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傳說中蛇這種生物,視力并不是很好,是出了名的近視眼,所以這柳七爺才搞出這麽一股黃霧,讓大家都看不見。
而它,憑着蛇的本能,肯定能抓到我。
沒跑幾十米,我就聽到身後的沙沙聲,以及樹木快速湧動的聲音。
柳七爺追來了。
媽的,老子跟它拼了!
我一怒之下,也不管什麽反噬了,決定強行施展饕餮之眼,捏死這蛇妖再說。
目前來看,饕餮之眼隻對僵屍無效,其餘有血有肉的生物,或者有形無體的鬼魂,都架不住饕餮之眼的吞噬之力。
就在我準備孤注一擲的時候,我的鼻子裏,忽然傳來了一種雄黃和酒的味道。
緊跟着,就聽到前面傳來那老頭兒壓的極低的聲音:“夢兒,快運功屏住呼吸!别讓蛇妖發現我們!”
我幾步湊過去,就見到這一老一少兩個家夥,正背靠着一塊大石頭站立,老頭兒手裏抓着一個小瓶子,向着四周亂灑。
他這一頓亂灑後,猛地腳尖在地面一頓,伸手從懷裏摸出一張符,手指一抖,符紙無風自燃,然後低喝一聲:“風起!”
說也奇怪,這一聲低喝後,迎面就刮來了一小股微風,讓四周的空氣裏布滿了酒和雄黃的味道。
一瞬間裏,這股味道就四散開去,飄揚到各處。
咦?
這老頭兒不愧是闖蕩江湖的,看起來有點真本事啊!
他們既然走南闖北,早就有了自己的經驗,從雄黃和酒的氣味就可以看出來,蛇最怕這兩樣東西。
而且這兩樣東西的氣息被微風一吹,四處飄散下,任憑柳七爺的嗅覺再牛逼,那也察覺不出來了。
這就跟你在房間裏放一朵玫瑰花,根據香味很容易就辨别出玫瑰花的位置,但要是這房間裏弄了十多種花,讓你再去找玫瑰花的香味,那可就難了。
我悄無聲息挪動着腳步,來到這兩貨的身邊。
在這種黃霧漫天的情況下,人類的視野明顯不如僵屍的視野好,我可以清晰見到兩人臉上的表情,兩人卻根本見不到我。
最讓我好奇的一點,在這種近的距離下,我居然感受不到兩人身上哪怕一丁點屬于“人”的氣息。
感覺就好像兩截木頭立在我的面前,而不是兩個大活人。
對了。
我想起來,聽電視裏介紹過,蛇好像可以通過熱感應來判斷周圍是否有活着的東西,即使你站立不動,它也能清晰感覺到人身體的溫度。
我眼前的這爺孫倆,顯然使用了某種秘術功法,暫時凝神屏息,裝死人了。
可要說單純的裝死人,誰能比得過我?
我煉屍功快速運轉,伸手在胸口一按,暫時停止了心跳,然後也學着這爺孫倆的動作,将金絲楠木棺橫抱在胸口,用背貼到了石頭上。
幾秒鍾後,在我們的面前,一顆碩大的蛇頭就遊曳着過去,伸出蛇信彈了彈,然後有些厭惡空氣裏的氣息,“嘶嘶”叫了兩聲,稍作停頓,就快速離開了。
我就說嘛,這兩貨肯定知道怎麽對付蛇妖,果不其然。
我松了口氣,步子稍微挪動一下。
一不小心,就踩到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上,低頭一看,原來是我旁邊,那個小姑娘的腳。
小姑娘被我這一踩,滿臉驚恐的看着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露出牙齒,對着她微微一笑,表達了歉意。
我不笑還好,這一笑,吓得小姑娘大叫了一聲:“媽呀,僵屍!!!”
艾瑪,我這才想起來,我還露着獠牙呢。
“呼!”
旁邊的老頭兒快速伸過手,一把捂住小姑娘的嘴巴。
“嘶嘶!”
遠處,柳七爺又遊曳了過來,猩紅色的蛇信在我們四周掃了掃,差點就伸到我的臉上!
碩大的蛇頭猙獰畢露,滿嘴的鋼牙清晰可見,濃郁的腥氣撲鼻而來。
這是一條有着斑點花紋的蛇,蛇頭是三角形,應該是毒蛇。
我心裏一咯噔,要是它一旦察覺出我的位置,我就先下手爲強,先使用饕餮之眼,捏斷它的蛇信再說!
就在這時候,旁邊的老頭兒屈指一彈,一顆小丸子輕輕被彈出來,落到柳七爺微微張開的嘴巴裏。
就見到柳七爺好像吞下了什麽極爲惡心的東西,咽喉處滾動一下,蛇口張了張,吐出一口蛇涎,猛地甩動一下腦袋,灰溜溜地遊走了。
看得我目瞪口呆:這蛇,是打了個嗝,還是吐了?
居然能夠把蛇給惡心到,到底是什麽玩意兒?
我特意放開嗅覺,伸出鼻子嗅了嗅。
然後,我就後悔了。
就在我納悶的時候,一股臭味鋪天蓋地的傳來,就好像榴蓮放到微波爐裏轉一下的那種味道,跟煮屎的氣味一模一樣,可把我惡心的!
這尼瑪!
怪不得那大蛇會發出那種表情,這味道,連人都能熏暈過去!
随着柳七爺的離開,空氣中的黃霧漸漸消散,星月很快就重新出現在頭頂上。
這時候,老頭兒這才一把拉過自己的孫女兒,伸手捏了個劍指,滿臉都是戒備的神色。
當然,他還不忘深深吸了一口氣,看來剛才是被憋壞了。
小姑娘也一把從腰上抽出匕首,攔到她爺爺的面前,張口就問我:“呔,你這僵屍,不要亂來啊,我可不怕你!”
我:……!
我咳嗽一聲,吓得爺孫倆往後退了一步,還沒等我解釋呢,老頭兒抱手拱拳,臉上滿是人畜無害的笑容:
“都是路過的,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以和爲貴,以和爲貴啊。
而且我們一老一小好幾年沒洗澡了,肉也不好吃,剛才放了個屁就那麽臭,相信這位僵屍先生品味高雅,也不屑吃我們的肉,喝我們的血吧。”
我再次無語:真當我是僵屍沒長腦子呢,你放屁能放出那種把人都可以熏翻的臭味來?
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不信。
當然,我也沒有跟他倆動手的意思:這爺孫倆本事不強,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倒是挺多的。
“好,就此别過,後會無期。”我拱了拱手,背起棺材就走。
“後會無期。”老頭兒笑眯眯的說着,一拉手裏的鏈子,就要挪步。
忽然之間,他臉色就變了。
隻見他的手裏空空,隻剩下一根細細的鐵鏈,那之前被拴在鐵鏈後方的貓容婆,已經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