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這種事呢,打的是個勇氣,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我們現在士氣很好,需要保持,而不能洩掉。咱們的人馬比起亂軍來,終究是要少很多,而且亂軍的情況,我們也不了解,他們的裝備是差了些,可是戰鬥力未必就弱了。一旦中了計,打了敗仗,那麽接下來怕是連守都不容易守了。”
他這說法,袁宗臯也并不反對,這位王府長史也是一個求穩的人,何況王府眼下錢糧無缺,補給充沛,也沒有食水匮乏的危,并沒有主動求戰解圍的需要。楊承祖說的這些情況,他也必須要考慮,最後隻能認同,楊承祖的擔心是對的。
不過他剛走不久,蔣大郎又如幽靈般的出現,楊承祖剛想翻臉,蔣大郎已經搶先開口道:“我不是來幫你打仗的,你也不用打陸炳的軍棍,我隻是來問你一些問題,爲什麽不出去打一仗?咱們府裏這麽多兵,殺出去,打死他們,一了百了啊。他們不來攻打王府,如果是去攻打那些大戶人家怎麽辦?比如孫家……,萬一孫家有了什麽意外……”
“不會的,孫交是帶過兵的,他又有防範,這些亂民打不進去。孫家鄉下的院子雖然比不得王府,不過在他的防範下,也是銅牆鐵壁,不用擔心有什麽問題。至于咱們府裏,兵雖然不少,不過人多心不齊,隻是因爲現在外面有大軍包圍,大家都在這個王府裏,所以大家能合作守一守宮牆,這是沒什麽問題的。”
“可是要讓大家出去打,這問題就來了,人多心多,有人想沖鋒,有人可能就想着逃,還有人就想着守,一旦中了亂軍的埋伏,怕是馬上就要被打的潰散。我們好不容易靠打勝仗積攢了一點士氣,到那個時候就要虧個精光,亂軍再打過來,我們恐怕就連防守都守不成不了。”
他站起身來,指指外面,“你猜,亂軍是在幹什麽?”
蔣大郎沉思了一陣,“他們……大概是覺得王府打不下來,所以去抄掠鄉下的大戶人家吧?”
“你這樣說不是沒道理,不過還是對石金梁不了解,他們是新成立的人馬,人馬雖然多,可是大家的信任度也就那麽回事。石金梁以往的名聲好名頭大,大家認他這個大哥,這是有的。可是要說地位不可動搖,也談不到。若是王府拿不下來,他多沒面子?一旦在亂軍裏落一個無能的名号,這兵就不好帶了,所以于石金梁來說,這個王府他必須拿下來,否則的話,他這個大哥還怎麽當?”
“那他爲什麽不進攻?”蔣大郎聽到亂軍必然會來攻打,心又提了起來,不管怎麽說,他還隻是個半大孩子,外面上萬的人馬圍困着,要說不緊張那也是假的。
“他在整合隊伍啊,昨天他們攻打王府的時候,那表現的實在是太爛了,彼此之間沒有配合,人馬雖多,卻是各打各的,根本發揮不出人多的優勢,反倒是彼此給自己人找麻煩。如果還照這樣打,就是兵再多,也沒什麽用。石金梁不是個傻子,他現在肯定是要把部隊整肅起來,讓他們形成戰鬥力,而不是讓他們白白過來送死。”
“那他們下次來時,咱們頂的住麽?”
“沒問題,他們整頓隊伍,我們也不要閑着,正好也可以完成整頓。現在就是和他鬥快了,看看是他快,還是我快,誰先整合完隊伍,誰就占了先手。”
院子裏,越來越多的人唱起來三國戰将勇的軍歌,所有的人馬不論出身所屬,全都按着要求列成隊列,走正步排隊列,忙的熱火朝天。蔣大郎的視線卻并沒在這些士兵身上停留太久,越過了他們,越過了高大的宮牆,越過了冷着臉,緊盯着王府大門的亂軍,一直向着安陸城外飛去,口内輕輕念叨着:雪娘姐。
一連兩日,雙方就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中,形成了暫時的對峙。到了第四天頭上,亂軍的隊伍後面發生了一陣騷亂,一群穿着盔甲的漢子混身是血狼狽不堪的突破了封鎖,直接沖到了宮牆下面。
那些亂軍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然後就開始組織人馬追過來,牆頭上的守軍向下面抛射着箭矢,将那些亂軍打了回去。
用吊藍将那些人吊了上來,其他人沖過來就剝他們的衣甲,這些漢子裏帶頭的喊道:“我是天威營參将劉貴劉将軍的親兵隊正黃廣武,我要見你們王府的儀衛正。”
天威營是襄陽的營兵,在周邊地區裏,也算是有戰鬥力的部隊。守軍聽說是天威風營的人來了,都興奮異常,這證明朝廷的援軍應該快到了,大家得救了。
這種事,下面的士兵是沒資格參與的,隻能在外面交頭接耳的議論着,向自己認識的人,轉述着這個好消息,大家隻覺得,這陽光似乎比以往更暖和了,還有人惦記着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該搬開那些土袋子,然後跟着天威營裏應外合,殺光那些亂軍。
“我們這次奉了劉參将的命令,來這邊傳消息,明天晚上子時,大家裏應外合,夾擊那些亂軍。我們天威營在城裏有細作,可以保證進入城池,隻要大家配合的好,這些泥腿子不堪一擊,全都要被殺光。”
黃廣武喝了口茶,又說道:“這次天威營算是把家底都拉上了,你們這邊可不要這個時候掉鏈子。兩家聯手才有希望,若是任意一家,怕是都打不赢。爲了這次聯絡,我們天威營搭進去三十幾個兄弟,等到将來滅了這些泥腿子,王府這邊還請發些犒賞下來,否則我對不起那些戰死的弟兄啊。”
能列席這個會議的,都是些帶兵的軍官,身上有官職的人,萬同父子也在場。萬嘉樹點頭道:“你放心吧,隻要滅了這些反賊,我爹肯定會保舉你的官職,不會讓你白受累的。”
黃廣武笑道:“那就多謝了,大家還請準備一下,準備明晚撕殺吧。”
“急什麽?敵人就在那,不管我們殺或不殺。”楊承祖站起身來,看了看黃廣武“黃廣武是吧?不知道閣下在白蓮教中擔任何職,真實姓名是什麽,畢竟殺了你之後,我要給你們那邊說一聲,也好給你立個碑,大小是條性命,不能這麽無聲無息就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