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睡了有多久,就聽到碰地一聲,什麽東西重重地墜地,将魏某人驚醒了。
魏某人驚醒的時候,才發現松香燈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滅了。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看到那慢慢爬起的黑影,魏某人瞪大了眼睛,不過,他随即就聞到了一股酒味……
魏某人用火石将松香燈點燃了,那濃煙熏得他咳個不停。
“兒子,醒了啊……”魏某人的父親難得腼腆地說道:“我這……喝了點酒……”
魏某人木然說道:“父親,我扶你歇着吧!”
在扶父親去“床上”的時候,魏某人的肚子咕咚咕咚地叫了起來,就像是青蛙叫一樣,很顯然,他餓了。
魏某人的父親雖然喝糊塗了,但是這聲音還是聽得出來的,可能是因爲經常聽吧!他一把将兒子摟進懷裏,哭着說道:“孩子,父親對不起你啊!”
魏某人看着自已的父親,無悲無喜地問道:“又輸光了?”
“唉,早知道這兩天手氣背,不該去賭的!……”魏某人的父親一臉悔恨地将事情說了一遍:賣女兒得了三十兩銀,他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去吃喝一頓。
吃喝之後,魏某人的父親給魏某人帶了幾個包子,往回走的時候,突然看到一個牌坊,他的腳頓時就像是釘在了那裏一樣,再也走不動了。
那牌坊的名字叫做“銀鈎賭坊”
魏某人咽着口水,做了很長時間的掙紮,最終,就像是被鬼迷失了心智一樣,他又來到了銀鈎賭坊,結果自不必說,将賣女兒得來的錢輸了個幹幹淨淨。
挑開賭坊的簾子一看,天已經黑了,魏某人的父親開始往回走,路過一家酒坊,又停住了腳步,摸了摸懷裏,還有幾個子兒,那是賭場的老大賞的(一般賭坊的規矩:如果輸得分文不剩,賭坊老闆一般會賞一頓飯錢。)
酒蟲被勾了起來,哪裏忍得住,再加上輸了錢,急需借酒澆愁,于是,魏某人的父親用剩下的幾個子兒換了半壺酒,幹喝酒無味,要買下酒菜時,卻已經沒錢了,正百爪撓心的時候,魏某人的父親想起了口袋裏的包子,一口酒一隻包子,酒喝完了,包子也吃完了,這才想起兒子已經兩天沒有吃東西了。
可是身上已無半分錢,怎麽辦呢?
不過好在酒意上來,魏某人的父親很快就将這件事情忘記了,他現在唯一記着的事情就是:回家,美美地睡上一覺……回到家時,聽到兒子餓得肚子像是蛙叫一樣,他又開始痛悔自已太不是東西了,将賣女兒的錢賭光了不說,還将買給兒子的包子也吃了。
不過,才一沾着床,睡意就湧了上來,很快就睡了過去,憨聲如雷鳴一樣響起。
魏某人神情木然,躺在床邊上睡了一會兒,實在餓得難受,摸到了洞外,此時的洞外,月光如水,鋪滿世間,獨有一個少年,屹立于天地間,無依無靠……
這情形,讓我想起幾句話來:一輪明月照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幾家高樓飲美酒,幾家流浪在街頭。
魏某人擡頭望天,目光茫然,想必,此時的他在問蒼天,爲蒼天爲何在如此待他吧……俏瘦的臉龐,失落的眼神,顯得特别的凄涼。
就在這時候,草叢之中哧溜一聲,像是有什麽竄過,魏某人眼疾手快,往前一撲,将那物抓在了手裏,提起來一看,卻是一隻大老鼠,怕有一斤重。
魏某人大喜,當即将老鼠開膛破肚,又拾了一些枯枝,點着了火,将清理好了的老鼠架在火上烤,不多時,就聞到了鼠肉的香味,待到烤熟之後,魏某人大吃了一頓,這估計是他自搬到山洞中吃得最好的一次了,吃飽了,在草地裏擦了擦手,轉身進了山洞,倦在大人的身側,昏昏睡去。
轉眼間十多天過去,魏某人在山間打柴的時候,看到了一件撕攔的麻布衣服,他将衣服捧在了手裏,神情驚惶地四處尋找起來,找了沒多遠,他突然停住了。
要找的東西已經找到了。
那是魏某人妹妹的屍體。
魏某人抱着自已的妹妹嚎聲大哭,哭聲了不知道多久,魏某人跌跌撞撞地去找喬家人要說法,結果說法沒有要到,倒是讨了一頓大耳刮子。
“小子,你來幹嘛呢?”
“小子,你一個毛都沒有長齊的家夥就敢來喬爺家找麻煩?”
“從小就這麽不識高低,長大了肯定比他那混蛋老爹更加的混蛋!不如打殺算了!”
魏某人并沒有退卻,手裏緊緊地抓住一片衣襟說道:“我要見喬老爺。”
魏某人的堅持讓一衆護衛終于讓步,其中一人哼一聲。轉身往裏走去,不過一會兒,喬老爺出來了,喬三一身長袍,目光不怒自威,走到魏某人的面前,問道:“你找我?”
魏某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說道:“喬老爺好!”
魏某人的知禮讓喬老爺顔色稍霁,說道:“小娃娃,你找我什麽事?”
魏某人展開手裏的碎花布說道:“喬老爺,我想問你,我妹妹怎麽會死……”
喬三看着那片碎花布,目光慢慢地變冷,過了一會兒說道:“小娃娃,你的父親有沒有告訴你,你妹妹已經被他賣給我了?”
魏某人如初答道:“有!”
喬三說道:“那就好,既然已經賣給我了,就與你無關了,你無權過問,所以,我也沒有必要告訴你她是怎麽死的!”喬老爺說完,轉身離去、
“滾吧”衆護衛向着魏某人吼道。
魏某人緩緩轉身,一步一步往回走去,在往回走的時候,小小的心中,已經升騰起了無盡的怒火,拳頭緊捏着,以至于将手心都抓出了血來。
回到家裏,魏某人就裝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反而變得比以前更加勤快了,除了打柴,還要采一些草藥賣給藥店的老闆,換一些零花錢,半個月之後,他終于湊到了足夠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