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石的話音才落,在我們的身後,一匹大紅馬上,也跳下來了一個大胖子,穿着大紅襖子,臉胖的如同一個包子,個子又矮,走起路來猶如圓球在滾動一般。
大胖子哈哈大笑,聲音尖細至極:“在下天鷹幫龔陸楊,姜相公,請了。”
額。
我本以爲,練鷹爪功的,怎麽也是幹枯消瘦的人,卻沒想到,居然會是這麽一個大胖子。
兩人話音落下之後,同時把目光看向了跟在馬車身邊的易竹心。
“天魔音易竹心。”崇石拱了拱手:“閣下也是江湖中人,知道江湖的規矩。你一個人走這一趟大镖,今日隻怕難以繼續,不如趁早離開,免得傷了性命。”
看來,這惡虎幫和天鷹幫,算是把易竹心,當作了我們這一行人中,唯一的威脅。
這也難怪,車夫看起來雖然精壯,但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來,他不會武功。
而我和李青青,都是作書生打扮,也不騎馬,怎麽看,都不像是高手。
反而易竹心在江湖中還是有些名氣,所以被二人認作了護送我們的人。
既然這樣,我不如裝傻。
所以我當即笑了笑,傻不拉幾的問:“二位好漢,請了。二位帶着這麽多的人馬,是在這操練麽?眼下兵荒馬亂的,是應該操練操練。”
“是啊,咱帶着許多的兄弟,都需要果腹,兵荒馬亂的沒辦法,隻能在這廬州境内,弄點沒本錢的買賣。”崇石笑着,看着我:“哪像姜相公,帶着大把的銀子,吃喝不愁。”
“嘿,老哥說笑了。”我繼續裝傻:“小弟我萬幸祖上留下點資産,聽說當今丞相賣官賣爵,便帶點錢财,打算去京城活動活動,打點打點,搞個一官半職的,也算光宗耀祖。”
李青青聽到我的話,在旁邊“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雖然女扮男裝,但骨子的俊俏在那放着,這一笑,即便是男裝,也讓面前的那群匪看得目瞪口呆、直流口水,直接懷疑自己的性别。
“咳!”崇石重重咳嗽一聲,喚醒了身後哈喇子流一片的惡虎幫群匪,目光看向我,眼神嚴肅,手臂擡起在空中,就要往下一落。
而他身後的群匪,也紛紛握住兵刃,就等崇石下令,便一擁而上,準備将我們幾人碎屍萬段。
我目光盯着崇石,抓着身旁的一根竹劍,隻要他一下令,便一劍殺了他。
竹劍同樣也是可以殺人的,後世不是還專門有一個竹劍門麽?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殺了崇石,再稍微展露一點本領,我估計其餘的賊匪,應該都會一哄而散。
隻可惜我的蟠龍湛金槍和獨角火馬不在,要不然的話,單憑一人一馬一槍,就能在這幾百名的賊匪中往來沖殺,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眼見崇石要下令的時候,遠處忽然又是一聲呼嘯!
緊跟着,一支響箭從空中落下,“叮”的一聲,紮在我們的面前。
崇石和龔陸楊對望一眼,頓時變了臉色:“廬州城境内,咱倆動手,誰還敢插手?”
我擡頭看去,見那樹林的深處,又有一隊人馬跑出來,數量約莫百人左右,個個膀大腰圓,身穿黑衣,手裏握着清一色的紅纓長槍,頭上都系着紅帶子。
“紅槍會?”龔陸楊皺了皺眉頭:“他江城境的大盜,跑來我廬州城境内作案,還有沒有江湖規矩了?”
龔陸楊話音才落,就見到遠處的那百人中,跑出兩匹馬來,一黑一白。
騎黑馬的是個老頭子,手中提着一杆金槍;跟在他身後的是個妙齡少女,約莫十六七歲,白衣白馬,鵝蛋臉,還帶着點嬰兒肥,模樣倒是漂亮,并沒有用兵器,隻是握着一根細長的竹子。
兩人都是頭上系着紅帶,想必是紅槍會的首領。
崇石目光落到那老頭兒的身上:“金槍徐盛,你還講不講江湖規矩了?”
老頭兒哈哈大笑:“我哪兒不講規矩了?”
“如果講規矩,當年九華山論劍大會上,說的明明白白,各家幫派,井水不犯河水,各有各的地盤。這裏是我廬州境,爲惡虎幫和天鷹幫持有,你紅槍會來作甚?”
哦?
我算是聽明白了:這賊匪中,居然還有個什麽“九華山論劍大會”,給各個幫派劃定了地盤,這金槍徐盛,本來是江城的賊匪,現在來廬州,算是越界了。
聽崇石這麽一問,徐盛扭頭看着旁邊那個女孩,笑問道:“孫女兒,你給大寨主說說,咱們出門前,怎麽說的?”
那女孩清了清嗓子:“爺爺說了,當年九華山論劍大會可是說得明明白白,人在江湖,絕不能壞了江湖規矩,咱們進了這廬州城,那就絕對不會劫掠廬州境内的一個銅闆。”
她聲音清脆,悅耳至極,在這群賊環繞中,顯得鶴立雞群,怎麽看,都不像是打家劫舍的強盜。
這時候,旁邊的易竹心告訴我:“這金槍徐盛,乃是當年梁山伯好漢裏金槍徐甯的後代,紅槍會的大當家。那女孩是他的孫女,一手金槍絕技,更勝徐盛。”
哦?
“這小.妞這麽厲害?”李青青冷笑:“我可不信。”
我們說話聲音低,那群盜這時候正忙着相互講地盤的事情,也沒時間搭理我們。
崇石的臉色緩了緩:“既然這樣,二位遠來是客,抱着見者有份的道理,這十萬兩白銀,我們倒是願意分個幾千兩給二位,免得二位空手而回。”
幾千兩,在後世那也相當于一兩百萬了,用來打發這紅槍會的百名成員走一次,也算是給了金槍徐盛的面子。
看來,這些賊匪确實有點本事,連我們箱子裏是十萬兩白銀,都給算了出來。
徐盛又笑了笑,繼續說:“孫女,你再和崇大爺說說,我出門的時候,怎麽說的?”
那妙齡少女又開口了:“爺爺說了,當今世道不太平,咱們既然看上了貨,那總不能被别人搶了去。不如在這廬州境内,當一會镖師,押一趟镖,先送到江城再說。”
額。
我聽得想笑:這小姑娘說的冠冕堂皇,當什麽镖師,說白了,那是不讓惡虎幫和天鷹幫動手,等到了江城境,再下手搶東西。
看來,這群盜賊,免不了窩裏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