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多想,我下水去看,等到離竹筏越來越近的時候,我的臉也越來越陰沉了,我看到了,浮在竹筏上的衣物,是武桃穿過的。碎花布,裁量得極不全體的地攤貨。
我爬上竹筏,看到了扳住竹筏一角的女人的手,那手有些粗糙,這麽會兒工夫,已經被河水泡得發白了,我拉住那手往上扯,一張臉慢慢地浮現在了我的面前。
武桃!
她不是走了麽,她不是背着她丈夫的屍體走了麽?怎麽會出現在河裏,成爲了尋屍灣的一具屍體,我将她的屍體整個拖上一竹筏,竹筏承重,往下一沉。
武桃的身體已經殘缺不全了,她的一隻腳不見了,被撕爛的衣服下現出豐滿的身體來,嘴巴被扯得向兩邊裂開,眼珠子已經不見了一隻,最重的傷在喉嚨,整個喉嚨都被撕開了,撕口處已經發黑腐爛,不用說,那一定是陰屍做的。
在竹筏的一邊,還挂着一片衣角,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應該是從武桃老公身上撕下來的。盛平京本來就是陰屍,陰屍入水,自然是遊走了,說不定,他還是第一個攻擊她老婆的人呢!
莫不成是陰屍控制了武桃,将她重又帶回了尋屍灣,要讓她和自已一樣,也成爲一具陰屍?
一轉念,又覺得不可能,最重要的是,陰屍上岸之後,就和普通的屍體沒有區别了,武桃所背的,不過是一具屍體而已,因此,在背盛平應該的時候,不會有任何的危險。
那麽……我将目光移向了另一邊,在那一處峽谷的上方,有十多幢簡陋的房子,那裏住的,都是撈屍人。是他們嗎?
這時候,有人從樹林裏走了出來,指着剛剛将武桃屍體拖上岸的我說道:“看到沒,就是這個人,他謊稱是撈屍人,騙了武桃的錢,結果屍體沒有撈上來,反而将武桃也害死了!”
說話的人是二賴子,在他說話的時候,從後面走出來了一群人,少說也有二三十個,老的少說也有七八十歲了,最少的不會超過五歲,那一男一女兩個孩子聽到二賴子這麽說,抹着眼睛哭了起來,指着我說道:“還我媽媽,還我媽媽,你還我媽媽!”
“混蛋!你這個挨槍子的”老頭子抹了一把臉,拐杖重重地頓在地上,有女人趕緊捂住了小孩子的眼睛,而那些壯年人,已經在到處找東西了,有的撿磚頭,有的撿木棒,有的掏出随身的小刀,一個個兇神惡煞地向着我圍攏過來。
“小子,欠債還錢,殺人償命,你今天害死我的妹子,我要取你狗命!”狂怒的人群向着我撲了過來。
我的心裏千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武桃的死關我鳥事啊,但是這時候辯解是沒有用的,家屬的憤怒會将一切淹沒,我還是先逃吧!我的第一念頭就是回到竹筏子上,從水路上逃走。
一轉念間就覺得這條路行不通,我逃進水裏,那些家屬必定會撲進來追我,水裏可是有數百隻陰屍等着他們呢,他們幾個粗漢,還不夠塞牙縫的。
但是這時候再要逃回岸,就些不可能了,四路都被手拿武器的男子攔住了,這時候隻得用些本事了,我祭起縮地成寸之術,一步跨出,已經到了衆大漢的身後。
留在後面的一衆老弱看到我,大聲叫喊起來:“在身後,在身後,他跑到你們身後了!”
等到那些男子都轉過身來時,我已經跑出了十多米,那些剛要下水的男子将衣服往身上一套,向着我追了過來,我略施小計,就将他們甩掉了。
是夜,撈屍人聚集的地方一片漆黑,不知道是不是地勢原因,這一帶格外地冷,冷得仿佛連星光都凍住了。
我在峽谷上已經站得很久了,久久不動,就像是一尊塑像,在我前方,屋子裏傳來連綿不亂的申吟之聲。撈屍人的屋裏沒有女人,之所以能聽到女人的申吟,那是鬼叫,春。
鬼媳婦幫助撈屍人撈屍嫌錢,到了晚上,就是鬼媳婦索取回報的時候了,中年醜男的形骨銷立,就是被他的鬼媳婦吸盡了陽氣,已經變得半人半鬼了。
二賴子房間裏那不堪入耳的聲音已經響了半個鍾,終于慢慢地平息了下來,透過窗台,我看到一名男子像是一灘稀泥一樣倒在床上,有一外女子模樣的影子從那男子的身上坐起,下了床,似乎正對着鏡子梳頭,一下又一下,梳了幾分鍾,突然之間,那影子感覺不大對勁,房門吱呀一聲開了,那影子竄了出來。
屋裏躺在床上的人哆嗦了一下,想關上門又不敢,緊緊地打捂緊了被窩,那影子看着我說道:“你的膽子真大,竟然敢一個人就找上門來……”
聽到說話聲,二賴子裹了衣服務出來,那女鬼像蛇一樣慢慢地纏上一他的身體,二賴子臉上的表情也慢慢地變得古怪起來,半陰半陽,不倫不類。
二賴子一靠近過來,我立即就聞到了一股腐屍的味道,那味道,乍人聞到能讓人打個哆嗦。
二賴子嗅了嗅我:“咦,你身上沒有味道,你不是撈屍人!”
我冷冷地說道:“這麽下做的事,我才不會去做!”
二賴子陰冷的聲音響起:“你胡說,如果你不是撈屍人,你是怎麽做到将陰屍大尋屍灣裏撈出來的?”
“我爲什麽要告訴你?”
“哼好,那就等到讓你嘗到我厲害的時候再慢慢問!”二賴子接着說道:“我知道你和劉文昌那老牛鼻子有些交情,那又怎麽樣?劉鼻子的法術雖然強,但是還管不到我們頭上!”
“姐妹們,出來!”二賴子叫道。
他不叫哥們而叫姐們,無疑,現在說話的是二賴子的鬼媳婦了。
所有的房門打開,房中人走了過來,當先的就是那個中年醜鬼,接下來的幾人,一個比一個醜,我的目光在幾人的目光中一一掃過時,感覺就像是穿越到了《西遊記》遍地都是妖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