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近十分鍾,船客都下去了,劉文昌對我行禮道:“我劉文昌學道三十年來,從未見過能夠像張先生那樣,憑空升起,仿佛沒有半點重量似的,不知道張先生已經達到何種境地了?”
我說道:“都是些苦功夫而已,沒什麽好說的!”
劉文昌見我不肯說,也就不再問了,改口說道:“張先生術法高強,宅心仁厚,我有一請求,不知道……”
我問道:“什麽請求?”
劉文昌說道:“破了尋屍灣這處煞地,爲生民立福祉!”
我倒好奇了,問道:“破了這煞地,不是斷了你的财路麽?”
劉文昌說道:“張先生見笑了,什麽财路啊,錢财都是身外之物,我和徒弟們在此渡人,隻是在修行而已,所得的财物,留下吃穿用度,其它都做了善款,留給急需用錢的人家了!”
我問道:“即然如此,你的船票怎麽收那麽貴啊?”
劉文昌搖頭道:“沒辦法,如果不收貴些,人就要多上好幾倍,而這尋屍灣,以我的本事,一天能走一個來回就已經是極限了,再多就會出事,這些都是權宜之計!”
聽得我一楞,我一開始也不相信劉文昌用自已掙的錢去做了善事,一直到聽到這段話,才開始信了,我接着問道:“這船你是如何得來的啊?”
劉文昌說道:六年前,出現了一場百年難得一遇的幹旱,這艘沉船露出了水面,于是,我和我的弟子,又找了一些工人,費了很大的工夫将其從水裏弄出來,修修補補之後,做了陰船!”
“嗯!”我點了點頭說道:“黃河奔騰萬裏,有生發安息之地,自然也有死亡殘酷之地,今天我将尋屍灣破了,他日還會在其它的地方形成一個尋屍灣的,還不如保持現狀的好!”
劉文昌低下頭去,似和所悟。
我接着說道:“以後這條路還是别走了吧!夜路走多了,總有一天會遇到鬼的,這尋屍灣太邪乎了,我也看不大透,這一次算你命大,下一次就難說了!”
劉文昌說道:“可是這麽一來,就沒了這條水路!大家出行多有不便……”
我說道:“沒了張屠戶,也不見得就要吃帶毛的豬,這條路不通,還有其它的路嘛!以前沒有你的陰帆渡人,鐮刀渡和常家渡兩邊的人也不都活得挺好嘛,無非是繞上一個大灣而已!”
劉文昌被我說服了,點頭應允,這時候再看河面,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平靜了下來,湖面靜得像是一面鏡子“咦,那些陰屍呢?”我問。
劉文昌說道:“那些陰屍,都是聞生氣而動,平時他們都浮在水平面之下的,這麽長時間過去,陰芝的效用應該也揮發得差不多了,于是,他們又恢複如初了。
靈芝補人,陰芝補鬼。陰芝雖然能夠讓那些陰屍暴動,但是也有時效性,看來,時效不長嘛!不過如果沒有及時制止,這時候船上隻怕是死傷慘重。
夕陽投下最後一道餘晖,月亮慢慢地變得明亮起來,就在這時候,河面之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了一艘小船,船上的人搖着撸,慢慢往前行,在一處地方停了下來,那人伸手入水,撈起了具屍體來,将屍體撈上船之後,又搖着橹回去了。
我指着小船問道:“劉道長,爲什麽那些陰屍不攻擊他們?”
劉文昌說道:“因爲他們是撈屍人?”
“撈屍人?”
劉文昌說道:“不錯,這一行有一個門檻,一般人過不了,過了這道門檻的,往後除了留下一身的屍臭,日子倒也過得舒坦!”
我問道:“這話怎麽說?”
劉文昌說道:“想要做撈屍人,就要找一名淹死的女子,同床共枕一年,一來,沾上了屍體的屍氣,天長日久,反而将人氣蓋過了,二來嘛,等于是結了陰親了,有了‘媳婦’的照看,就不容易出事了!撈屍人去撈屍時,屍體已經将它當成了同伴,自然不會有事了!”
“哦!”我恍然大悟。
劉文昌補充道:“不瞞你說,我的陰帆渡人,就是從撈屍人那裏悟來的!”
劉老道是個爽快的,但有所問,無不傾其所有,沒費多少工夫,我就從他的嘴裏撈出來不少的關于尋屍灣的幹貨,這時候天已經全黑了,圓月當空挂,照着平靜的水面,倒也别有一番韻味。
我正在尋思着怎麽開口借劉老道的船下河,偶然間一摸口袋,跳了起來,叫道:“我的五色石呢?”
劉文昌問道:“什麽五色石?”
迎着衆人疑惑的目光,我摸遍了全身,也沒有找到到,又上到船上,仍舊沒找到到,這時候我才想起來,那兩隻怪物将我纏進水裏就不見了,我一開始被陰屍纏着,沒工夫去想那些,這時候再一回想,總算明白了過來。
那兩隻怪物披着人皮上船,應該是一開始就看上了我的五色石,纏住我向我攻擊隻是爲了取走我懷裏的五色石,我們一起掉進尋屍灣時,他們應該得手了,于是就遁去了。
而我,被數不清的陰屍纏着,反而忽略了他們!
想明白了這一節,我對劉文昌說道:“我想借用了一下你的船!”
劉文昌說道:“張先生說的哪裏話來,你救了我們的命呢,何來借用一說,張先生想要用船做什麽,我來爲****舟!”
我想了想說道:“也好,那就有勞了!”
趕走了一衆徒弟,劉文昌駕着船往江心開去,搖碎了一江的銀輝,沒用多大的工夫,我們就到了被陰屍攻擊的地方,我對劉文昌說道:“在這裏停下吧,我得下水去看看……”
“下水去!”阿冰說道:“水裏很兇險!”
我安撫阿冰道:“沒事,你明澤哥哥很厲害呢,不會有事的!”