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裏隐隐浸出暗褐色,就好像土地被血給泡過了一般。
看起來泥土沒有變化,但就是硬的如鐵,幾鋤頭下去,連鋤頭都卷了口。
道士見到這一幕,便讓人從家裏端來一個盆,然後從村子裏找來一隻黑狗,将黑狗給放了血。
又找來一隻大公雞,将細線從公雞的嘴殼上穿過去,然後道士拉着公雞,圍着這坑走了七圈。
一邊走,還一邊從懷裏摸出一個小銅鈴搖晃着,口裏咿咿呀呀的哼唱着什麽。
走了幾圈後,道士讓人拿來刀,将大公雞給宰了,取了公雞頭上的四根雞毛,分四個方向插在了坑裏。
随後,就先将那黑狗血灑了下去,然後潑上雞血。
說也奇怪,道士這麽一搗鼓後,再讓人挖,這泥土就松軟下來,輕易被挖開。
越往下挖,泥土的顔色就越深,到了後面,甚至感覺是血一樣的顔色!
一直挖到槐樹的最深處,之前那槐樹被取掉一截的地方。
這時候,村子裏的人都傻眼了。
之前,槐樹的根部被挖掉了一截,露出一個窟窿來,約莫有床那麽大。
因爲這個窟窿正好挨着水井,先前的衆人便用石塊磚頭等物将其堵上,免得井水外洩。
而現在,在這個窟窿裏,居然塞着一副棺材!
衆人将棺材擡上來,這才發現,這口棺材的蓋子,居然是透明的!
就好像玻璃做的一般!
透過這透明棺材蓋望去,在棺材的裏面,躺着一具女屍。
這屍體,竟然是春花的!
棺材裏面,漂着半棺水,水裏有一種灰白色的蟲在裏面沉浮,就好像是一個大魚缸在養魚一樣!
最奇異的是,半年的時間,春花的屍體竟然沒有半點腐爛的迹象,看起來栩栩如生!
這一下,全村人都愣住,大家都戰戰兢兢的,害怕至極。
将棺材挖出來後,道士立即讓人從家裏拆來門闆,圍着大槐樹堆了一圈。
有膽大的,問道士,爲什麽要這麽做。
道士歎了口氣,告訴衆人,這大槐樹啊,幾百年來,早就成精了。
這不,正好春花跳井自殺,怨氣不散,便被大槐樹給利用,将她變成了屍煞,藏在這槐樹下面,晚上透過這水井出來害人呢!
你們村晚上死的那些人,便是被屍煞給害的。
現在啊,乘着天還沒黑,趕緊取火将這屍煞給燒了,你們村的災難,這才會解除。
衆人一聽全村的災禍找到原因,紛紛大喜過望,全都四散分開,從家裏取來門闆。
幾個力氣大的便拿起斧頭,将門闆劈開,架在了老槐樹上。
我聽到這裏,已經明白了道士的想法。
要知道,從風水學的角度來說,門闆這種東西,一面爲陽、一面爲陰,開門既是陽,關門既是陰,是可以隔絕陰陽的東西。
如果有人被鬼附身,力大無窮而沒有道法解救的話,最簡單的一招,就是利用門闆靠門的那一面将被附身的人給壓住。
這樣一來,即使鬼發作的再厲害,也會被壓得紋絲不動。
那道士取門闆爲柴禾,明顯是要借助陰陽兩界的力量,來對付春花化成的屍煞。
等道士又施了一通法後,這才伸出手指,從懷裏夾出一道符,伸手一抖,符紙無火自燃。
他将符往面前木闆形成的柴禾中一丢,火勢立即沖天而起。
在這火焰下,隻聞得老槐樹被燒得滋滋作響,從樹身之上,居然流出了紅色的液體,好似血一般的眼淚。
沒過多久,從那棺材的裏面,就發出了一陣哭聲。
哭聲幽咽,傳入場中衆人的耳朵裏,讓衆人一陣脊背發涼。
但奇怪的是,不論怎麽燒,老槐樹都被燒成了灰燼,棺材卻一點動靜也沒有,就好似不是木頭制成的!
道士急了,伸手便從懷裏摸出一道符,往空中一丢,大聲喝道:“引動五雷神将,雷閃光華!上則開山裂地,下則縛鬼伏邪!敕!”
然後,天地間瞬間風起雲湧,一片雲朵籠罩之下,天地間雷聲轟鳴,發出噼啪一聲巨響!
響徹天地!
一道雷電,擊在了棺木上,将棺材打得“嘩啦”一聲,棺材從中間裂開。
聽到老頭講到這裏,我已經明白,想必這道士使用的,便是“天雷地火”的招式。
這道士,居然能夠施展天雷地火,想必是道門某個門派的高手,果然有些道行。
道士施展完天雷地火,那棺中的女屍,居然一把爬了起來,對着衆人發出嘶吼。
這一幕,可吓壞了衆村民。
還好有道士坐鎮,不停的從懷裏拿出道符,向着屍煞丢去。
天雷地火的攻勢下,屍煞被燒得哇哇大叫,卻沒辦法突破火光,從裏面爬出來。
“就在這時候,發生了變化。”老頭似是陷入回憶,重重歎了口氣:“那人群外面,忽然傳來了一聲狼嚎!
緊跟着,一頭狼沖進了人群,将道士撲倒。”
“然後呢?”
“然後,衆村民一擁而上,将狼給打死了。但因爲這一阻隔,道士的道術受到了幹擾,屍煞因此從火裏爬起來,施展了一個法術。”
我見老頭停住口,好奇的問:“什麽法術?”
“一個可以讓全村人死絕的法術。”老頭苦笑着:“屍煞的身上,忽然出現了一個個的水泡,然後從裏面爬出來一隻隻拇指大小的蟲子。
同樣的,所有村民的身上,也同時出現了這樣的變化,内髒和血肉都被咬破,死個精光。”
我沉默了。
看樣子,我之前在村莊裏見到的女屍,便是春花了。
“那隻狼,被蘇羽給附身了吧?”我想着,問出這個問題。
老頭點點頭:“後來聽道士說,我才知道的,蘇羽的屍體被狼給吃掉,因此變成了鬼狼。不光這樣,當時春花人雖然死了,但化身屍煞後,肚子裏的孩子卻沒有停止生長,被她生了下來。”
我猛地想到了我在老頭家裏見到的那個女娃!
難道說……
算算年齡,貌似剛好啊!
“你是,老杜?”我看着眼前的老頭,驚呼出聲。
“不錯,我就是老杜。”老頭有些頹然的回答。
老杜,便是春花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