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起昨天左婉麗跟我說過的話,她說,這十萬大山裏蟲豸衆多,蠱門的弟子,要找本命蠱的,都得進去一趟,我也不例外。
難道,這所謂的“洞房”,其實就是找本命蠱?
“這是……帶我來找本命蠱的?”我問。
“噗嗤!”左婉麗在一邊笑了,她問我:“我們苗家的‘送入洞房’,跟你們傣家的可不一樣。而且蠱門弟子以蠱爲生命,成親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同命蠱’。”
“什麽叫同命蠱?”我好奇的問。
“苗家子女,最是重情,一旦成親,兩人就會同生共死,蠱也一樣。”左婉麗給我解釋:“比如說現在,隻要你找到自己的本命蠱,那麽在特殊情況下,哪怕相隔千裏,你也能夠通過這個同命蠱紋,将你的本命蠱,強行提升到姐姐本命蠱的級别。”
蠱,跟僵屍或者惡鬼一樣,自然也是有級别的,隻不過我不是蠱門的人,不太懂。
左詩既然是黑苗蠱門的傳承者,甚至左春雨說,就連黔南蠱門的金蠶蠱,也不是她本命蠱火玫瑰的對手,可想而知,左詩的本命蠱,級别一定不低。
估計最起碼,也得是大青二青那個級别的。
這麽說來,我豈不是相當于多了一隻類似于火玫瑰那個級别的蠱蟲當幫手?
我正說每次施展完饕餮之眼後,有一段最虛弱的真空期,現在有一隻蠱蟲守護,那可要安全多了。
想到饕餮之眼,我立即問左婉麗:“如果我使用這同命蠱紋,會不會有後遺症?”
左婉麗搖了搖頭:“你沒有。”
我心中正松了口氣,就見到她繼續回答:“但是,我的姐姐會有。你倆本命蠱的級别相差太低,所以你每使用一次火玫瑰,她都會受到極其強烈的蠱蟲反噬,因爲火玫瑰隻有吞食她的血液,才能與你産生千裏之外的溝通。你明白麽?”
“而且,你蠱蟲的級别,直接限制了我姐姐蠱蟲的級别,也許,她的蠱蟲,這一輩子也無法晉階了。”
她的話音才落,左詩就低聲說了她一句:“婉麗!”
左婉麗立即吐了吐舌頭,不說了。
這!
我倆雖然成爲夫妻,但其實我隻是個西貝貨,不是真正的花小騷,屬于“假結婚”,這事情估計左春雨也知道,隻有她自己被蒙在鼓裏。
我本來打算,等真正進洞房的時候,就把這事情告訴她的。
可現在,她毫不猶豫的與我結下本命蠱紋,甚至做出了如此大的犧牲,我又怎能忍心再去傷害這個善良的女孩?
我暗自決定,今生今世,哪怕性命攸關,我也不會随便去動這本命蠱紋,去傷害眼前的少女。
我們三人很快就行走到十萬大山的山腳下。
那裏居然建立了一個竹棚,裏面拴着三頭牛、三頭羊、三頭豬,兩個苗家少年正守在那裏。
見到我們,其中少年行了個禮,道:“小麗姐,一切都準備好了。”
“好,動手吧。”左婉麗說。
她這話一出口,另一個少年就走進竹棚,在草裏摸出一把苗刀,随即走到一頭牛的面前,手起刀落,以極其熟練的手法,一刀就刺進了牛的咽喉裏!
那頭牛嗚咽幾聲,鮮血咕噜咕噜的從咽喉裏冒出來,很快就不動了。
沒多久,九頭牲畜,就死在兩個少年的刀下。
血腥味很快就撲鼻而來,整個竹棚裏已經滿是血迹。
左婉麗招呼他倆離開:“好了,沒你們的事兒了,回去參加篝火晚會吧。”
等兩個少年走後,她随即取下後背的背簍,揭開外面的紗布,就聞得“嗡嗡”的聲音響起,那群小蜂又飛了出來,開始圍着滿場的血腥飛舞。
她盤膝坐下,口裏開始念叨着我聽不明白的語言。
她這聲音一響起,小蜂們極不情願的離開血場,飛入大山中。
左詩此時也盤膝坐到左婉麗的身邊,随同她一起念咒。
我站在她倆的旁邊,隻覺得随着她倆的聲音響起,周圍似乎有一種無形的力量湧動,就連空氣都變得渾濁起來!
一種奇異的力量,讓那些牲畜屍體上的血氣,肉眼可見的擴散開!
擴散到眼前的十萬大山裏!
大約在半個小時後。
眼前的山裏,忽然傳來沙沙的聲音!
這時候月光已經升起,在月光下,一隻隻巴掌大、五顔六色、各種各樣的蜘蛛,從山裏跳了出來,或彈,或躍,或跑,向着這竹棚快速奔來!
在這些蜘蛛的身後,飛着左婉麗剛剛放出去那些小蜂,它們猶如獵狗正在驅趕獵物,趕着一波一波的蜘蛛。
那些蜘蛛一嗅到漫天的血腥味,就跟蒼蠅聞到了壞雞蛋一樣,迅速加快腳下的步伐!
一隻隻蜘蛛,飛快撲到了九頭牲畜的身上,開始吸食血肉!
那些沒有搶到位置的蜘蛛,則不幹了,直接撲向同類,将一個個同類咬翻在地。
場面隻見蜘蛛的斷肢殘體四處飛舞,以及“嘶嘶”的打鬥聲。
這一幕,實在讓我大開生面,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
難道,這就是蠱門養蠱的絕技?
眼見着後面隻剩下一些零零散散的蜘蛛,左婉麗這才臉色蒼白的大聲念了一句咒,驅使着那些小蜂飛入她腳邊的竹簍裏,蓋上紗布,随後一頭躺倒在地上。
我吃了一驚,過去問她:“你怎麽了?”
“不礙事。”左婉麗搖了搖頭,閉上眼睛:“我休息一下就好。”
她這麽一說,我也不敢再打擾她,這才注意到,她已經滿頭大汗了。
左詩則還在繼續念咒,我看不到她的臉色,不知道她是不是也跟左婉麗一樣累得不行。
随着她的念咒聲,場中的厮殺是越來越激烈,蜘蛛一波一波的死去,捉對兒厮殺,然後又殺!
盤随着的,則是那九頭牲畜的血肉也開始減少,在肉眼可見的變化下,漸漸隻剩下空空的白骨。
而蜘蛛的厮殺,也接近了尾聲,屍山血海中,隻剩下兩隻蜘蛛。
一隻黑色,一隻紅色。
紅色的蜘蛛,與左詩當初釋放出來的蜘蛛有些相似,而黑色的,我認識,見過它的圖片。
正是大名鼎鼎的“黑寡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