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她心裏嬌嗔了一聲,自己給了他這個機會,他怎麽就不知道抓住呢。就算你提出一些過分的要求,我也可以假裝救命之恩大過天,不得不答應你,你怎麽就提了這個要求?
隻好道:“你這傷怎麽也要養上半個月,你這幾天不要動,起碼過過六、七天再動。我回山之後就要和黑狼山火并,這幾天路上不安全,你的隊伍不要動。”
兩人又說了幾句,就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接着就是一陣陣駿馬長嘶。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傳來“誰放的穿雲炮?大妮……二丫頭……小老四?這是他娘的誰幹的?哪個直娘賊敢殺我的姐妹,落到我手裏,我要割了他的卵子。大小姐!大小姐你在哪?”
郝青青喊道:“董大姐,别喊了,隔着好遠,就聽到你的鬼叫了,我在廚房這裏。”
不多時一個粗壯婦人就闖了進來,見這婦人的身形比起男人還要魁梧:一張圓臉,皮膚黑紅,身形健碩,穿着一件紅色靠襖綠色裙子,露着兩隻尺半大腳。在手中提着一柄鐵撾,滿臉橫肉,乃是一位勝魯達,壓朱亥的女中好須眉。
那婦人見了郝青青歡喜的叫道:“大小姐,你沒事?你沒事就好了,我方才就怕你也受了暗算,若果真如此,我董大娘潑了這條命也要将黑狼的卵子捏爆了不可。來人啊,趕緊進來迎接大小姐,咱們大小姐沒事。”
随着她一聲吆喝,從外面又闖進十幾個婦人來。這些婦人一個個相貌身材都與董大娘不相上下,都是拳頭上能站人,後背能行船的女好漢,讓楊承祖忍不住暗自懷念起那小嫩肉來。
那董大娘也發現了楊承祖,上下打量個沒完,忽然道:“大小姐,這是你捉來的孤雁牛子麽?我們把他帶上山去洗剝幹淨,給你做個壓寨相公,我看倒是合适的很呢。”
郝青青一聽她這般說,不由又羞又惱,心道:若是給他誤會自己是個不檢點的女人,随便就去做男人做老公可該怎麽辦?怒道:“董大娘,你說的什麽風話,我幾時抓過男人做壓寨相公?是不是我平日嬌縱了你們,就讓你們忘了規矩麽?”
董大娘見自己家小姐動了真火,忙跪下道:“董氏不敢!是我說錯了話,請大小姐降下山規處置。”
“算了,沒那時間。我這次被黑狼暗算了,幾個人都受了害,連四個妹子也沒護住。若非是這位楊家兄弟幫襯,我這條性命就壞在黑狼手。我再告訴你們,這位好漢爲了我,連胳膊都挨了黑狼一鐵鞭,這份恩情,也是你們能亂開玩笑的?”
一聽是這話,那些婦人全都跪倒在地,朝着楊承祖磕頭道:“我等有眼不識泰山,不認得恩公當面,言語粗俗,有失檢點,還望恩公勿怪。您救了大小姐的命,就是我們青龍山的恩人,還請上山去,我們禀明老寨主,定要厚報您的恩情。”
“人家是正經的商人,跟咱不是一路,不要強求。”郝青青這時又恢複了那少當家的威風,将火紅的鬥篷系好之後,朝那些女人吩咐道:
“帶上咱的人,回山去。這個事,絕不能這麽算了,咱們回山點起人馬,找黑狼山算帳。至于這份恩情麽,人隻要不離荊紫關,就一定要報。”
等她帶着人馬離開,楊承祖出了店房時,見天色已經大黑,已經到了深夜時分。在街上未走多遠,就見有人舉着燈籠過來,正是自己手下的夥計。
他中午出門,到了晚上未歸,張九富隻當他是宿在哪個勾欄,或是在哪個賭館裏逍遙,未曾在意。那些手下夥計可放不下心,還是各自拿了燈籠出來尋找。
他們倒是看到了穿雲炮,可正是因爲有穿雲炮,他們才不敢往酒店那邊走。大家都是走過江湖的,知道規矩,這種事必然是有江湖人火并,不利的一方召集援軍,自己趕過去,就卷到了仇殺裏,隻好遠遠的尋覓,這時才遇到。
等回了客棧,楊承祖将郝青青給的正骨丸吃了一丸睡下。次日天亮,張九富從那粉頭身上起來,才知道楊承祖居然是卷進了江湖仇殺裏,身上還挂了彩,忙過去慰問。
楊承祖吃了正骨丸後,覺得傷處大爲舒服,倒是受用多了。張九富道:“荊紫關這地方三省交界,朝廷在此的力量又弱,江湖人最是嚣張。往往白日裏就敢尋仇撕殺,于人命也不在意,你雖然有一身武藝,但是咱出門是做生意的,卷到這事裏可犯不上。生意人出門求财,不是求氣,再說惹上綠林響馬,咱們也惹不起。你啊還是在店裏好好待着,少出門吧,好在這店家根腳硬,不管是關上哪方好漢,也不敢到這店裏來鬧。”
因爲楊承祖的骨傷,一連休養了八天,覺得傷勢已經好了大半,張九富那邊也得到消息。黑狼山已經成了曆史,所有勢力被青龍山收編,兒郎不是投降就是被殺,居然是徹底的剿滅。現在這條路上,已經确立了青龍山的絕對老大地位,道路恢複通暢,大家可以安心上路。
他問楊承祖道:“楊百戶,你這傷怎麽樣?”
“還好,沒什麽大妨礙,左右也不需要和人動手,平時沒事。眼下既然路通了,我們就該上路了,張老闆是生意人,多耽擱一天,就是多一天的挑費,我不能擋了你的财路。”
“是啊,該上路了,等上了路,一切就都好了。”張九富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将那些還在粉頭身上使勁的夥計都踢了起來,催動牲口,出了荊紫關,直奔陝西。
等天到了中午時分,路上就已經逐漸荒涼起來,楊承祖皺眉道:“張掌櫃,咱們怎麽不走官道,走這偏僻路途,這是爲了什麽?”
“不爲什麽。隻不過有人出了錢,讓我送你走這條路而已,現在差不多該到地方了,這筆生意,也該交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