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潔白如玉、看起來晶瑩剔透的手。
這隻手輕輕一劃,就劃開了大蛇的皮,然後,裏面站出來了一個女子。
一個身披白紗、身材玲珑若現的女子。
這一瞬間,我差點以爲她就是白骨夫人了。
但是白紗揮動間,我的那句“師父”立即縮回口裏,因爲我認出了她的身份:李瓶兒!
沒錯,她居然是李瓶兒!
李瓶兒走到大蛇的身邊,揮手一切,刨開大蛇的胸腹,從裏面取出一枚雞蛋大小、通體碧綠、好似一顆綠寶石般的東西。
那是……蛇膽。
她取蛇膽不奇怪,蛇膽本來就是蛇身上最寶貴的東西,可她是什麽時候……獲得肉身的?
她不隻是一具空有形、卻沒有實的紙鬼麽?
我正想着,隻覺得心髒跳動了兩下後,忽然之間,身體裏的力量如潮水般退卻,鱗甲也快速從我的身體表面消失,頭暈目眩的感覺再一次湧上來!
這一次,比起平時的任何一次,都要來得強烈!
頭痛欲裂!
這一瞬間裏,我的大腦猶如被巨錘撞擊了數十次,轟鳴作響,眼前金星亂冒!
我身影一晃,差點沒能站住。
極度的痛苦,讓我幾乎想要一巴掌拍碎自己的腦袋!
太難受了!
就在這時候,一隻冰冷的手托住我的身體,我倒在了一個柔-軟的懷裏。
緊接着,那隻手捏開我的嘴巴,将一個略帶苦澀、還有些清涼的東西,塞到了我的口中。
那東西在我嘴裏動了動,很快就吞了下去。
然後,一股涼飕飕的感覺快速從我身體裏升起,将我腦袋裏的那種陣陣疼痛給驅散,讓我的意識慢慢恢複清明。
睜開眼睛,見我正躺在李瓶兒的懷裏。
她見到我,笑了笑,問:“感覺好點沒有?”
“你……”我詫異的看着她,問出心中的疑問:“你怎麽擁有肉身了?”
“因爲它們。”李瓶兒伸出手,指了指地上的那些碎片。
她這一指,我忽然發現一個細節:這些碎片,竟然不再重生了。
這是怎麽回事?
“這個地方,是一隻屍妖的老巢,所以才會擁有那種無限複生之力。”李瓶兒不急不躁的緩緩跟我解釋:“正巧,這屍妖複生的媒介,就是當初我附體的那幅畫。”
屍妖?
“你的意思,”我勉強站起來,看着地上那些破損成片的黑色水晶:“這個水晶小房子,其實就是……屍妖的命盒?”
“沒錯,”李瓶兒撥弄了一下鬓角的長發,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我:“白骨夫人封印了一段記憶在我的腦中,我之前也不知道,昨天這段關于命盒的記憶才解封的。”
我懂了。
其實白骨夫人勾勒那幅山水畫的本意,就是要讓我來尋找這個屍妖命盒的。
就算沒有幫魚家爺孫追擊貓妖,我最終按照山水畫上的指示,還是會來到這個小山村裏。
這隐藏在大山腹中的大墓裏,鬼鼠妖不是老大,燈籠鬼也不是老大,真正的老大,其實是屍妖!
怪不得會有僵屍克星——犴狸在這個古墓裏遊蕩鎮守!
它顯然充當了跟牢鬼一樣的角色!
顯然,李瓶兒作爲夾紙鬼,本身的特性,跟屍妖的命盒有某種異曲同工的聯系,所以白骨夫人借助李瓶兒之手,摧毀了這個命盒。
在退一步來說,甚至可能連我的金絲楠木棺被鬼鼠妖盜走,都在白骨夫人的謀劃之中!
當然,她謀劃的應該不是棺材,而是那幅山水畫。
從目前的情形來看,李瓶兒已經借助了【命盒】的力量,重新獲得肉體,白骨夫人的計算已順利完成。
至于白骨夫人爲什麽要對付屍妖,這其中的原因,隻怕隻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也不知是因爲我活屍的身份,還是因爲我身上有饕餮的氣息,所以我出現在這個大墓裏的時候,犴狸并沒有對我展開攻擊。
我想,這也是爲什麽白骨婦人會忽悠我帶着山水畫來到這大墓的原因。
要不然,哪怕白骨夫人再強,在面對犴狸這種僵屍克星的時候,也未必能輕松将其降伏。
蛇膽被我吞下後,一股股清涼的氣息洗滌着我的肌肉筋骨,再加上僵屍體質的特殊性,我身體的損耗開始漸漸恢複。
蛇膽本身就是一種極其珍貴的藥材,而我吞下的這顆,更是千年的蛇膽,通體碧綠,功效自然也是絕佳。
如果完全吸收掉這顆蛇膽,我感覺我的僵屍體質,隻怕會更上一層,不知道會不會因此變成醒屍?
等到差不多能行動了,我一把站了起來,就往外面走。
“你做什麽?”李瓶兒詫異的問我:“你既然已經完全化身僵屍,那就趁着現在,趕緊吞噬這條大蛇的精血啊,等到血冷掉後,就失效了。”
“找小紅。”我回答着,迅速邁開步子。
小紅鑽入了犴狸的腦子裏,被它帶着四處亂跑,也不知會發生什麽事,我必須找到她。
“算了,反正你也吃掉了蛇膽,夠你消化一陣子的,這血不喝也罷,我陪你一起去吧。”李瓶兒一拂袖子,跟在我的身後。
我并沒有收回黑寡婦,而是讓它盡可能的吞食這大蛇的精血——它跟雪蛛不同,雪蛛以肉爲食,它卻是以血爲食。
隻可惜雪蛛不在,要不然,這一條大蛇,夠它吃好久了。
李瓶兒借助屍妖的命盒所恢複的肉身,看起來力量很強大,舉止跳躍間,遠超我目前所見的任何一隻僵屍——當然,白骨夫人除外。
也不知她是不是因爲機緣巧合,變成了屍妖?
我倆沿着一路上留下的痕迹,很快追到雕刻着龍圖案的那道門的門口,卻發現一件沮喪的事情:這裏面的通道,赫然已經坍塌!
或許因爲犴狸狂性大發的原因,整道門都歪倒在一邊,上面還留着幾道深刻的爪痕,猶如斧鑿一般,是犴狸用爪子強行留下的!
而通道的裏面,磨盤大小的石頭堆積而起,将其完全堵塞,看起來像是原來鑲嵌在通道頂部的石塊。
看樣子,這條通道已經完全坍塌,無法通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