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袁白最後的眼神裏,我見到了一絲死意。
我感覺,他的狀态,并不如他表現出來的這麽好。
畢竟本身妖丹就已經失去,現在胸口又被刺了一劍,竹三更可是跟他一個級别的鬼王,那一劍的威勢,絕不可能那麽簡單。
我甚至懷疑,袁白匆忙的關閉洞府,隻是爲了将袁雪阻攔在外面,免得被她見到自己不支的狀況。
袁雪有些不敢确定的問我:“姜四,我哥他……沒事吧?”
看來,她也隐隐察覺到了什麽。
我歎了口氣:“走吧,你哥既然關上了石門,除非我們強行将其破開,否則說什麽都沒用,我們還是不要‘打擾’他了。”
就算袁白死在裏面,那也是自己選擇将自己埋葬,知道他要死哪又如何,最多就是讓袁雪哭一場,還不是要埋葬的。
就好比某條知名的物理學定律——【薛定谔的貓】,袁白死與不死,其實在他關門的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但想要知道結果,那就必須打開門才行。
袁雪并沒有我想象中表現的那麽不堪,而是抹了抹眼淚,轉身背起地上的大背包,告訴我:“咱倆走吧。”
不得不說,在某種程度上,獸妖的意志,可比人類堅定多了。
如果換個人類女孩,那起碼哭哭啼啼半天,非要打開這大門看看情況不可。
我點點頭,确定了一下方位——雖然天空漆黑一片,但這大石台坐北朝南,找方向并不難。
随後,我倆就向着北邊離開。
這是之前約定好的方案,因爲根據九頭鳥和地鼠傳來的消息,判官、呂霞以及神秘人,那都是從北邊離開的。
我得去找她們。
沿着北邊一直往前,一路上偶爾還能遇到幾個沒跟上的妖獸。
不過這些妖獸大多都在石台上見過我的出手,知道我一擊就殺了虎妖,所以根本不敢阻攔我。
袁雪作爲妖獸,身體素質倒是不用擔心,我們一個晚上都在趕路,基本沒有半點休息的時候,她倒是沒有說一句累。
等到天将亮的時候,我們已經見到了梅山的邊緣。
“好了,我們休息一下吧,等天亮的時候再出去。”袁雪說着,停了下來。
這是一晚上以來,她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我停住腳步,問她:“累了麽?”
袁雪白了我一眼,懶得回答我。
我碰了一鼻子灰,隻能無奈的坐下。
她取下身後的大背包,在裏面翻了翻,然後摸出一條風幹的硬邦邦、不知道是什麽野獸的腿,送到嘴裏,大口撕咬起來。
哎喲,看樣子,她這一背包裏裝着的,全是食物啊。
見者有份,雖然某種程度上來說,野獸都是喜歡護食的,即便是被人類馴服了數千年的狗,在吃東西的時候,如果冒然去打擾它,也可能被它低吼警告。
但大家既然是同伴了,那可不能由着她的獸性,我得教她一些人類的規矩,要不然以後怎麽跟别人同路啊。
“咳咳。”我咳嗽了兩聲。
她掃了我一眼:“你感冒了?”
我:……!
我指了指她手裏的大-腿:“臘肉?什麽肉?”
“麂子肉。”她邊說,邊撕咬着。
我對她眨眨眼睛,露出一個自認爲很‘友善’的笑容:“分我吃點?”
袁雪一愣:“你是僵屍,不應該喝血麽?”
我嘿嘿一笑,回答她:“僵屍是喝血,但我比較特别,我不但喝血,還吃肉。”
袁雪看了看我,似是爲了确認我話的真實性,思考了半天,這才從背包裏摸出同樣的一塊麂子腿,扔給我:“拿去。”
我伸手接住,用手指敲了敲,發現這肉硬邦邦的,肉裏面的水分早已蒸發,變成了硬肉幹,怪不得袁雪要那麽用力的撕咬。
吃這東西,那可比吃生肉費力多了。
我想了想,走到一邊,清理出一片空地來,随即伸手掰下了兩段幹枯的樹木,指尖燃起赤龍訣,将其點燃。
然後,将這肉幹架到上面,烤了起來。
不一會兒的功夫,肉幹就被烤得香噴噴的,一股香氣彌漫了出來。
袁雪在一邊咽了咽唾沫,然後悄悄的摸了過來,對我傻傻笑了笑:“沒想到,你還會玩火啊。”
“那是。”我一邊烤着肉,一邊問她:“你們洞府裏不是有那麽多的人類小姑娘麽,肯定也會玩火,要不然她們吃什麽。”
袁雪點點頭:“嗯,她們是會用火來制作食物,這肉幹就是小瑩姐做的,但是……我怕火。”
怕火是動物的天性,她怕火也正常。
我将手裏的肉幹烤得差不多了,丢給她。
她連忙接住,也不嫌燙,幾下就撕扯起來,然後送入口中。
這果然是個超級大吃貨啊!
……
說實在的,袁雪看起來是個瘦弱瘦弱的小姑娘,而且人還漂亮,但吃起東西來,那絕對可以用“飯桶”這個詞來形容。
我算算啊,好像吃了三條麂子腿,兩塊肋骨肉。
我也吃了一點,但總感覺食不知味,似乎這東西吃下去,無法抵擋我身體對于力量的消耗。
很餓。
我渴望吃另一種東西:血!
沒錯,這時候,我已經能夠深切認識到自己身體的需要,我就是想要喝血。
似乎,在噬血珠激發了饕餮屍眼的覺醒後,我作爲僵屍的本性,也被釋放了出來。
也不知是好是壞。
看來,我得抓一隻活着的生物,用來當作早餐。
幾下将手裏的肉腿吃掉,我運轉屍力,嗅了嗅鼻子,将自己的嗅覺擴散開去,看能不能嗅到周圍有活物的影子。
就這麽一嗅,我忽然發現,有一絲獨特的氣息,從某個地方傳出,傳入了我的鼻中。
那是一種混亂、狂暴的氣息,我接觸過好幾次,是……魔的氣息!
沒錯,就是魔,而且,距離我們很近。
難道說,這附近,有隻魔潛伏着?
這是想要攻擊我們麽?
我給袁雪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慢慢向着那魔氣釋放的地方走去。
才走了不到十步,忽然覺得腳下一軟,我似乎踩到了某個東西!
緊跟着,就見到一團灰色的身影,猛地從我的腳邊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