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鐵頭對于他和苗氏母女的關系是很清楚的,點頭道:“楊哥你放心,我保證他什麽話都說不了。”
郝青青自從認識楊承祖以來,第一次看他的臉色如此的凝重,目光是如此的兇狠冷厲,就算是山裏那些殺慣了人的,目光也沒有這般兇狠。明知道這種情緒于她無關,但她還是感覺心裏有點發毛。
“當家的,要不要我幫你對付一下蔣家。你是這裏的儀衛正,出手不方便,我可以……”
“這幫人還能跑出王府麽?他們跑出去,有叛軍來砍死他們,就省了我的事。現在我要做的是,去救苗氏,我的女人。其他的事都不重要。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我是你的人,你去哪我就跟着你去哪了?”郝青青摘了弓下來,楊承祖的手按着刀柄,一路來到卿雲門那邊,守門的士兵見到自己長官的神情,連問都沒敢,直接分開左右,将門打開。
在門的另一端,黃錦帶着二十名精幹的武監列成陣勢,手持奴弓立在那。二十張奴弓上,利弩閃着寒光,将楊承祖、郝青青兩人籠罩在攻擊範圍内。楊承祖卻混如未見,手按刀柄目光直視着黃錦道:“黃公公,這事裏,你也有一份麽?”
“奴婢不知道儀正說什麽,隻是現在局勢特殊,爲防奸邪闖入,奴婢特意帶一些人,在這裏值守,其他的,我不清楚。儀正你來,可曾奉了王妃的旨意,或是世子的宣诏?”
“都沒有,我是來救我的女人的。是朋友的就讓開,如果繼續擋路,大家今後就沒的聊了。”
“對不住,奴婢的職責所在,是不能讓開的。如果我讓開,那就是失職,就對不起自己吃的俸祿,也對不起老王爺的大恩大德。”
“職責?你跟我談職責?苗氏被人捉住的時候,你和你的人在哪裏,你的職責,又在哪?我現在去救人,你就跟我談職責,你的職責難道隻對我有作用麽?”
黃錦依舊神色堅定“苗氏做出喪德敗行之事,被捉是應該的,阻止她受到懲罰,那反倒是錯的。人做事,是要守規矩的。不守規矩的,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該受到懲戒,汪夫人做的沒什麽不對。楊儀正,這座王府能守到今天,你是第一功,黃錦雖然是個奴婢,但是從心裏,敬佩你是個好漢。如果有誰想害你,我第一個不答應。不過你要是自己想害自己,奴婢也不能坐視。回去,回到你的崗位上去,一個不要臉的女人,不值得你毀了自己的一生。”
楊承祖不退反進,挺着胸膛,又向前走了幾步“這話是你的意思,還是世子的意思,又或者……是王妃娘娘的意思?我如果執意想要毀了自己,你的人,就真要放箭麽?”
郝青青鐵弓拉圓,一弓四矢已經做好準備,箭頭對準了黃錦。不過正如楊承祖無所畏懼一樣,黃錦似乎也不在意這随時能打發自己上路的弓箭。
“奴婢今天來,是我自己的意思,并不是誰的命令。我隻是希望您将來能爲這王府做更多的事,而不是爲了這種事,就把自己搭進去,您懂麽?退吧,就當一切都沒發生過,是該剿是該撫,那是讀書人該決定的事。武人該做的,是執行命令,其他的,就是修身養性。這事汪夫人占的是個道理,你去了又能怎麽樣?”
“道理兩個字,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她有她的道理,我有我的道理,至于黃公公你的道理,我不想聽。我隻想問一句,今時今日,誰敢朝我身上放一支箭看看,難道這王府不想要了麽?”
他訓練三軍有方,接連打了幾個勝仗,在軍中已經積累了一些威望。就算現在有人把他和苗氏的事公開出去,也最多是在仕林中引起輿論抨擊,在軍中其實起不到什麽作用。那些軍漢關心的是誰能替自己争錢糧軍需,争功勞,而不是誰的私德有多好。
如果現在有誰用弩箭射向楊承祖,那就是逼儀衛嘩變了,這裏面的幹系,黃錦心裏也清楚的很,很多事,确實是做不得的。但是他并沒有因此氣餒,而是冷聲回道:“奴婢和奴婢的這些手下,沒一個人敢朝您射箭,但是我們也可以動手把您拿下。至少擅闖後工這一條,就足夠論斬了。”
“你不能把他拿下,是我讓他來的,你們可以散了。”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錢夫人帶着幾名随從,已經來到卿雲宮前。“黃錦,你和你的人拿着奴弓不該是對着外面的麽?誰給你們的權力,用奴弓最着自己人的,王妃娘娘已經下了旨,宣楊儀正進宮議事,誰敢阻攔!”
玉手揚處,一方令牌已經出現在手中,黃錦隻一看那玉質令牌,就連忙帶着人跪倒在地“奴婢遵旨。”
見楊承祖面帶殺氣手按刀柄的模樣,錢夫人似乎也有些害怕,但她很快就恢複了平靜,幾步來到楊承祖身邊道:“你不用臭着一張臉,仿佛要吃人似的。你難道知道苗氏現在在哪麽?”
“沒關系,隻要後工有人,總是可以問到路的,不是麽?”
“行了,我帶你過去吧,還有告訴你女人把弓放下,在後工裏拈弓搭箭的,傷到人怎麽辦。不管怎麽說,蔣家也是娘娘的娘家,做事留點分寸,就當給我……給娘娘一個面子可好。這件事的交代我會給你,但是面子你要做給我。”
“面子?面子是人給的,臉是自己丢的,如果苗氏有個三長兩短,這個官我便不做了又能怎麽樣?既然王府裏有這麽多人喜歡這個位置,那好,我讓賢,誰喜歡做,誰就去做吧,我不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