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這句話落，外面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不要~！不要把小寶丢水裏！”
這個聲音響起後，聲音有些嘈雜，似乎是許多人議論紛紛的樣子。
緊跟着，我們腳下的船隻，又猛地晃蕩了一下。
我再也坐不住了，将罩帽一拉，帶着李瓶兒就往外走，打算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在甲闆上，我遇到了魚家爺孫，以及一些看熱鬧的乘客。
被人圍住的，就是先前那個喂奶的少婦，這時候她正抱着孩子，而一個粗壯的漢子站在她面前，一臉兇神惡煞。
應該就是他要把少婦手裏的孩子丢到水裏去喂龍王。
先前我見過這人，他就是這條船上的船老大。
奇怪的是，周圍雖然站了不少人，卻沒有一個人出來勸阻船老大的，反而都是抱着看戲的态度。
我眉頭一皺，将老魚拉到一邊，問：“老魚，這怎麽回事？”
老魚搖了搖頭，低聲的告訴我：“老弟，這事情你别插手，這女人犯了船上的禁忌。”
禁忌？
經過老魚三下五除二的解釋，我終于明白過來：原來，不久前坐船的時候，孩子一直在哭，少婦哄也哄不住，一氣之下，就說，如果他再哭的話，就把他丢黃河裏喂龍王了。
誰知道後來孩子一直哭，而沒過多久，水流就變得喘急起來，船頭船尾都出現了莫名的漩渦狀河水，似乎有什麽東西在下面徘徊。
根據船老大的說法，這是龍王聽到了少婦的話，過來要孩子了，如果她不把孩子交出去，龍王就會興風作浪，将我們這條船掀翻掉，到時候，大家一個人也活不了。
怪不得沒人出來制止。
我湊到船舷邊一看，果然見到在河水裏，幾個桌子大小的漩渦正在快速飛舞，偶爾碰觸到船身，都會讓船隻搖晃一下。
少婦哭哭啼啼的隻是不肯，船老大重重歎了口氣，忽然扯着嗓門喊道：“既然你不願意，那你就自己去求一下龍王，請它開恩放過你的孩子！”
這時候水生異相，少婦也察覺到不對了，她哭哭啼啼的跪在船舷邊，對着水裏磕了個頭，抽噎着說：“龍王，是我不對，我隻是随口一說，您不要放在心上，就放我家小寶吧！”
一邊說，她還扇了自己兩個嘴巴。
“轟隆！”
水花四濺中，從水裏猛地激起一朵浪來，将少婦打了個跄踉，滾到在後方。
而她懷裏的孩子也被這個浪花擊落，咕噜噜的一陣滾，剛好滾在我的腳邊。
“哇哇！”
小孩摔得不輕，瞬間哇哇大哭起來。
“龍王不答應你的請求，今天，這個孩子必須獻祭給龍王！”船老大在那邊嚎着，惡狠狠的說。
我看着腳邊的小孩，忽然想起了小紅小時候的樣子，歎了口氣，彎腰将他一把拾了起來。
船老大一把跳過來，就要從我手中奪走孩子。
這個忽如其來的水浪讓其餘還在搖擺的乘客紛紛左右閃避，留出一條通道，把船老大放到我的身邊。
看來，他們也默認了“龍王”的說法，支持把孩子丢到水裏去。
我猶豫了一下，側過身體，還是讓過了船老大的抓捕。
這一下，船老大不樂意了，目光落到我的臉上：“這位兄弟，你這是要害全船的人一起給這小孩陪葬？”
船艙的禁忌，我不太懂，但我知道，水裏的東西要真是龍王的話，它想要弄翻這條船，肯定隻是分分鍾的事情。
我可是見過蛟的，龍既然比蛟還要高一等，其翻江倒水的能力，肯定要強過蛟。
這時候，那個少婦撲了過來，一把抱住我的大腿，哭哭啼啼的哀求我：“嗚嗚，求你了，不要把我的孩子丢到水裏！”
我抱着孩子，稍作猶豫，還是把手中的孩子交還到少婦的手中，然後對船老大說：“你等等，我去求求龍王，看他能不能開恩。”
船老大見我把孩子還給了少婦，氣得不行，正要發作，見我這麽一說，冷哼了一聲：“好，給你一分鍾的時間，如果龍王再怒的話，我就要來硬的了。”
我來到船舷邊，見漩渦急促飛轉，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不知道是不是真正的龍王。
我與李瓶兒交換一下眼色，李瓶兒低聲道：“等我用白骨鬼手試試。”
也罷。
試試再說。
李瓶兒暗中伸出手，對着水底下就是一抓。
她這個白骨鬼手算是僵屍法術的一種，需要調動渾身的屍力，而且還需要參雜一絲鬼力，才能夠讓其施展成功。
除了李瓶兒這種半鬼半屍的身份外，其他的僵屍，除非到達白骨夫人那種境界，否則很難将其練成，畢竟僵屍最擅長的，并不是法術，而是肉搏。
在白天，李瓶兒這種法術最多施展個一兩次，就會因爲陽光的消耗，将屍力抵消掉。
這時候，她的白骨鬼手一施展出來，在我屍眼的注視下，一隻凡人看不見的白骨大手猛地往水中一抄！
“嘩啦”一聲，半截床頭大小的魚頭在水裏一閃既隐，消失不見！
但就是這一瞬間，我看得清清楚楚，那魚頭的後方，本來應該是魚鳍的位置，居然長着一對人的手臂，白白淨淨！
我想起《異物志》的記載，明白了眼前這種怪物的身份：這根本就不是龍王，而是一種叫作【俎】的怪物！
這種怪物魚身人手，生活在淤泥中，會些法術，甚至在夜間還能夠把魚尾化作人腿，上岸行走。
其經過的地方，必然會留下片片泥迹，形成一灘灘的淤泥，如果人不小心陷進其中，就會手腳不能動，聽不見也看不見，直到天亮才恢複正常。
當然了，這種魚怪并不是一無是處，據說将它們行走後留下的淤泥灑到田裏，就會讓水稻等農作物産量大增，收成翻倍。
原來是隻俎在作怪。
我心中頓時有了計較：要是它還敢作怪，我就跳下水去弄死它再說，居然還敢想着吃小孩？
這隻俎被白骨鬼手一抓，也是受到了驚吓，幾下就竄到了水底。很快，水面上的幾個漩渦，也跟着消失，水勢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