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聲道:“你得意什麽?眼看你就要死,就算說出這些,我也不會多留你一時三刻,規章不完善,我們慢慢把它完善就是,總之這公議寨主之事,是改不了的。”
“改不了?你未免太自信了吧,我還真沒覺得,這有什麽改不了的。你确定你這勾當,能得到青龍山的支持?”
趙全笑道:“見了棺材還不落淚麽?眼下人數對比,你隻要會數數,也該知道,支持誰的人多一些。”
“也不盡然吧,比如在眼下,你以爲是你心腹的兩個喽羅,他們支持的其實是我。松開!”
一聲吩咐,奇變已生,兩個身強力壯的喽羅居然左右一分,放開了楊承祖。楊承祖身上本來就沒捆,全靠兩個人押着。現在兩人一閃開,他立刻恢複自由之身。
兩名喽羅朝雷嘯塵拱手道:“雷爺,對不住。我們是老當家的人,一向隻聽老當家的吩咐,至于新當家的,除了老當家指定外,别人我們不認。”
說完這話,兩人手裏持了刀,就護在了郝雲龍眼前。雷嘯塵沒想到,兩個小喽羅敢公開站出來和自己唱反調,點頭道:“好!你們也算是忠義之人,老夫給你們寫給服字。”
趙全雖然見此情景覺得不大對頭,但是兩個喽羅于這種場合,起的作用基本可以無視。“你該不會覺得兩個喽羅加入你這邊,你們就算是赢了吧?你看看有多少頭目是支持我的,又有多少頭目,是支持你們的?”
楊承祖笑道:“趙全,知道我爲什麽一開始就認定你不能成事麽?就是因爲你的眼光,始終隻放在精英身上。從你設立什麽頭目公議我就知道了,你的眼睛裏,隻有頭領、精英,而沒有這些像草根一樣的百姓。”
“從你想的那什麽選知縣,選知府到選天子,得利的除了書生,就是商賈,再不然就是宗族豪強,地方鄉賢。至于那些泥腿子,你是想不到的,也從沒關心過,這些壓根不懂得投票是什麽東西的人的死活。”
他冷笑道:“你知道爲什麽這兩個喽羅會倒向我這邊麽?知道爲什麽我在山寨裏,跟你一樣受歡迎麽?因爲你給他們的,是一個夢,我給他們的,是希望。我給他們描述的希望,很容易就可以實現,你給他們的那個夢想,或許很美,但是卻要用無數人的血,來實現它。大家又不傻,自然知道該選哪一邊站了。”
“胡說八道!”一個年輕的寨主怒道:“你還想動搖軍心?現在你們已經窮途末路,勢單力窮,還敢放肆,真當我們不敢動手麽?”
“動手?你們拿什麽動手呢?你們啊,總是以爲自己勝券在握,卻不肯靜下來思考一個問題,既然連兩個喽羅都反戈一擊,你們憑什麽認爲,其他的人,還會繼續服從于你們的命令?”
此言一出,雷嘯塵面色一變,大喊道:“快拿下郝老大,否則大家都完了。”邁步前撲,可是身後的頭領,卻有多一半不曾動彈。
“你們怎麽回事?現在不沖,還有命麽?”
“雷爺,若說不讓大小姐接掌寨主,我們是支持的。可是跟老寨主動手,這萬萬使不得。你當初是答應我們,善待老寨主父女,我們才跟你一起幹的,現在這事可做不得。”
雷嘯塵喝了一聲“糊塗!當斷不斷,必受其亂!你們活膩了麽?”他雖然上了幾歲年紀,但一身武藝卻是不弱,手中一對短戟劃出漫天戟影。幾名擋在他面前的頭目喽羅,全然敵他不住,被他所有蕩開,直接沖向老寨主。
郝青青卻從背後解了鐵弓下來,手上帶了四枝雕翎,哪知郝雲龍喝道:“放肆!沒大沒小的東西,你二叔也是能用箭射的?閃開!”
郝青青身子閃處,郝雲龍自己直接迎了上去。他手一翻,已經多了一口單刀,笑道:“老雷,你我是一起吃糧當兵的,軍中大校也不是參加過一次,彼此有什麽本事,誰還不清楚麽?算了吧,有話坐下談。”
雷嘯塵并不搭話,雙戟左右開弓,直接掃向郝雲龍。郝雲龍此時的身手,變的矯健異常,全然沒有絲毫病态。雷嘯塵戟出如風,居然碰不到郝雲龍的衣服。而他的人已經如同遊魚一般,搶到了雷嘯塵懷裏。
“空有蠻力,是沒用的。這個道理,我以前就跟你說過,可惜你還是不明白。”郝雲龍說話之間,已經搶到近身處,擡掌就拍在了雷嘯塵的頭上。
他這一拍如同老友之間開玩笑一般随意灑脫,可雷嘯塵如同醉酒一般身形踉跄,連退幾步,一跤跌在地上。而聚義廳的門,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打開,一大批喽羅環甲持兵殺将進來,手中皆是弓弩,遙遙對準了趙全一行。
另一班娘子軍則手拿兵器殺到近前,将在中間形成了一條隔離帶,連帶楊承祖也被她們護住。
“郝老大,你這是早就準備好的?”雷嘯塵見此情景,就知道情況不妙,仔細看去,見各位頭領的家屬,多半都被人押着,已經五花大綁。那些頭目見家眷被拿,不敢相鬥,紛紛丢了兵器。而趙全等十幾個年輕人雖然叫罵不休,可問題是那些喽羅的态度很明顯,他們是站在郝雲龍這邊的。
“也是也不是。我這幾天拜訪了咱們這些老兄弟,喝喝酒,說說過去的舊事,也算是聯絡聯絡感情。我的意思,你們應該很清楚了,隻是你們大家肯不肯順我的意,我也沒把握。直到有人,來我這說了一些事,我才知道,原來你們這些老兄弟已經看我如此不順眼了。咱們大家是兄弟,你如果想要我的位子,說出來就好了,有什麽不能談的。非要學别人搞什麽小動作,就你這種榆木疙瘩,也是搞小動作的材料麽?想要學人火并?那好,我就給你上一課,讓你明白一下,火并的結果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