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裏,我沒有再利用饕餮之眼去轉化陰氣,過着晝伏夜出、與正常僵屍一般無二的生活,所以我的身體裏已經漸漸滋生屍毒。
這兩條蛇的牙齒一咬破我的肌膚,屍毒立即通過蛇口傳染過去,就見到蛇蠕動兩下後,就軟綿綿的不動了。
我用手中的竹杖一挑,将蛇給挑起來,決定等到前面點找個地方,生堆火,将其烤來吃掉。
這時候,跟在我身後的李瓶兒提醒我:“姜小四,你小心點,前面可能有動靜,我嗅到了很重的鬼氣。”
鬼氣?
我笑着回答:“我這段時間的心情不是很好,如果真的有哪隻不長眼睛的鬼要來找我的麻煩,我也不介意将其吃掉。”
在得到白骨夫人的傳承後,我大體已經明白了心屍的獨特之處:本能就是“食氣”。
人有“精、氣、神”,而鬼有形無實,隻有“氣、神”兩種,“氣”就是鬼氣,“神”就是魂靈。
心屍以氣爲食物,可以吞食鬼氣。
鬼氣是支撐“鬼”行動的力量,一旦被吸食,鬼雖然不會喪命,但一陣風,或者一道光,就能讓其灰飛煙滅,基本上也離死不遠了。
這種特性,倒是跟我身上的饕餮之眼有些相似,隻不知道兩者之間有沒有必然的聯系。
關于饕餮之眼和我身體的秘密,最可能知道的人,應該是花滿樓。
等有時間的話,我一定要好好找他問個清楚才行。
我這樣想着,繞過一片山坡後,就見到前方出現了一間小木屋。
木屋有些破舊,門口挂着一盞孤零零的黑燈籠,木門虛掩,裏面隐隐透出火光來。
有人在裏面。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在木屋上,居然挂着一個橫匾,匾上寫着四個黑漆漆的大字:趕屍客棧!
這是?
趕屍人在趕屍的時候,因爲趕屍隻能晚上行路,白天休息,有悖正常人的生活習性,而且操控僵屍,普通人對之敬畏有加,所以多走崇山峻嶺山間小路,有自己的獨特道路。
久而久之,在常年累月下,各個趕屍人之間,都盡量去走同樣的路,好相互有個照應。
這就形成了一種特有的“趕屍之路”。
如此一來,就産生了一種叫作“趕屍客棧”的東西,修建在趕屍之路上,專供趕屍人在趕屍的途中休息。
這種客棧或在鬧市,或在山區,挂一盞無火的黑燈籠,直接寫明,以防活人無意間闖入。
隻是這種趕屍客棧,不是應該早就不複存在了麽?
畢竟當今社會下,各種交通條件都很便利,就算有趕屍人,那也跟張小非一樣,利用法術謀生,而不是真正的幫人趕屍。
這條路極爲偏僻,從昨晚行路開始,一直到今天,這是我唯一見過的一間屋子。
現在的時間,已經是早上五點左右,約莫着再過兩小時,天就會亮了。
我尋思一下:要不然,進這個趕屍客棧看看去?
是真的趕屍客棧,那我就借宿一晚也無妨,如果不是,大不了我重新找地方。
想着,我走到這間木屋的面前,伸手敲了敲。
随着我的手臂一用力,門“咯吱”一聲,開了。
屋子裏,生着一個火堆,這應該就是外面所見到的光源。
火堆邊,坐着一男一女,一老一少。
一個花白胡子、穿着中山裝的老頭兒,帶着一個十三四歲、紮着兩根小辮子、穿着件花襖子的小姑娘。
房間的更深處,蜷曲着一個人,看不清面目。
一見我推門,三人同時把頭扭過來。
我吃了一驚。
這一老一少倒還罷了,看起來好像是爺孫倆,旁邊還放着一個小竹簍,貌似是采藥的,或者采參的。
當初我在十萬大山裏,就見過采參人,這個行業高危險高回報,并不缺少從業者。
但那個蜷曲的人,就有點不正常了。
那是一個臉部尖尖、瞳孔泛黃、甚至臉上還長着一層淺毛的老太太,這一瞬間看去,好像一隻貓臉一般,顯得無比詭異!
三人同時看了我一眼,可能見我打扮詭異,背後又背着一口大木長箱子,居然沒有問我什麽。
或許,他們誤認爲,我也是幹這一行的吧。
我撩起頭罩,對三人點點頭:“我是過路的,休息一下,借個火用用。”
老頭兒咳嗽一聲,答:“趕屍客棧,本就無主,請自便。”
原來是這樣。
意思是,當年的趕屍客棧,現在因爲趕屍行業荒廢,倒是成爲了這些風餐露宿的采參人的落腳點?
我走進去,将背後的金絲楠木棺往地上一放,然後從腰間摸出小刀來,取過那兩條蛇,砍了蛇頭蛇尾,就着火堆邊一坐,烤起蛇肉來。
人類世界生活習慣了,即使條件再幸苦,我也不會去做茹毛飲血的勾當,所以前幾天路過某個村莊的時候,就特意買了點食鹽、胡椒粉等調味品,又換了把小刀。
見我烤蛇肉,那個小姑娘在一邊皺了皺眉頭,想要說什麽,卻被旁邊的老頭兒瞪了一眼,沒有繼續說。
眼見烤了個七分熟,我撒了點鹽巴和胡椒粉後,直接就往嘴裏塞。
這時候,嗅到蛇肉的香味,旁邊那個長着一張貓臉的老婆子,忽然發出一聲貓的叫喚,掙紮了一下,目光直愣愣盯着我手裏的蛇肉!
她這一動,身上就響起一陣“叮當”的響聲。
我這才發現,這個老婆子的手上和腳上,都捆着細細的鐵鏈,鐵鏈上還挂着幾個鈴铛,這聲音就是鈴铛所發出的。
我先前還以爲,他們三個是爺婆孫的關系,現在看來,并非如此。
貌似,這個老婆子,是個……俘虜?
從面貌來看,老婆子感覺不是人類,反而有點像妖。
我并沒有理會老婆子對我手裏蛇肉的垂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這時,那老婆子嘴裏發出貓的叫聲,伸出手臂來,手掌的指甲居然彎彎如鈎,看起來鋒利的很!
她用指甲在地上撓了撓,一種極其刺耳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夠了!”小姑娘眉毛一挑,反手就從地上抓起一根鞭子,一鞭子對着老婆子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