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日子,李繼蔭住在楊家,很是得一家老小的喜歡。他比美娥還有小一歲,也是個乖巧可愛的男孩,幾個女人又都沒有生養,就拿他當了自己的兒子看待。在楊家這些天,被大家捧到掌心裏呵護,日子比起在家來,不知道好出多少倍。
一聽如仙提到他襲職的事,他站起身來,小大人似的給如仙施了個禮“謝謝如仙姐姐,如果我能順利襲職,我就有力量保護我的姐姐了。”
“保護個鬼啊,你那麽小,能保護誰啊。還得要大哥哥保護我們,明白麽?”美娥在衆人眼前就是個開心果,可是在弟弟面前,就擺足了姐姐的威風。
吃她一瞪,繼蔭一句話不敢多說,點了點頭。随即又對楊承祖道:“大哥哥,我想要給我爹磕幾個頭,不知道方不方便啊。”
“爲人子者,這是應盡的孝道,有什麽不方便的。不但你要磕頭,大哥哥我也要磕頭的。如仙,你們也要準備一下,說起來,你們都是李伯的侄媳婦,也都要磕頭。對了,你們二姐呢,她怎麽沒來?”
當日因爲李玉娥總是推辭拿橋,他幹脆要了她的人,可是事後尋思起來,又總怕她想不開,因此投了河或是上了吊。畢竟這個時代的女人,遇到這種事的反應很難說,萬一因此就自盡了,這就不大好了。
好在按如仙的說法,自己掌握了她的弟弟和妹妹,她肯定不會因爲這種事就死,他才放了點心。
再後來,自己偷着去了李家幾次,每次把李玉娥按倒的時候,她都沒表現出任何反抗的迹象,當然,也沒有迎合的舉動。其表現更像是所謂的認命,就随便自己折騰,完事了之後,也不會有什麽溫存的表現。隻是那麽一動不動,就像個木頭人似的随自己擺布。
不管怎麽說,她總歸是不死,那他就放心了。眼下自己回來,又迎回了李雄的骸骨,她難道不該表示一下?
“我好久沒看到二姐了。”美娥撅着嘴說道:“大哥哥剛走的時候,二姐還來看過我幾次,後來就好久沒露面了,真是的,是不是二姐不要我們了?”
“不會啊,美娥這麽可愛,二姐怎麽會舍得不要你呢?”楊承祖伸手在美蛾的臉蛋上捏了一把,又看向如仙“怎麽個情況?焦家又鬧什麽妖蛾子?”
如仙道:“二姐兒也沒到茶樓來,我們倒是派人到焦家打問了一下,據說是人生了病,傳染。所以就不讓她出來抛頭露面,茶館麽,開門做生意的,如果真是傳染的話,我也不敢讓她來上工啊,所以就沒多問。要不要我派人幫你打問打問?”
她心裏嫉妒二姐最終被楊承祖弄到了手,所以看着她怎麽看怎麽别扭,不出現是最好不過。楊承祖知她心意,隻好道:“那就不用了,回頭我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咱們還是先拜了老伯的靈位和骸骨再說。”
素香高燃,靈牌供起,那骸骨已經被燒成了骨灰,放在一個瓷壇裏,擺在供桌上。李繼蔭、美蛾等人先後上前磕頭,楊承祖也帶着自己的幾個女人挨個上前施了大禮,算是盡了晚輩的本分。
行百裏而半九十,他千裏走單騎,迎回世伯骸骨的事已經傳開了。光是迎回骸骨,這戲隻有八分,如今做完這套手續,這出戲就算唱足了九分。改日公開搞一場水陸道情,爲李雄大辦喪事,再在衆人面前表演一番磕頭行禮,這個事才算做成。
其實這個年代沒有各種檢驗手段,那骸骨怎麽證明是李雄的,而不是胡亂從亂葬崗子上找來的湊數。其所憑借的,就是陝西行都司、固原總兵衙門、陝西巡撫衙門幾處衙門的大印,以及官方認可的文書手續,來證明這壇子裏裝的是李雄。
于這個時代而言,這就是最有效的證據,官司不管打到哪,都得認這些。除非是打算把整個陝西的文武衙門全推翻,才有膽量否認這骸骨的真實性。
一場祭奠儀式簡潔迅速,如仙吩咐道:“把這個簡易靈堂弄好,再買口上好的棺椁,一定要最貴的,不要在乎價格,多少錢都要買。牡丹姐,你再去找一些和尚來做法事,就找成福寺的就行,用他們順手。告訴他們,一切都按最高規格辦,我們先付錢,然後聲勢,一定要造出去。該請的人,也一個不落,都要請到。”
楊承祖笑道:“如仙姐,你這一操持,我看焦家兄妹是沒什麽臉見人了。”
“就是,我跟他們不一樣,他們玩的是詭計,我用的是陽謀。堂兵正陣,就這麽碾過來,我看他有什麽手段,還不讓繼蔭襲職。他們不給男人辦喪事,我們給辦,他們找不來骸骨,我們給找回來了。辦喪事的時候,再請幾位有面子的文武大員坐鎮,這個态度放出去,我看他們敢不敢不低頭。到時候堂堂李家的媳婦,得到咱們楊家門上給相公穿孝來,看看焦氏還有什麽臉。”
“如仙姐,果然好算計。你跟我想的差不多,這場白事,我們就是耗财買臉,買的是一個急公好義的名聲。有了這個名聲墊底,将來到了衛輝,這差事也好幹了。”
“我想的就是這個,你到衛輝接百戶印的事,别急在一時。匆匆過去,一個是段彪對你印象不好,另一個就是各方面沒捋順,這個印,你也接不過來。别到時候出了什麽意外,那就丢人到家了。你先把名聲維護好,就靠這好名聲到了地方,差使就能好當一半。”
“仙姐,你真是我的諸葛亮,劉備說他得諸葛如魚得水,我們是不是也要如魚得水一下?”
“誰怕誰?你在陝西那邊搞上了一個女賊,當我不知道麽?你那些跟班裏,有我的耳目,你的一舉一動,都逃不出姐姐我的掌心,今天我就要榨幹你,讓那幾個女人白守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