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我對李瓶兒知根知底,花滿樓也見過她,還真就會把她當成是屍妖一夥的存在。
見我問,李瓶兒詫異問我:“你不就是這個樣子麽?”
“我……?”
這個樣子?
我頓時無語:完了完了,這屍妖的氣息,怕是完全覆蓋了我的全身各處,所以在她的眼裏,才會見到我跟屍妖一模一樣。
我歎了口氣,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
這個時候,門外傳來腳步聲,估摸一下時間,應該是白小昭回來了。
果然,白小昭很快就挎着傘回到屋子裏,一見我和李瓶兒坐在一起,愣了一下,問:“小舞……”
我連忙站起來,伸出手指放在嘴上,制止掉他的話:“你妹妹已經死了。”
真正的白小舞已經陷入屍毒所帶來的假死中,現在的李瓶兒,隻不過是操控身軀的一個外來者,準确的說,白小舞就像是一具假僵屍。
所以并不幹擾我們“騙命”的過程。
李瓶兒也有些好奇白小昭,睜大眼睛過去湊到他的面前,問:“你是我哥?”
她這一動身,白小昭立馬看出蹊跷,眉頭一皺:“你不是小舞,到底是誰?”
畢竟兄妹相處時間長,一舉一動,一個簡單的動作,都能夠看出來不同的。
李瓶兒哈哈笑了一聲,伸手就去抓自己的臉皮,看樣子又打算使血肉模糊的那一招。
我眼疾手快,連忙一巴掌拍落她的手臂。
“好了好了,别鬧了,大白,這事情你隻能看,不要問,不要想,不要疑。”我很認真的對他說。
等他點點頭,我這才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哭喪去吧。”
白小昭頓時擺出了一副苦瓜臉。
我讓李瓶兒重新換回壽衣,将她按回了棺材裏。
白小昭哭了一夜,嗓子都苦啞了,再加上一整夜沒睡,面容極度憔悴,眼裏布滿血絲,看起來倒像是真正家裏死了人一樣。
我看他實在太累,就問他:“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他咬了咬牙:“不!四哥,你說了,這是唯一的希望,再苦再累,我都得咬牙挺過來的。”
這小子倒是不錯。
雖然平日有些油腔滑調不靠譜,但在對待白小舞的時候,哪怕要他用自己的命來換妹妹的命,我想他都不會含糊的。
……
白家兄妹在村子裏人緣還不錯,早上剛過,就有人來吊喪了。
吊喪,自然就要迎賓挂禮,然後吃飯什麽的。
還好,這些事情昨天下午白小昭就已經辦好,給村子裏的幾個夥計打了招呼,很快就張羅起來。
現在的社會不同往日,隻要有錢,很多事情都能搞定。
屋子裏很快熱鬧起來。
對于喪事傳承,其實我并不在行,這事情本該是陰陽先生的事情。
但現在沒辦法,普通的陰陽先生是肯定沒辦法勝任的,我隻能按照大體的儀式來。
先是請了幾個村子裏的婦人,幫忙“包陰棕”。
據說啊,死者到陰間,一路上除了過黃泉路,還得經曆惡狗嶺什麽的,所以得帶點粽子,遇到惡狗攔路,好喂狗。
本來這事情得死者的女兒做,現在白小舞未婚,就沒有那麽多的講究。
我取了些紙錢燒了,随後讓那幾個婦人打着傘站在門口,将紙灰合着生米,用竹葉包起來,一共包了十個。
包好陰棕,又取來一根棍子,将這陰棕綁在了棍子上。
這棍子被稱作“打狗棍”,意思是“先禮後兵”,如果惡狗不吃陰棕的話,再用打狗棍去打。
做完這些,我又取了點水,抹在白小舞的眼睛上。
這叫“浴屍”。
如果沒有正規的陰陽先生幫忙浴屍開目的話,死者下輩子投胎轉世的時候,就會變成瞎子。現在嘛,也就簡單走個過場了。
這一系列的流程走完,我才松了口氣。
現場這麽多人看着,其産生的“圍觀”效果是很驚人的,足以留下很大的氣場,至少黑白無常過來的時候,不會生疑。
一天,就這麽過去了。
白小昭熬了一天一夜,有些熬不住的感覺,哭的聲音也斷斷續續起來。
我見他實在哭不住,就喊來兩個專業哭喪的女人,幫着他哭。
這倆女人倒不愧是專業的,嗓門大脖子粗,這一哭起來,簡直就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估計能夠吵着左鄰右舍一晚上睡不着覺。
不管他們能不能睡着,反正我得睡會兒才行,我也有些頂不住了。
示意兩個女人低聲點,我斜靠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
這一睡,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有股冷風從我身邊吹過,讓我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正要睜開眼睛,我就聽到了一個聲音。
一個陰森森、聽在耳中幾乎能夠讓寒毛都倒豎起來的聲音!
這聲音這時候正在念誦一段話:“白小舞,女,十八歲,生于某年某月,卒于某年某月,現陽壽已盡,特來拘魂……”
黑白無常!
我呢個大擦!
不是說好了兩三天時間不定麽,怎麽這才過了一天,就開始拘魂了!
不對!
我想起來,花滿樓說的我回家後兩天,如果現在過了十二點的話,這不正好第二天!
這來的也太及時了吧。
我驚出一聲冷汗:要不是我提前準備,正好今晚又有兩個哭喪的,李瓶兒沒機會出來,這尼瑪可就撞黑白無常的槍口上了!
我睡覺有個習慣,喜歡雙手抱着胸口。
這時候兩手交錯到一起,我立即伸出右手,輕輕在左手手背上擦了一下。
饕餮之眼緩緩睜開。
在我的眼前,站着一個渾身穿着雪白衣服的人,滿臉笑容,嘴裏伸出條長長的舌頭,戴着一頂高高的帽子,帽子上寫着四個字:一見發财。
白無常!
他就站在白小舞的棺材前,手裏拿着一個文書狀的東西,開口念誦着。
至于那兩個哭喪的女人,以及一邊的白小昭,似乎都因爲太疲憊而睡着,早就沒有了聲音。
看樣子,估計是白無常在他們身上動了手腳。
念誦完幾句話後,白無常将文書卷起來,往身上一插,随即伸出手,就往棺材裏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