因爲招攬到了幾名江湖高手,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派出這群江湖高手,去暗殺徐盛父女,永絕後患。
那幾名江湖高手,決定在夜間動手,沖進徐府,将徐家一家老小不論男女,四十多口人,盡數殺死,然後一把火燒了徐家大宅。
隻是秦桧沒想到,當時的徐盛,正好因爲秦七七夜間高燒生病,而帶着秦七七去找郎中看病,陰差陽錯的逃過一劫。
等到徐盛帶着秦七七趕回來的時候,整個徐家大宅,隻剩下一片灰燼。
說着說着,秦七七就咬了咬牙,眼睛變得通紅:“那年我三歲。從那時候開始,我就暗下決心,要殺死秦桧,給我母親和徐家一家老小報仇!”
“爺爺一直阻止我去報仇,說秦桧畢竟是我的父親。現在爺爺死了,我最後的一絲牽挂也沒了,如果,”秦七七抱着手裏的骨灰壇子,目光堅毅的看着我:“如果,你真是要殺秦桧,請帶上我吧。”
說完,她垂下頭,再次單膝跪在了地上。
我良久無語,終于還是答應了她的要求:“好,那答應你,我收你爲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